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凌霄被程寰理所當然的姿態搞得啞口無言，站在門口的魏知看樣子活像是被貼了幾百張引爆符。

　有那麽一時片刻，凌霄都幾乎以為魏知終於膽大包天地想要把程寰扔出門去，他都膽戰心驚地做好了接著程寰的準備，結果魏知最終什麽都沒有做，只是一臉平靜地關上了門。

　凌霄本能地感覺到危險臨近，他想了想，沒有再繼續偷聽，而是抱著烤糊的魚，回到了樓下，悶不吭聲地埋頭吃了起來。

　以他對程寰和魏知的了解，這兩人若是真對上了，遭殃的絕對是圍觀的。

　等魏知進屋的時候，程寰懷裡已經多了一壺酒。

　房中只有一盞半死不活的燈，照出床上被人躺過的痕跡。

　程寰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屋內的一切。

　等她看完，才一副終於相信的語氣:“原來某些人連魚都不認真烤，是真打算回房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的緣故，魏知的臉色看上去跟凍住了一樣。

　他反手關了門之後卻只是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程寰，又重複了一遍:“師父有事?”

　“嗯。”程寰不冷不淡地應了一聲，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魏知猶豫了片刻抬起手來，他白皙的手指撈起垂在身側的腰帶，俯首將它系好，這才又抬頭有些無奈地看著程寰，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地道:“師父請講。”

　“也不是什麽大事。”程寰雖然抱著酒壺，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喝，隻微微把頭往後一仰，看著魏知道:“我就是過來和你睡的。”

　“……”

　魏知動作微僵。

　“不睡也行。”程寰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反手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我睡不著，你陪我坐著聊一會兒。”

　魏知沒有動。

　程寰的眼睛眯了起來。

　“好。”魏知淡淡地吐出一個字來，這才坐到了程寰指的地方。

　說是聊一會兒，程寰卻不開口了。

　隻讓魏知在她對面乾坐著。

　程寰腦子裡總有些蠻不講理的地方，魏知早已習慣。

　按理來說這對他也算不上什麽，他甚至很樂意陪著程寰這樣只有兩個人的一起待在一起。

　可是沒坐多久，魏知的額頭就開始滲出了冷汗。

　他強忍著沒有去擦。

　程寰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歪頭朝他看了過來:“你很熱?”

　“……嗯。”魏知聲音緊繃。

　“要不要給你開點窗?”程寰的聲音堪稱溫柔。

　魏知局促地站起身:“我自己來。”

　說著，魏知就朝著窗戶走去。

　他剛一推開窗，外面的冷氣就撲面而來。

　魏知深吸一口氣，剛要轉身，一隻冷白色的手就覆在了他的手上。

　程寰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手冷成這樣，怎麽會熱呢?”

　魏知咬緊了後牙。

　“師父……”魏知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來:“放開。”

　程寰的回應是完完全全地握住了他的手。

　魏知咬牙道:“師父這般於禮不合，若是被人看見，對師父不好。”

　程寰樂了:“小王八蛋，天天跟我睡一個被窩的時候，怎麽沒聽見你這麽能說呢，現在碰下手都不行了?”

　小王八蛋啞然。

　隨後，魏知看見程寰另一隻手也從後面伸了出來，他本能地一僵，但程寰並沒有去握他的另一隻手，只是將方才魏知打開的窗戶關了起來。

　魏知松了口氣。

　沒等這口氣沉到底，魏知又差點被自己哽住。

　程寰從他身後一手壓著他的手，按在窗戶上，另一隻手竟然是解開了他的腰帶！

　不用回頭，魏知也能感受到程寰身上深不見底的寒氣。

　她平時總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遇事先把笑掛臉上，哪怕擠兌人的時候，眼睛都是笑著的。

　可現在，那雙總是彎起來的眼睛裡找不到絲毫笑意，本來就有些單薄的嘴唇死死地抿成了一條直線，透出幾分冷淡與薄情來。

　或許是背著光，程寰的兩隻眼眸看上去格外幽深，似乎多看兩眼都起被吸進其中，不見天日。

　魏知下意識地想躲開，可程寰把他擠在自己和窗戶中間，魏知連抬手的動作都困難。

　咬咬牙，魏知體內的靈力一震，想要將程寰彈開。

　可惜背後那人身子一顫，抓著魏知的手松開後往自己嘴角一抹，然後毫不在意地重新按住魏知的手。

　魏知一抬眼，就看見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

　程寰的聲音冰冷異常:“膽子果然變大了，敢對師父下手。”

　魏知沒想到她完全不躲:“……你瘋了?”

　程寰似乎是笑了一下:“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魏知握著拳頭，身子僵硬成了一塊石頭。

　程寰勾起了唇。

　以魏知方才的靈力，當然不可能讓程寰吐出這麽多血。

　只不過程寰並不介意添油加醋一把，免得莫些人不知道安分兩個字怎麽寫。

　程寰的手慢條斯理地脫掉了魏知的外袍。

　她的聲音也沒有停下:“那天看了齊恆身上的魔影后，我反覆在想，是不是有個問題我始終忽視了。”

　魏知沒說話。

　程寰也並不需要他的回答，隻淡淡地道:“一直以來，正道都把魔影當做魔修體內的魔氣來看，他們覺得魔影是魔氣一種。可奇怪的是，如果只是魔氣的話，它怎麽可以上你的身拍下三百，齊恆一個魔修，又何須依靠封印，才能和魔影共存，他又怎麽會害怕魔影后吞噬他的神智?”

　魏知的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麽，最後隻徒勞地抬手，想要按住程寰。

　程寰面無表情地扒開魏知的手，繼續扒著他白色的內衫:“陸瑤師兄的魔影是在通神院召喚出來的，一般來說通神院的弟子召喚出的神靈都是那些遠古時代殘留的元神。既然神靈如此，那魔影呢?”

　“魏知不明白師父的意思。”魏知的聲音幾乎要壓在他的喉嚨裡面。

　若不是程寰緊貼在他身後，恐怕根本聽不真切。

　程寰神色一沉，她一揮手，魏知直接翻了個面，程寰拎著他的領口，壓了上去，目光沉沉地盯著魏知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