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晴雪和我乘坐電梯來到地下車庫,我反覆地按著車鑰匙,想找到自己停的車在哪裡。
我左顧右盼,想找到那個不停發光的紅色吉普。
可是我已經圍繞停車庫轉了大半圈了,依舊沒有看到它。
“你能不能稍微可靠一點啊?但凡多一點也行啊。”
墨晴雪跟著我白走了幾百米之後心態似乎出現變化了。
“奇怪了,我記得應該是停在這的,怎麽會沒看到?”
“你總不會不記得你每次下車之後是怎麽回到家吧?”墨晴雪似乎走不動了,她蹲了下來雙手襯在膝蓋上,“下次你還是弄一個專用車位吧,省得每次還得去找車子。”
“用私家車位會不會有些高調了,這裡反正平時也沒太多人停車,我乾脆就......啊,找到了。”
我看到了它,孤零零地躺在一片陰暗的車位,上面的吊燈不知為何壞掉了,留下黯淡無光地它默默守候著我。
“寶貝我來了,我們馬上又可以有一場緊張刺激的旅......這什麽玩意?”
我發現擋風玻璃上塞了張紙條,夾在雨刷器下。
然後我馬上下意識的環顧車身,打開手電筒,發現果不其然副駕車門處留下來一條八九十公分的刮痕,歪歪扭扭和黃豆般粗細,一直蔓延至車頭,這如同就像是在我愛車的臉上毫不留情地用刀毀了容。
“這是誰做的?”墨晴雪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不太像是倒車時不小心掛到的,更像是調皮的小朋友故意拿刀子劃的。”
“如果真是那些小屁孩他們做的,我要去找他們的家長!”
我拿下車窗上的紙條,拿至明亮處觀看。
“親愛的...鄒先生?刮了你的車我真是感到萬分抱歉,我也深知你十分愛惜你的愛車,但是這裡車位的停車燈已經壞掉了,你也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我下次還敢!有緣再見!???”
我握著紙條,身體微微顫抖,然後咬緊牙關將紙條捏了個粉碎。
“這真的只是惡作劇?”墨晴雪遮著嘴巴,不可思議地叫了起來,“如果是的話這些人未免也太無聊了點吧?”
“那些小家夥最好別讓我逮著了,要是被我抓到了我要讓他感受下社會的疼愛!”
“我們要不要去報警啊,畢竟我們也不清楚對方是什麽人。”
“要麽是低齡兒要麽就是文盲,他們就連我的姓都不會寫!”我不知道他們是真的不識字還是有意為之,反正看到紙條上的這句話把我肺都氣炸了,“先不管這個了,就算找到人那也得花費幾天的時間,我們先去潘廷遠那。”
隨後我解鎖車門,打算上車,但我看到墨晴雪還在那裡優柔寡斷,若有所思不知該做什麽,大概還在想刮痕的事。
我突然心生一念,果斷地將車鑰匙扔給了她。
她就像是遲遲反應不過來一般,完全沒有看到飛過去的車鑰匙,而是她的腦門將鑰匙截停了下來。
“啊!!!”她似乎受到了短暫地驚嚇,但卻又接住了從額頭上掉下來的鑰匙,“你幹嘛啊!?為什麽要砸我?”
“我想看看你開車啊,來,秀一把車技給我看看。”
“你在想什麽?我可沒有駕照,也從來沒有開過車!”
墨晴雪一手撫摸腦門,一邊緊握鑰匙將它轉交給你。
“早知道你和那些劃你車門的人一樣無聊,我就不該接住它的!”
“好啦好啦,
大小姐沒開過車很正常,但你現在估計挺想學車的吧。” “是有一點,現在已經沒有人接送我了。”墨晴雪還是勉為其難地坐上了副駕,“畢竟現在我要自己獨立出來了,不學會開車也挺不方便的。”
“那你明天就趕緊給我學車去。”
“嗯,好的,我明天就去報名。”
我剛才只是想開個玩笑,但她好像當真了,不得不說墨晴雪在一般情況下都沒有名門大小姐的那般銳氣,相反她的性格軟綿綿的,而且挺呆萌的。
只是現在我不知道該如何接她這句話,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感到尷尬。
我趕緊發動汽車,來了個超級起步。
她還在系安全帶的時候就被車子的突然啟動震了個仰臥起坐。
“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你今天能不能正常一會啊?”
“你要習慣這樣的生活,並不是所有人開車都像你司機那樣穩健的。”我趕緊支走話題,又開始調侃她,“你要是學會開車了不就能擺脫我了嗎。”
“真是無話可說!你似乎不懂怎麽溫柔地對待車輛!”
“行啦,再忍一忍啦,馬上就去找潘廷遠了。”
說完我一腳油門踩到底,刹那間衝上了斜坡。
“我幫你定位,你隻負責安全地開車就行了。”墨晴雪似乎已經對我的開車習慣感到麻痹了,“潘廷遠我也正在聯系,他現在和世佳在一起。”
我也並沒有因此而減速...可能隻慢了一點點吧。
很快我們便到達了常北,現在只需要按照墨晴雪給我的定位過幾個十字路口就能到了。
現在正在等待一個近百秒的紅路燈,我將手刹拉起,熄火松開油門,雙手放在腦後休息。
我看到後視鏡裡的墨晴雪,她偏向窗外,面無表情地看著風景。
就和平時一樣,她依舊是那副呆呆的神情,隻睜開了一半的死魚眼就像是沒有得到良好睡眠的眼神。
然而真正是因為睡眠不足的可能性不大,我感覺她大多原因都是由於有什麽心事。
“你看上去很焦慮很緊張,是不是車內太熱了,我幫你開一下空調怎麽樣?”
“這已經到了十一月份了,你再怎麽要捉弄我也用不著這樣。”墨晴雪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有條不紊地說道,“沒什麽,我只是想到一些家事。”
“胡思源的事也屬於你們家的家事嗎?我真想不到你們兩個...居然...有家事?”
“哈?胡思源當然多多少少和我家有一些關聯啊,之前你自己也不是說過......”
墨晴雪突然轉頭看向我,露出一份驚訝且懊悔的表情,隨後眉頭緊皺,咬緊牙齒,眼神鋒利地死死盯著我。
“鄢天嗣!你不要開這種程度的玩笑好嗎!這一點也不好笑!你真是個禽獸!”
“喂喂喂,我什麽都沒說好吧。”看來我猜中了她的心思,她的確還在想胡思源的事,而且還秒懂了我的話,“我只是猜測你是不是在想之前胡思源的事情,事實證明我沒猜錯,而且你這反應會不會有些太過激了啊。”
“別解釋!你就是想借此機會開車!我真是受不了你了!”
“戴黃看黃知道吧,我可沒有其他意思嗷,而且我本身不就是在開車。”
“你!看來你是個名副其實的變態呢!”墨晴雪轉過頭去,鼓著嘴繼續看她的窗外風景,“現在起不要和我說話了!”
“喂,大小姐,這沒有必要生悶氣吧。”
她沒有理睬我,看來是真的傷了我的腦筋了。
眼前漫長的紅燈也終於轉變成了綠燈,後面的車子又在叫喇叭催我走,我趕緊發動引擎向前駛去。
現在離潘廷遠的位置已經不到三公裡,可是這裡是個偏僻的城鄉結合部,各種大路小路眼花繚亂層出不窮。
我現在只要沿著這條大路直走就能到了,可是如果徑直向前走的話,估計會遇到不少紅綠燈,假如我遇到了大部分的紅燈,那麽我花費的時間依舊很長。
如果我能拐彎走小路來避開它們反而事半功倍。
“咦?導航怎麽失靈了?我現在該怎麽走?”我用余光看向後視鏡裡的墨晴雪,她依舊靠在車窗,“我是該直走?還是轉彎?我感覺直走可能更快一些吧。”
“右轉!然後第二個十字路口左轉,再向前走一兩公裡看到常北公園後左轉就到了!”
墨晴雪還是忍不住回應我了,盡管她的語氣充滿了不賴煩,也沒有回頭看著我,可我能感受到她是發自內心的想告訴我路線的正確走法。
“啊嘞,好像走上了直行道了,沒辦法了只能等下再掉頭了。”
“你是個豬頭嗎?這也能走去別的車道?”她終於忍不住回過頭怒斥我,“走上去了就走上去了,你還要掉頭是怎麽想的?”
隨後她便坐起身看向車道,結果很讓她失望地發現我還是走向了右轉道,而且即將準備轉彎。
“你!你竟敢騙我!你難道不知道狼來了的故事嗎?”
“淡定,大小姐,我這不是看到氣氛有些無趣才做的即興表演嘛。”我按下右轉車燈,駛向那條小路,“還不是因為你遲遲不肯回答我讓我誤以為我走向了直行道。”
“哼!你做到了!你成功騙過了我,可是已經沒有下一次了,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會理你了!”
“別這樣嘛大小姐,等下要是見到潘廷遠他們,他們指不定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然而事實卻是我已經調戲了她一整天了。
我轉過頭看向她,她只有一個背影對著我,我看不到她的臉,暫時。
“你真的生氣了啊,我只是開玩笑的,因為我覺得你和別的女孩比有著獨到之處。”
街道周圍都是紅色牆壁,盡管墨晴雪臉朝著車窗,可我依舊能通過深色背景,看到她反射在車窗玻璃上的臉蛋。
“我挺欣賞你的,你沒有一般大小姐那種臭脾氣,性格反而很隨和,我覺得我們應該能成為很好的夥伴的。”
我看到車窗上反射著她的神情,眉毛不再緊靠在一起,眼神也看向了我,並且放松下來,雖然和之前的死魚眼差不太多, 但我能很清楚地看見她眼裡蘊含著什麽,哪怕只是反射的景象。
“你還是不想理我啊,那也行,我給你一個人單獨安靜一下的機會,等你什麽時候心情好了,我再問你。”
她的表情這一下有了明顯的變化,她的眼神看起來充滿了內疚,似乎在為她發脾氣而感到後悔,嘴唇微微張開,就像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礙於面子她又不肯回頭看我。
我暗自笑著,她真就是如此的呆萌,我真擔心她以後被人賣了都還不知道。
我心滿意足地轉頭看向前方,繼續行駛。
可當我剛回過頭,眼前的景象令我為之一顫。
我一腳猛踩刹車,車身在時速六十碼左右的情況下瞬間停止,在踩完刹車之後僅僅前進了一米左右,輪胎與柏油路劇烈的摩擦聲似乎在告訴我汽車輪胎是時候保養了。
墨晴雪完全沒有防備,在突然的刹車之下身體向前一奔,額頭直接撞在了遮陽板上,將它撞到歸位。
“啊啊啊啊啊啊!疼死我啦!!!”墨晴雪摸著她的劉海,聲音顫抖地喊著,“姓鄢的!你今天真是沒完沒了了!我發誓我今天一定要揍屎你!!!”
“這種事等下再說!看前面!”
我指向前面馬路上的東西,墨晴雪摸著頭忍痛看到。
我們車前不到一米的距離,正坐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姑娘,她的頭上戴著一定與她形象格格不入的嶄新英倫帽,以一個鴨子坐的姿勢跪在馬路中間。
關鍵是,她的臉,竟意外的像墨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