僅僅才剛踏進潘廷遠他自己的公寓門,他就突然驚慌失措地奔向廚房。我同時也想起來被他遺棄在鍋裡的羊排,得虧他自己還記得有這麽一檔子事。
剛推開廚房門,一大片的白煙撲面而來,如同古早的電視劇裡那般,全是實打實的煙霧特效,我不能從裡面看到一點東西。
我和潘廷遠同時拿手扇了扇,過了一會那股濃煙才慢慢散開,裡面出現了林鬱的背影。
“小林?你怎麽在這裡。”潘廷遠一邊扇風一邊不解地問道,“你一個人來的嗎?還是說...”
“我們都過來了,本來打算商量一些事情的,直到剛才我們才看到你廚房火都還沒關。”
我倆回頭望去,墨晴雪站在沙發前面,正在拿杓子給坐在沙發上已經蘇醒過來的墨小妹喂著流食類的東西。她無奈地看向潘廷遠,似乎在為他弄出的麻煩事感到困擾。
“咳咳咳,廷遠,你出門應該記得關小火的,咳咳咳。”
廚房內傳來林鬱喘不上氣的咳嗽聲,似乎她從一開始就在為潘廷遠收拾爛攤子。
“我的鍋我的鍋!我確實不該讓它繼續這麽大火燉下去的。”他摸了摸後腦杓,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當時也看天嗣在房間裡,心想至少有個人怎麽也還有個依靠。”
“跟你說了很多次了不要依賴誰誰誰,哪怕是我你也不要過於放心了。”
我哭笑不得地說道,可是話又說回來,我之前確實是把火調小了,確保安全萬無一失了才去的隔壁房間的啊。
林鬱剛才的話很明顯是說這鍋湯完全就是在用大火熬製的,盡管她不說,這一廚房的白色煙霧也能說明這個問題。
這下就奇了怪了,我明明是關小廚房裡的灶火的,怎麽突然又變這麽大了?
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事情,其實我自己是記得很清楚的,可在經歷了這麽多怪事之後我也只能將這個事情拋入腦後。就當是我自己記錯了吧,誰沒有個失了智的時候。
“你出去休息吧,我來處理!”潘廷遠急忙走進廚房,將林鬱請了出來,“真的是麻煩你了。”
林鬱捂著嘴依舊還在咳嗽,盡管我能看出來她在很明顯的克制自己不要咳出來,可是這樣的生理反應一般人都是控制不住的,尤其還是經歷了這麽奇葩的場景之後。
“你剛才在這裡?那你怎麽不去照看一下這個爐子?”墨晴雪看上去很不開心的在指責我,“明明很明顯的說,你應該一下就能看到這個地方的。”
我坐在沙發上靠近墨晴雪,用手背輕輕拍打了她的大腿,示意叫她不要繼續詢問。
她眼神愣了一會,於是嘟著嘴繼續再喂食安詳坐在沙發上的墨小妹。
“這其實也不能全怪他,他以前就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小男孩,可能遇到這種情況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害怕的吧。”林鬱走上來為我解釋,“他當時應該是急忙的就來找我了,可能就是這時耽誤了這件事,其實我當時要是不打電話催他的話他也不會急著過來,我也擔有部分責任。”
“好了林姐,我不是要怪他或者怪你,我只是想提醒下他們有關廚房用火的重要性,不然哪一天出現什麽意外了可就不好了。”
“我聽到了哦,下次我會好好注意的。”
緊閉的廚房門內傳來潘廷遠模糊不清的聲音,他大概對這件還險些翻車的事件多少有些自責吧。
過了一小會才看到廚房內濃鬱的白煙逐漸消退,
透明的廚房門後顯露出潘廷遠疲憊不堪的背影。在安頓好這一件瑣事之後,他終於老態龍鍾地退了出來。 “我本來可以有機會讓你們吃到我真正的廚藝的,只可惜今天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狀況導致你們錯過了潘大廚的手藝。”
“得了吧,就算是要效仿西方那半生半熟的食物也得事先做好功課吧。不是隨便焯一下留些血在上面就能做好的。”
我毫不猶豫地點破潘廷遠,他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地看著我。
“算了。”他繼續說道,將話題轉至主題,“話說我們不是有事要商討的嗎,是關於她的嗎。”
他的手指向墨小妹,此時此刻她依舊在無憂無慮地吃著墨晴雪手中的那碗稀飯。
“她不能一直在這裡呆下去,我們得想個辦法將她送出去。”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只不過我們眼下得保證她的生命安危。”
“我想也是,她被發現也只是個時間問題。這件事的確需要嚴肅處理了。”
“廷遠,你剛才煮的是什麽東西?”
墨晴雪如同反射弧超常人幾倍一般地問向潘廷遠,似乎對於他那一鍋一言難盡的東西也很感興趣。
“你說我的那個傑作啊,說起來挺不好意思的,盡管它只是一個半成品,居然讓你們連續問我它的情況。”
“人家問你你到底是在做什麽危險物品,剛才差點都把房子給點了。”
“啊別這樣天嗣,我做的其實是想做紅燒羊排的,只是之前焯水的時候好像一下忘記時間了,一不小心就煮成這個樣子了。”
墨晴雪眼睛半睜地看了看我,隨後又看向廚房:
“我能進去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隨時都行。”潘廷遠主動站起身來,紳士般地將廚房門拉開,“這個作品還未成型請勿見笑。”
林鬱接過剛才墨晴雪喂食墨小妹的飯碗,繼續端起杓子將米粥一口一塊地喂進她的嘴中。
墨晴雪走進煙霧還未完全退散的廚房內,打開了那一鍋羊肉湯的鍋蓋。我跟著走了進去,發現那塊羊排已經不再是之前那樣滿是血水的模樣,已然變為了收了汁的大肉塊。
上面鋪了一層蔥薑蒜,賣相已經比之前好了太多,盡管還是不能讓人有多大食欲。而且這塊羊排的熱氣還在不斷地往外冒,那股血腥的氣味依舊存在。
我突然打了個冷顫,感覺身上渾身不自在,背脊在發涼。我伸出右手想去抓背後發癢的地方,可是抓完之後卻並沒有抓癢所帶來的快感,而是尖銳的指甲戳穿皮膚帶來的劇烈疼痛。
可是這種痛覺依舊延緩了我剛才身體上的不適,很大程度上的幫我轉移了這個注意力。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有了這樣讓人不爽的感覺,頭腦也開始發熱,心情也開始變得浮躁起來,這感覺就像是被無數個眼睛盯住一般。
一股無緣無故的戾氣用上我心頭,我正在抓背脊的手突然停住,如同被什麽卡住了一般。我將手拔了出來,了然於心地看了看自己的那隻手。
不出所料的那隻手指尖沾滿了暗紅色的鮮血,濃稠地粘在了我的手上半天滴不下來。而我本人卻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不痛甚至一點都不癢,仿佛我手指上的這些血液不是出在我自己身上一般。
我下意識的伸出另一隻手去撫摸剛才我抓的地方,相比起我這隻目前看起來血淋淋的右手,這一隻手感知要為更加靈敏一些。
所以當我放進去的一瞬間,我第一時間是感受到了較為粘稠的液體粘在了我的手上,手指乃至手心全部都是。而我順著液體繼續向裡摸得時候,我得手指直接插入了幾個空洞內,食指、中指以及無名指似乎都插進了大小剛好的洞內,洞的深度剛好蓋住了我手指的第一個關節。
這下我如同觸電般感受到了一種很微妙的衝擊感,貌似是觸碰到了脊椎神經一般,我本能性的抽搐了起來。
“天嗣?你在幹什麽?”墨晴雪注意到了我,她回頭看到了我之前那隻手,“你手上這些是...這是血嗎!?”
潘廷遠也回過頭來, 在他也觀察到我手上的紅色液體之後,他之前臉上那股洋洋自得的神情瞬間全無,變成了睜大雙眼惶恐無神的表情。
“你怎麽受傷了?我去我房間拿東西跟你包扎一下。”
墨晴雪說完準備走出門,可還未當她打開門,我們同時通過玻璃門被門後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墨小妹撇開林鬱的手,將她手上的瓷碗直接打翻在地。陶瓷刺耳的破碎聲重重盡管隔著玻璃卻依舊重重地扎在我們心中。
“小心!”
林鬱不顧自己被碎片劃傷的手朝我們大喊道,我放下眼神,發現墨小妹是衝著我們來的。
準確地說,是衝著我來的。
瞧見他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撥開了廚房門,徑直朝我走來,還在我未做好準備的時候,她一個大跳撲在了我身上,瞬間將我壓倒在地。
我自認為以我的體質和重量,下盤理應是相當穩健的,可是我眼前這個看上去百來斤的小姑娘卻毫不留情地將我撲到在地,我甚至都沒有多余的力氣來去抵抗她。
她並沒有任何猶豫,也不管自己現在是怎樣一個狀態,她直接張開了她的嘴,兩排牙齒之間都是濃稠的唾液,鏈接成了一條條水絲。
我之前從未考慮到如此嬌小的女孩口腔竟有如此之大,在我還未看清她的嘴內細節的時候,她一大口已經咬在了我的肩膀上。
瞬間我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表的劇痛,和先前的感覺完全不同。她抬起頭來,嘴裡滿是我風衣的碎片以及染紅牙齒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