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忙上前攔住了她:“師父做什麽?”

　“我遊過去啊。”程寰指了指一旁傻站著的凌霄和白蕪:“誰讓我帶著一群拖後腿的呢。”

　拖後腿的幾個人默契地低下頭。

　罵就罵吧。

　反正也不會。

　魏知握著程寰的手沒有松開。

　程寰被他盯著，那根在她腦子裡形同虛設的神經總算是有了點反應，她驀地猜到了魏知在想什麽。

　她只是脫個外袍，裡面還有好幾層。

　再說游泳這種事，穿得越多，死得越快。

　她拍了拍魏知的手，正要解釋，卻聽見魏知一臉糾結地道:“我去。”

　“啊?”

　“我會。”魏知說著，就開始往湖泊走。

　凌霄愣了一下:“你會你不早說。”

　魏知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有些遲疑地沒有動。

　雖然只是一瞬，不過程寰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

　不容程寰細想，魏知又開口說道:“你們轉過去。”

　凌霄被魏知不聲不響地坑了太多次，一想到要背對著他就格外警惕:“你要做什麽?”

　不會又要偷襲自己吧。

　魏知漫不經心地道:“難道你打算看我脫光?”

　凌霄:“……”

　“轉吧轉吧。”程寰開始指揮眾人。

　凌霄和白蕪一前一後地轉過身去。

　程寰也跟著背過去。

　魏知見他們都老實轉過去之後，這才走向湖面。

　凌霄耳尖地聽見了魏知的腳步聲。

　他下意識地看了程寰一眼，便見到程寰忽然偷偷轉過頭去，目光灼灼地盯著魏知。

　“你大爺的。”凌霄傳音罵道。

　程寰懶洋洋地豎起食指，在嘴邊輕輕一搭，示意凌霄閉嘴，同時傳音回道:“一起?”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轉頭去看魏知玩什麽花樣。

　口口聲聲說要脫光的魏知實際上連腰帶都沒有解，穿著他那件黑色的外袍就直接下了水，然後不緊不慢地張開腿，像條小狗一樣，在水裡笨拙地劃了起來。

　“……”

　他顯然水性並不好，簡單的狗刨也險些栽到湖裡。

　好在他終於是驚險萬分地刨到了湖面的小船上，艱難地翻身上船，隨後整理地一下自己的衣袍後，這才一本正經地轉身。

　三顆後腦杓還在岸邊等著。

　魏知松了口氣。

　還好沒被發現。

　凌霄有些“不耐煩”地轉身:“好了沒有，怎麽這麽久，你是不是——啊，已經好了啊。”

　“嗯。”魏知神色緊繃，視線從程寰巋然不動的背影上掃過。

　白蕪也跟著轉過身來，面色複雜地望著魏知。

　程寰還客客氣氣地詢問:“魏知，穿好衣服了嗎?”

　“……嗯。”魏知耳根有些紅。

　程寰回身，一臉驚訝地道:“你什麽時候學會的，好厲害！”

　凌霄無聲地看著程寰精湛的演技，甘拜下風。

　“小時候。”魏知聰明地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他說道:“我把船劃過來，你們在岸邊等著。”

　“好。”程寰笑眯眯的。

　魏知見她在笑，眼神也是一軟。

　等他把船劃過去的時候，程寰和凌霄毫不客氣地爬上船。

　白蕪站在岸邊，欲言又止。

　他雖然不知道魏知方才做了什麽，不過他很清楚，程寰和凌霄兩個人都不老實地轉過了頭。

　應當只是擔心吧。

　不是看熱鬧……

　白蕪很快說服了自己，也爬上船去。

　小船剛好可以坐四個人。

　魏知緊繃著身子搖著船槳。

　小船在墨綠色的湖面一圈又一圈地轉著，悠閑寧靜，就差一人披著一件蓑衣開始垂釣了。

　許久。

　程寰出聲問道:“湖面有古怪?”

　“沒有。”魏知頓了頓，補充道:“只是沒有辦法使用靈力。”

　“船能動嗎?”程寰又問。

　“能。”魏知臉上有些不自在:“剛剛還能。”

　程寰再次沉默。

　小船繼續在湖面打轉。

　程寰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來，走向魏知的位置:“我來吧。”

　“……嗯。”

　魏知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

　他把船劃過來的時候分明很順利，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推著船在走一樣。

　可當他想要把船劃向小島的時候，這船就開始不聽使喚起來。

　是船的問題還是……

　小船在程寰手中，乖乖地駛向小島。

　魏知收回視線。

　哦。

　是他的問題。

　湖上漸漸升起了灰白色的霧氣，若有似無地籠罩在湖面之上。

　一直沒吭聲的白蕪突然小聲地開口:“天是不是黑了?”

　眾人一怔，齊刷刷地抬頭。

　或許是因為霧氣慢慢上漲的緣故，視線越來越不清晰，可還是下意識地以為是霧氣的原因，並沒有察覺到天色的變化。

　白蕪的話讓所有人驀地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已經處在一片密不透風的灰霧裡，幾乎沒有半點光亮，只能勉強看清船上坐著的對方的臉。

　原本清晰明了的小島也消失在了灰霧中，只剩一個若有似無的塔尖。

　凌霄沉聲安慰道:“還好，至少還有個塔尖。”

　程寰朝著塔尖劃去，臉色卻沒有絲毫放松:“我們之前在岸上看的時候，有這麽遠嗎?”

　凌霄一愣。

　“沒有。”回答的人是魏知。

　一時間所有人都沒說話了。

　湖有問題。

　只是沒有人知道問題是怎麽發生的。

　湖面只剩下船槳搖動的聲音。

　程寰忽然停下了動作。

　凌霄不解地看著她。

　程寰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船槳，不緊不慢地又劃了兩下。

　凌霄本來就心急如焚，一看程寰還一副不著調的樣子， 不由愈發焦頭爛額:“你這劃來劃去的也到不了岸，是不是姿勢不太對，要不我來試試?”

　“噓。”程寰撩起眼皮，淡淡地道:“有東西來了。”

　凌霄順著程寰的視線側過頭去，只見幾十米外的灰霧裡，忽然出現了一點暗紅色的光，被灰霧氤氳成拳頭大的一團。

　在這種時候出現光，簡直比見了鬼還恐怖。

　凌霄隻覺得後背一涼，果斷一把抓住了白蕪的手:“別害怕。”

　“……我不怕啊。”白蕪茫然地道。

　凌霄幽幽地盯著他，咬著牙笑道:“我們是夥伴，是兄弟，在我面前就別逞強了。”

　白蕪被說得一愣一愣。

　好一會兒，他才小聲地道:“我不逞強，不過你能不能別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