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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之外》第五章 黑色相冊
  一個色調蒼白且黯淡的老式教學樓赫然矗立,樓底旁邊的灌木叢早已枯萎,樓外快要脫落的牆皮上縱向寫著“鳳凰樓”三個大字。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建築,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在哪,我只知道;

  我的高中生涯在此度過。

  我踏進這熟悉且陌生的樓道,走廊已被雜物佔據,我越過障礙,爬上樓梯,自然而然的找到某間教室並停止了腳步;

  應該是這裡了。

  我嘗試推開這老舊複古的木門,然而門卻如城牆一般不為所動;

  我退後了幾步,右腿腿肚肌肉變得緊繃,奮力一腳踹向木門;

  可木門並沒有被踢開,而是從中間裂開,斷成上下兩截。上面半截掉落下來,我趕緊將腿收回。

  原來木門早已腐爛,長出來肥大的青藤擋住了門後。

  我跨過青藤,望向黑板,用粉筆寫在上面的數學題目歷歷在目。

  我如同被指引一般的走向了靠窗那排最後一個的座位,旁邊熟悉的垃圾桶似乎在告訴我我的直覺並沒有錯。

  “好久不見老朋友。”

  我坐下摸了摸染了至少有十層灰之多的課桌桌面,撇開灰塵後依稀能辨認出我所留下的刻紋圖案,隨後我便下意識的將手伸進課桌內;

  似乎我並沒有問過蜘蛛的意見,很乾脆的捅穿肉眼可見的乳白色蜘蛛網。

  我拿出一本課本,我將蜘蛛網從手上撕掉,然後拍乾淨課本上的灰塵;

  上面印著“必修數學”四個大字。

  我閉上眼睛,突然感到心頭一股劇痛;

  當我再度真開眼,發現周圍的環境已煥然一新,地板課桌上的厚重灰塵不再,黑板上的粉筆字跡似乎已被班長擦得一乾二淨,陳舊的木門木窗已被翻新;

  這已不再是那個破舊教室。

  不同的是,教室裡座位上全坐滿了看不清的黑色人影,周圍充斥著嘰嘰喳喳的讀書聲;

  我向旁邊望去,試圖辨認出這些黑影,然而無濟於事。

  突然一個碩大的黑色人影出現在我面前;

  他將他粗厚的右手毫不客氣地砸在了我的課桌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我的耳邊傳來響亮且模糊的聲音:

  “鄢天嗣,不想好好讀書就給我滾回家!”

  “你不想上大學就不要影響其他同學,別的同學要上大學!”

  “就因為你,拖垮了全班的水平,全班同學跟著你一起蒙羞!”

  “若不是要顧及班上別的同學我根本不想跟你們這批人上課!”

  “趁早去學一門手藝吧,這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你以後也有飯吃,我以後也不用再遭受你了,這也是以後其他大學老師的福分!”

  我捂住耳朵,可這些聲音如同超聲波一般直接無視我的肉體,進而衝擊我的大腦;

  這些聲音不斷循環,並且越來越洪亮,越來越尖銳!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閉上眼睛,雙膝跪地,兩手抓住頭髮,瘋掉了的一般撞向課桌,試圖了結這一痛苦。

  “不要再說了啊啊啊啊啊!!!”

  我睜開雙眼,浮現在我眼前的是雪白色的背景,中間放著像蛋糕一樣的圓形物品。

  只是這塊蛋糕,好像是我的吊燈。

  我向兩邊望去,出現的是我熟悉的衣櫃台燈以及窗簾;

  我抬起頭,發現脖子處的被子已然被汗濕。

  又是這種夢。

  我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

然而根本擦不完,我從床頭櫃上拿了三張衛生紙才吸完我頭上的汗。  “真的不想再經歷了,我已經累了。”

  回過神的我拿起手機並解鎖,上面時間顯示7點一刻;

  “是嗎,已經來到第二天早上了。”

  先天太過勞累的話晚上就會做夢,都怪潘廷遠昨天給我說那麽多有關學校的,害的我做噩夢,現在終於能好好的歇一歇了。

  但總感覺我忘了什麽東西;

  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日期並翻了一下聊天記錄。

  “完犢子!遲到了。”

  我如同觸電一般從床上跳起來,從衣櫃裡抓了一件黑白配色的棒球服套在身上,然後迅速捅進一件休閑九分褲。已經顧不上洗漱了,我系上鞋帶撒腿就跑。

  出門來到電梯,發現電梯剛好下去,停在十五樓。

  “完了,這電梯肯定是要去一樓的,連電梯都要針對我。”

  我直接奔向樓梯間,連蹦帶跳的下了樓。

  頃刹之間,我已經來到了一樓;

  回頭看了眼電梯,才剛好從一樓上去。

  走出小區,我見到了那個人影,他雙手交叉,右腳直跺;

  我拍了拍頭想讓自己還沒睡醒的大腦清醒過來,他的話語至少給了我一點頭緒。

  “你再不出現的話我還以為你打算放我鴿子。”潘廷遠不屑地說道,“你已經連續遲到兩天了!”

  看來這可怕的夢魘我經歷了兩次。

  “怕什麽,你不應該是八點整才上課嗎。”我用小拇指摳了摳右耳,“咱有的是時間,不急。”

  “對啊,反正上課遲到被扣學分的又不是你。”

  “不至於吧,遲到而已又不是曠課,你要是急的話我開車送你。”

  “不必了,我‘昨天’已經遲到過了,托你的福。”他突然睜大了眼睛,隨後表情變得像滑稽表情包,“我想起來了,說起這個,我去帶你看個好看的。”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講,我這只是重新認識他的第二天,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腦子裡在想什麽。

  “走吧,事不宜遲,你還得上課的。”我比他先一步走出小區大門,“我這人做事可積極了,現在出發!”

  他輕輕搖了搖頭,隨後跟上了我的腳步。

  從市中心出發,目標常北大學。

  “所以,你說的這個好看的是什麽?”

  他沒理會我,只是往前走,然後來到了一個寫字樓跟前,前面圍滿了人群。

  “這裡是有什麽活動嗎?”我踮起腳問道,“這麽多人就像菜市場買菜一樣。”

  我依稀能從頭頂群中看到前面布置了一個舞台,上面寫了幾個大字。

  “常...和...蔣氏...兄弟......醫院?......剪彩儀式?”

  嗯?又是蔣氏兄弟?他們的業務這麽寬的嗎?

  “不得不說他們是真的厲害。 ”潘廷遠感慨道,“先是‘新型手機’後是醫院,我能感覺到我們的生活質量將變得越來越好了”

  “我可不覺得多住院是啥好事。”我的眼皮和眉毛耷拉下來,“還有你該不會喊我看的就只是這個吧。”

  “當然不是。”

  他沒有管我,一個人擠進人堆,走向了靠舞台的前排。

  “真是的。”我抱怨道,“我可不喜歡人擠人。”

  我根本沒有想擠進去的欲望。

  “尊敬的各位領導,嘉賓們,親愛的先生女士們,大家早上好!”

  一個富有磁性且軟綿綿的女性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從舞台上的音響傳過來的。

  我再度踮起腳,想看看舞台上的人物。

  “感謝各位來賓的捧場,在此,讓我們以最激烈的掌聲對各位嘉賓和朋友的到來,表示衷心的感謝!”

  台下響起劇烈的鼓掌聲,舉起來的手完全擋住了我的視野。

  “搞什麽啊。”

  我擠進人群,努力地想走到前排

  “現在,我懷著激動的心情莊嚴宣布,常和蔣氏兄弟醫院剪彩儀式,正式開始!”

  鼓掌聲愈發熱烈。

  我終於擠到了前排,抬頭望去。

  “她...她是......?”

  我張大了嘴巴。

  她竟然就是我昨天在咖啡廳看到的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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