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甲激烈地在玻璃上摩擦碰撞,發出令人反胃的“咯吱咯吱”聲。
“你在幹什麽?”墨晴雪連忙衝向前去,從身後抱住了她,“快!幫我拉住她!”
盡管墨晴雪看上去十分吃力地抱住她的腰部使其往後退,可她絲毫沒有想要讓步的想法,依舊不停地往窗戶上衝,眼睛死死地盯著玻璃後的事物。
漸漸地她的身位逐漸前傾,墨晴雪顯然抑製不住她了,我得趕緊想個辦法制止她。
我雷厲風行地跑上前,毫不遲疑站在了她的跟前,迅速蹲下抱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舉了起來,輕輕地扛在右肩上。
可就在這一刻,我感受到了異樣。
此時此刻躺在我肩上的這個人,仿佛已經不是一個看上去和墨晴雪差不多樣子的年輕小姑娘了,她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臃腫肥胖的巨型坦克,重重地壓在了我的右肩上。
這是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她如同換了個人,不在是一個輕巧的小女孩,更像是隔壁那個腆著肚子的死胖子,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起初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怪異重量給受了一驚,在我絲毫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她壓得向右邊偏倒過去,腳步不穩險些跌倒。
“天嗣!”
林鬱驚聲道,同時朝我跑了過來。
“沒事,我搞得定。”我右肩奮力踏向地面,使出了較大的力氣才將我整個人慢慢支撐過來,“這有點讓人出乎意料。”
我將肩上的這個“龐然大物”放了下來使她,強製使她坐在地上,此時她依舊只是個小女孩的形象,我不敢相信她是否在身體內裝了金屬裝置。盡管她依舊還在鬧騰,但我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所以她也相對消停了下來。
墨晴雪則在一旁大口大口地揣著粗氣,她撫摸著胸口,上身心律不齊般地大幅度搖擺。
她“哈茨哈茨”地出著大氣,大概十來秒左右她似乎緩和了過來,也不再聽到那般大聲的呼吸聲,隨後她眼神惶恐地看著我,貌似是想跟我心照不宣確認某件事。
“摁住她廢了不少勁對吧。”我搖了搖脖子,發出吱吱的響聲,“剛剛那短短的幾秒鍾似乎讓你精疲力盡了。”
“她?怎麽突然變得那麽沉重?”墨晴雪吃力地眯著眼,緩緩地站直身軀,“我這幾天為她打理所以我對她的體重一目了然,她之前是絕對沒有這麽重的!”
墨晴雪看來也是確認了墨小妹身體突然發生的異變,僅僅就在這個時候,她的重量似乎由正常人類變為了一個機械怪物一般。這下基本上實錘了,畢竟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獨到感受,況且我先前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將她抱進過車內,當時的確也沒有她重如泰山的奇異印象。
現在與其糾結她為何如此執念於玻璃後的東西,眼下當務之急是要調查墨小妹體重為何突然升至到了如此離奇的數字。
“你們...還好嗎?”
林鬱蹲了下來,一邊拿出手放在她手上安撫她,一邊疑惑地問我們。
“我們沒什麽事情。”我伸出手向墨小妹指了指,“我們把她帶入潘廷遠的房間內緩一緩,有件事你必須知道,林鬱。”
“是什麽事呢?”林鬱似乎安頓好了她,隨後將她的手放在肩上,不費吹灰之力般地將她拉了起來,“廷遠的房間內似乎有些什麽東西,我們先去看一看吧。”
眼前的景象讓我有些木訥,林鬱扛著墨小妹,三步兩步就走到了潘廷遠公寓門前,
然後極度迅速且自然地轉過身來,望著我等待我把門打開。 墨小妹現在貌似陷入了沉睡,她的身體毫無保留地全部壓在了林鬱的身上,作為一個嬌小的女生眼前承受住了剛才連我都一下經受不住的重量。
她不是剛才變得那麽重的嗎?怎麽林鬱一下就把她給拎起來了?這完全就不正常啊。
“林姐?你這?”墨晴雪也注意到了,她伸出手顫抖地指著躺在林鬱身上的墨小妹,“你是怎麽做到這麽輕易地抗住她的?”
“你在說什麽呀,她是有一點重,但我還是能負擔得起她這樣的小女孩的重量的。”
“不對林鬱,讓我來背她。”
我趕緊趁著還沒有再度發生異變的情況下從林鬱手上將她接了過來,將她放在自己後背上。
果然...果然會是這樣。
墨小妹又恢復成了之前那種正常的重量。
僅僅在十幾二十多秒之前,眼前的這個女孩模樣的人曾差點壓垮了我,現在她又變成了和之前無二的狀態,仿佛我前半分鍾才是在做夢。
一個看上去除了多了個兔耳平平無奇的正常女生,就在剛才這一會,體重居然連續兩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活生生地發生在我們眼前。
我大概是真的在做夢吧,什麽叫除了兔耳就沒什麽可異常的了,之前我居然不會因為看到了一個反自然形象的女生而發瘋。
“天嗣?”墨晴雪遲疑不決地微微伸出手,“難道說?她又變回原樣了?”
我回過頭,閉上眼默默地輕點了兩下頭。
隨後我便打開房門,將背後的墨小妹靜靜放在了沙發上。
現在眼前的事物可真是一團亂麻,之前她發瘋的原因還沒搞清,現在又多了這麽一回雜事。潘廷遠至今都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是去幹了什麽,這個房間內幾乎沒有怎麽打掃過,純粹地讓兩個新來的姑娘看了笑話。
我趕緊從廁所裡找到一個乾燥得幾近固定的拖把,廢了好長一段功夫才將其從水中泡軟。隨後我麻利地將房間內眼前可見的汙漬和灰塵迅速清掃乾淨,讓它至少看上去像是人住的地方。
墨晴雪也開始像林鬱解釋剛才所發生的事情,我抬頭看去林鬱雙手捂著嘴巴,一臉數不盡的驚訝和惶恐。
五分鍾過後,我將客廳基本清掃乾淨,然後將拖把放回原地,脫下外衣扔在沙發上。此時林鬱也已經大致的知道了剛才我和墨晴雪所遭遇的怪事,於是我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她們跟前。
我望著躺在沙發上突然就沉睡的墨小妹,內心五味雜陳。
“我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了吧。”墨晴雪眼神堅定地看了看林鬱,然後又看向我,“這件事大概是瞞不住的,我們得把她送走,在此之前還需要請一個醫生為她做透視檢查。”
“無論我們請什麽醫生,我估計不會有人會很淡定地為眼前這個女孩做完全部流程。”我深吸了口氣,講出了我心中的擔憂,“一般人看到這種長有異肢的人早就被嚇暈了,就算那個醫生心理素質過硬,我們也不敢保證他不會對外宣傳。”
“我會去喊唐家的一些人過來做做檢查的,她們不會到處胡言亂語的。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把她交給哪些適合讓她生活下去的地方。林姐你還有什麽想補充的嗎。”
“我...沒有什麽異議,你們要是覺得合適的話的確可以這樣做。”林鬱歎了口氣,“只是我覺得她現在這個樣子,可能沒有什麽能夠自我照顧的能力。”
“這個我們會想到最優解的,只要我們能讓她找到能夠自我養育的辦法。眼下我們可能沒有多長時間能夠留住她了,今天發生的怪事遲早會被人給看到的。”
墨晴雪說的沒錯,剛才發生的那些事若不是親身經歷的話,即便是長在自己臉上的眼睛都無法相信的事實,這種非自然現象但凡被曝光的話我們這邊可能就會被其他躲在暗處的眼睛給盯上。
我看了看墨小妹頭上的帽子,似乎一直有在好好戴著的,直至剛才發生的事情裡這頂帽子也沒有脫落掉,這基本說明她的兔耳剛才在室外也是被好好遮住的。
現在的情況大概說明了我們暫時是不會被外面的人注意到的,可是我們的確需要盡早處理好這個從一開始就沒計劃好的問題。
這可能需要我們大家仔細協商一番,等我們大致都統一意見之後差不多就能可以開始準備準備了。
我掏出手機,給潘廷遠撥打了一個電話。
有點出乎意料的是,電話很快就被對方接通了,我甚至以為潘廷遠這麽長時間還沒有從超市回來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喂!?你幹嘛去了?買個酒需要去這麽長時間嗎?”
“天嗣啊,我早就買好了,實際上我已經在公寓樓下站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對方依舊是潘廷遠的聲音,這至少讓我放了心,盡管他語氣有些焦躁不安,“有幾個人攔住我了,老是問這問那的,他把我拖在這裡十多分鍾了,一直不讓我走。”
“什麽人?他們為什麽要攔住你?”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從我心裡油然而生,仿佛又像前幾天那樣的感覺,“小心點!我馬上過來找你!”
我馬上掛斷電話,馬不停蹄地跑向門口。
“怎麽了?廷遠他發生什麽了嗎!?”
墨晴雪擔憂地說道,同時也站起身朝我走來。
“你們在這裡照顧好她就行了,我去找潘廷遠。”我看了看墨晴雪和林鬱,假裝若無其事地說道,“不是什麽大事,而且你們去了可能幫不上忙。”
說罷我便急忙跑出了門,徑直衝到公寓一樓大廳。
剛到大廳,我急忙四周尋覓那個熟悉的人影,可是周圍除了前台小姐姐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人。
我望向前台,她臉上似乎沒有太多的神情,更多的是上班給她帶來的疲倦。看到我走過來,於是睜大了雙眼,露出了職業級的假笑:
“您好先生,請問我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你好,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灰色呢子衣, 年紀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我不假思索地問道,“或者說剛才這裡是不是有幾個看起來很可疑的人?”
“啊,剛才的確是有一個和你差不多高的小哥哥在這裡,穿的灰色衣服手上提著塑料袋。”
看來確實是潘廷遠,剛才他在這裡,只是現在我連一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這不禁讓人有些後怕。
“他周圍圍了一圈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人,我以為他們都是朋友於是沒多注意。”
“那他們都去哪了!?他們把他帶走了嗎?”我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起來,“那個男生?跟著他們一同出去了?”
“好像沒有,小哥哥獨自一人走出去站在門口接電話了,那些人直到這時才走,坐上一輛又豪華又客氣的長廂型高級轎車。”
沒有跟他們走?潘廷遠依舊還是在這裡?
她說潘廷遠剛才出去接電話估計那時是我給他打的,可能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他倚著接電話的理由準備離開,而且他和我通話時可能他故意放大聲音將這些人逼走了。
“天嗣?你來了啊。”
潘廷遠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急忙轉過身,他果然就提著一袋東西,一臉不知所以然地看向我。
“你怎麽樣?有沒有遇到什麽事?”我沒有拐彎抹角地問道,“他們對你做什麽了嗎?”
“我一下說不清楚,我們上去了再說吧,這裡不方便。”
說罷他便使眼色對向了我身後的前台小姐姐,我心領神會,和他一同離開這裡,乘上了上公寓樓的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