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停止腳步,雙目無神地望向地面,嘴角卻在不停打顫。
我見狀止步轉而看向他,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聽著,天嗣,這個根本不是什麽所謂的巧合。這是一場徹徹底底有預謀的策劃!”他攥緊拳頭,“我再了解不過了,這事和雨衣男脫不了乾系!”
“你為什麽敢如此篤定?,這只不過是駕駛不當的司機造成的一場交通事故而已。”我轉過頭,避免讓他看到我的眼睛,“我和哥哥也因此收到了賠償,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
“寫那個新聞報導的記者,是我爸之前熟識的一個同事。”他突然壓低聲線,“在那篇專欄報導的幾天之後他便失蹤了,幾個月後他的屍體被發現溺死在一個鄉間的臭水溝裡,你真認為這幾件事一點關聯都沒有?”
潘廷遠似乎想給出一個陰謀論,如果他這些話屬實,那雨衣男的身份便更加玄幻莫測。
他這樣死抓著這件事,一定是出於某種執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現在是已經使用過能力之後的狀態,也就是說你極大可能已經在“先一天”問過我同樣的事了。
深究這件事只會讓他得到和記者一樣的下場。
“夠了!”我忍不住呵斥他,“追究這個對我們來說沒有一點好處,我們現在應該是正視前方,而不是回首過去!如果你依然還要繼續,那我就恕不奉陪了。”
他閉上眼低下頭,只是不說話,緊皺的眉毛出賣了他的心思。
我不知道他為何要談起這個,還是說他和昨天“我”的討論沒達到他想要的結果,可能昨天“我”甚至都沒有和他進行像這樣過多的交流。
敢肯定的是我的童年遭遇一定讓這個從小成長在溫室的嫩樹苗感到不可思議。
至於剛才我們的對話我不想做多討論,最好就當做是無事發生。
“讓我們想點高興的事情吧。”他開始重組語言,“我為我的言語說聲抱歉。”
“沒事,來讓我們繼續談論你的‘能力’吧。”
我試著勾起有趣的話題,因此我們也就重新拾起了腳步。
“在此之前,天嗣。”他向前方指了指。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所指位置為一座直衝雲頂蒼穹的巨型大樓;
這座坐落於市中心的最高大樓為常和市最豪闊的企業“蔣氏集團”所擁有;
“你知道‘蔣氏兄弟’對吧,國內最富有的企業之一。”他拿出手機,很自然的對著大樓拍了一張照,隨後低頭檢查他的作品,“同時是‘新型手機’的發明者,不得不說他們發明的這玩意改變了世界。”
這些我都知道,可怎麽從他嘴裡說出來就這麽中二呢。
“他們不是常和人,而是東邊沿海的新城人。”他又補充道,“目前他們好像有把新城總部轉移過來的趨勢。”
“新城?就是你當年搬過去的那個城市?”
“是的,照我爸的話說就是不想讓我的成長歷程在常和這個小城市度過,想讓我受到國內最繁華城市的頂級教育。”他又拿手機連續拍了幾張照,“他不想讓我從小受到欺負,以及......”
“以及什麽?”
“以及......遠離你......”
感覺無意之間又踩了一波雷。
他的爸爸在我父親過世後沒幾天便帶上了潘廷遠離開了常和,然而實際情況可能並非潘廷遠他自己口中所說那樣。
哥哥曾經說過,
潘廷遠的父親是個相當信迷信的人,思想十分封建。雖說他們一家打算搬家去新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結合潘廷遠的這句話,能很明顯看出我父親的去世加速了他們搬家的行動。 潘廷遠的父親可能是不想讓他兒子沾染上一絲的晦氣。
“扯遠了,他們為什麽要從遙遠的沿海繁華城市搬到這個內陸十八線城市呢?”我趕緊轉移話題,“對他們來說新城不是更有利於他們發展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看到這個了嗎。”他停下拍照的手,將手機高高舉起給我看,“這就是‘新型手機’。”
“嘖,誰沒有啊,我只是用不慣這玩意。”我不齒道:
“我的意思是這個東西是他們的傳家之寶。”他對我翻了個白眼,“對他們來說‘新型手機’就是他們的搖錢樹。而生產效率直接決定了他們的公司利益,所以他們才會選擇作為工業大市的常和來當他們的新總部。”
他說的這些其實我都明白。
“蔣氏兄弟”發明的“新型手機”,已經很大程度的改變了我們的生活,這點我無法否認,說這個發明開創了新世代也毫不為過。
“新型手機”將使用者所有信息完全綁定,使用者的衣食住行全靠這部手機來運作。無論是身份信息,家庭住址,電話號碼,銀行卡號,各種帳戶密碼,全都可以融入這一個小小的手機,而這個手機也就代表使用者唯一的帳戶。
和指紋一樣,每個不同的“新型手機”代表著其獨有的使用者,每部手機都是獨一無二的產物,世間所有使用“新型手機”的用戶就和雪花一樣,看似相似但實際卻大相徑庭。手機內部被刻有使用者獨有的特征,包括指紋,掌紋,瞳孔等;亦包括其他身體特征,如身高體重,血型膚色等,甚至三圍。
“我可不放心這玩意。”我接上話題,“我可不放心將我的所有個人信息放在手機上面,萬一我的手機被偷了或者不見了我該怎麽辦。”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他五指伸開,然後全力握住手機,“要想解鎖手機必須五指同時觸碰手機的任何一個位置方可解鎖,使用也一樣,‘新型手機’只會識別並執行使用者的指紋。”
他做的演示相當到位,手機瞬間被打開。
“瞧,多實用。”他得意的向我炫耀,“如果你還不用的話你就會跟落伍的‘火星人’一樣哦。”
我沒理他,只是繼續前進。
穿過馬路來到市中心的廣場,我家就在前面一座大樓大廈的十七樓;
一座名為永和國際的商品房小區。
夕陽已落,現在已然來到了晚上;
“太晚了,廷遠,我覺得我們是時候分開了,我明天還得上班,你明天還得上學呢。”我看了看我左手的手表道:
“是哦,我也該回宿舍了,可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周一放假的啊。”他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地敲打三下自己的頭,“還是說,你明天還得加班?”
我感到如有一陣冷流滲進我的身體, 拿出舊版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被工作壓力壓垮的我竟然忘了今天星期天。
我突然感到那股冷氣從我的身體的各個毛孔排出,從腳乃至頭頂所有緊繃著的肌肉得到放松,頓時覺得迎面吹來的風是有多麽舒適。
“是的,我明天休息。”我下意識的伸了下懶腰,“明天可以睡了個好覺了。”
“覺有什麽好睡的?”他向左右劃了劃手,“人死了之後有的是時間睡覺。”
不得不說他在與人的對話上真的有很深的造詣;
“來我們學校玩,和正常的大學生一樣上一堂名副其實的大學課,就在我班上!”
“可我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這樣不太好吧。”我被他的話震驚到,“那麽多不認識的人我會很尷尬的。”
“聽堂課而已,沒那麽難的。”他露出無奈的笑容,“同學不會趕你走的,老師還巴不得他的課有其他人來聽。”
“那行吧,我就來一節課,以後你再怎麽喊我我都不會來了嗷。”
“NICE啊!那我明天早上7點在你樓下等你,記得及時起床哦。”
我勉強同意。
“嗯,那我先回寢室了,拜拜。”他一邊往廣場外走去一邊搖手道:
我也朝他搖了搖手,可他並沒有回頭看。
我不知道他是使用了能力還是真猜到了;
雖然我平時是挺嫉妒大學生的,羨慕他們有父母給的生活費,以及溫馨的寢室生活,高級的教育資源以及太多太多;
可我真的太向往大學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