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華沐身上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凌騎的話並沒有得到回應。

　　不知對方虛實，凌騎也不敢主動出擊。緊握劍柄，正當凌騎打算再試探一下對方的時候，濃烈的血腥味突然湧入鼻腔，脖頸左側的血霧湧動。沒有猶豫，凌騎向左側身，將手中劍刃擋在面前。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凌騎甚至感覺握住劍柄的那隻手都酥麻了。

　　距離很近，凌騎似乎看清了眼前華沐老頭那張老臉，那張臉上此刻滿是瘋狂，雙眼被血色侵染。華沐似乎比石峰更加瘋狂，他直接將血色作用在了自己身上。凌騎深知陷入那片血海之後會經歷什麽，此刻的華沐恐怕已經失去了理智和意識，被惡意完全的同化了。

　　華沐用來碰撞劍刃的，是一隻猩紅色的血爪。那血爪似乎替換掉了他的右手，看起來很是瘮人。

　　余光掃過剛剛那猩紅色身影停留的位置，凌騎發現那道猩紅色的身影已經不見了。雙手發力，凌騎將華沐朝後推去。

　　在華沐的臉再次被血霧籠罩的瞬間，凌騎隻覺手上一輕，劍刃砍在了面前的地面上。那道猩紅色的身影又一次消失不見，被血霧隱去了身形。

　　凌騎似乎明白了，華沐老頭之前與他們戰鬥的時候並不是沒有使用自己的能力。自己第一次被擊飛的時候，華沐就是瞬間跨過幾十米的大坑出現在自己面前的。

　　“這老家夥的能力是瞬移嗎?”不敢松懈，在這血霧的影響下，瞬移的能力會更加具有威脅性。

　　赤紅色的火焰從劍刃上蔓延而出，凌騎試著用這火焰驅散血霧，卻收效甚微。這血霧似乎和血潮並不是同樣的東西。

　　凌騎的精力有限，這樣被消耗戰拖時間的話，最終死去的一定是他。

　　“不能等著對方來攻擊了，但是在這血霧之下，我根本無法確認華沐的位置。”

　　在血霧中緩步移動，凌騎一邊防備著或許下一刻就會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攻擊，一邊試著尋找血霧的盡頭。

　　但令他絕望的是，這血霧似乎沒有盡頭，更加絕望的是，就在自己緩步移動的過程中，盡管已經全力記住自己的行進路線，但凌騎依然迷失了方向，不僅華沐的身影消失在了血霧中，連凌憶和守護在凌憶身邊的笛笙都被血霧隱去了身形。

　　孤身一人處在如此壓抑的環境中，凌騎開始還能保持冷靜，但不知不覺的，他也開始急躁起來，甚至或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已經被這血霧影響，稍微有些失去理智了。自從華沐這場遊戲開始，凌騎一直滿城奔波，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到了極限。高強度的生死博弈，還曾深陷血海深處，在凌憶的記憶中搏出了一線生機。

　　作為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他已經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但在此刻，他依然還是無力。

　　他曾以為己方三人的實力怎麽說也能跟華沐打個平手，但他們卻連逼出華沐實驗室中的底牌的資格都沒有。

　　僅僅是開始交戰不到半小時，能夠保持戰鬥力的就只剩下凌騎了。這還是凌憶拚命換來的。

　　華沐盡管被惡意侵染，但卻保持著驚人的耐心。像一道恐怖的影子，隱藏在血霧中。凌騎毫不懷疑，只要自己露出半點破綻，下一刻就會被那隻血爪撕破喉嚨。咬了咬舌尖，卻不敢大口呼吸，這血霧中有著濃烈的血腥味，凌騎已經幾乎被衝的頭腦混沌了。

　　緊握劍柄的手都在顫抖，在這血霧的影響下，凌騎身體上的疲憊被放大到極致，眼皮幾乎都要合在一起。

　　華沐似乎就在等這一刻，凌騎突然感覺一股冷風灌入後脖頸，血霧劇烈的湧動。劍影自主的脫手，碰撞聲在凌騎身後響起。冷風和巨響讓凌騎突然恢復了些許清醒。來不及思考，急忙朝前衝出了幾步，背後赤紅色的火焰展開，將那道猩紅色的身影包裹住。就在凌騎以為似乎佔了上風的時候，他突然感受到左手掌心劇烈的刺痛，下一刻，那道透過血霧給他希望的金芒熄滅了。

　　劍影，破碎。

　　赤紅色的火焰似乎也被重創，一並熄滅在了血霧中。血霧中唯一的光源也熄滅了，連那猩紅色的身影都隨著光芒一同隱去，凌騎現在能夠自由動用的印記僅剩水系。

　　牙齒輕輕碰撞著發出嗒嗒嗒的聲音，凌騎渾身都在顫抖。淡藍色的水流溫柔的從掌心湧出，包裹在凌騎周身，但卻無法給凌騎帶來任何安全感。

　　他從進入新城開始，似乎就從未贏過華沐老頭任何一次。唯一讓華沐失算的一次，還是因為自己信任的部下背叛自己，給了凌騎最重要的一條線索。

　　除此之外，哪怕是法院那次，結果也不是好的，也算不上是贏了。

　　最後到了現在，華沐甚至幾乎沒有受傷，而自己已經失去了幾乎所有的戰鬥能力。

　　就在凌騎精神幾乎崩潰的時候，他的意識突然被拉入了意識空間。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裡了，依然是熟悉的微風吹過，凌騎這半邊被光芒照亮。

　　從黑暗中響起了歎息聲，但對方似乎依然不願見到凌騎。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你確實盡力了。很不錯，有孤身一人深入血海的勇氣。”

　　凌騎只是沉默著，他其實已經幾乎接近崩潰了，但他不想在對方面前崩潰。

　　“願意再與我做一次交易嗎?這次，我可以恢復你五色光芒的力量，讓你以滿狀態與外面那個瘋子作戰。”

　　“代價是，如果當你以後接觸到了這一切的真相，不能退縮。”

　　凌騎無神的雙眼稍微有了一些光芒，他沒有想到對方這次開出的代價是這樣的，畢竟第一次就要命，他以為說不定這次就要什麽永世為奴之類的了。

　　微微嘶啞的聲音回應了那神秘存在的問話。

　　“沒用的...那家夥強的離譜，就算我滿狀態與他作戰也沒有絲毫勝算...”

　　黑暗中沉重的腳步聲似乎在原地踏了兩步，隨後笑了幾聲才開口道。

　　“你現在隻試著同時使用過兩種印記的力量不是嗎?因為身體承受不住，所以根本沒試著再努力一下嗎?”

　　“你這幾天已經拚盡全力的去努力，勝利已經在眼前，為什麽不再努力一下呢?”

　　凌騎回想著這幾天的經歷，其實他也很不甘。自己拚盡全力，但在對方壓倒性的實力面前似乎什麽都不算。

　　他的絕望來自於對方壓倒性的強大，以及已經被緊繃到了極限的精神。但此刻在意識空間裡，這片空間似乎有著比水系印記更強的安撫效果， 他心中的崩潰漸漸被驅散，再加上對方的鼓勵，凌騎已經能夠保持冷靜了。

　　雙拳緊握，凌騎輕輕點了點頭，同意了對方的交易。

　　這次意識空間裡的存在沒有笑。但凌騎能夠感受到，五色光芒的力量被迅速恢復了。

　　在意識離開意識空間之前的最後一秒，那道聲音溫和到略顯違和的最後說了一句話。

　　“你已經很努力了。這樣下去，你一定能接觸到真相的。”

　　鼻腔再次湧出血腥味，凌騎雙眸再次泛起了堅定的光芒。

　　淡藍色的水流被撥開，一隻血爪朝著凌騎的脖子抓來。

　　凝神，凌騎左手掌心的印記依次閃過了金色，紅色。

　　當綠色的光芒從掌心閃過的瞬間，凌騎感覺心臟，掌心，甚至全身都傳來了劇痛。

　　身上的疼痛不是傷口的那種疼痛，而是你鍛煉過度，肌肉從內至外的疼痛。

　　但雖然很痛，凌騎卻依然能夠忍受，劍影從身側閃出。夾雜了木系印記的力量，劍影已經完全凝成了實質。

　　碰撞聲響起，凌騎看著那隻血爪被劍影抵住，然後狠狠的撥開。伸手握住劍柄，

　　一道道同樣凝實的劍影從凌騎身側閃出，赤紅色的火焰和金芒疊加在一起，連這看似無法被驅散的絕望的血霧，都被照亮了不少。

　　凌騎忍著身上的疼痛，微微勾起了嘴角。

　　嘶啞，輕聲，但卻異常清晰的開口道。

　　“來吧，讓我為你，敲響喪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