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平秋屈指一彈，凌霄整個人被彈出了雲平秋的精神海。

　他一回到自己身體裡，便迫不及待地要去看雲平秋，可之前和心魔纏鬥的時候，他元神受了重創，這一站之下並沒有站穩，一個踉蹌落入了一個硬邦邦的懷抱。

　凌霄欣喜萬分地抬頭，就看見了魏知陰沉沉的臉。

　在他身後，是站著的程寰。

　想來方才若不是魏知擋在程寰面前，凌霄恐怕是一頭栽到程寰身上。

　後知後覺的涼意爬上了凌霄後背讓他發熱的腦子冷靜下來。他扭頭去看方才雲平秋躺著的石台，空空如也，不由一愣:“師兄呢?”

　程寰拉開擋在自己面前的魏知，走到凌霄面前，沉默片刻才出聲回道:“師兄殘魂離體太久，而且一半魂魄還與並蒂雙蓮融為一體，我們尋到的這縷殘魂需要修養後才能恢復。”

　凌霄敏銳地抓住了程寰話裡的未盡之意:“只是魂魄恢復?”

　程寰抿緊了唇。

　元嬰期的修士金丹會和元神一起凝聚為一個嬰兒狀，哪怕不慎遭遇意外，只要元神逃脫，也有辦法重獲肉身。但雲平秋死的時候還未結嬰，故而死後金丹也隨之消失。

　就算程寰現在為他找來了重塑肉身的材料，可沒有金丹，雲平秋的殘魂也會因為無法修煉而日漸消失。

　當年那截蛟龍尾骨之所以不可缺失，正是因為他是記載中唯一可以重聚金丹的東西。

　當然，金丹期修士也並非死路一條。金丹雖然難以靠天地靈寶重塑，修士體內卻擁有無數。

　只要耐心挑選與自己靈根和功法匹配的修士，趁機奪舍，也不是不能活下來。

　不過奪舍非正統之道，以雲平秋的性子，多半是不會同意。

　“我會想辦法。”程寰沒有過多解釋。

　凌霄抿緊了唇。

　他總算是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在雲平秋的精神海中被他糊弄了出來。

　師兄……

　程寰又說:“在找到辦法之前，師兄的殘魂不能一直在外面飄著，我之前有撿到一本馭鬼派的功法，不算難，你先修煉，然後將師兄收為鬼使。”

　說完，程寰拿出一枚記載著功法的玉簡，遞給凌霄。

　凌霄低頭看著玉簡，並沒有接。

　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氣，出聲道:“我如今已是魔修，師兄做我的鬼使，若是以後被人得知，對他回劍宗無益。你幫我。”

　程寰指尖一頓。

　她撩起眼皮深深地看了凌霄一眼。

　仿佛只是小半天的時間，凌霄整個人就成熟了許多。

　她指尖一滑，收回玉簡，情緒複雜地點點頭:“也行。”

　只是收為鬼使，並不算太難的事情。

　程寰拿出雲平秋的殘魂就要行動，凌霄忽然一把攔住了她:“等等——”

　“?”

　“以後我要是想見師兄，你不會還收我錢吧。”凌霄沉聲道。

　“你怎麽會這樣想?”程寰很受傷:“我不是這種人。”

　凌霄嗤笑一聲:“以前江掌門讓你監督道宗的外門弟子背門規，你可收了不少錢。”

　魏知:“……”

　他怎麽不知道程寰還有這種“豐功偉績”。

　程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是也分了你一成嗎?”

　“這才是最氣的！幫你監督他們的是我！堵住他們嘴的是我！最後背鍋的人是我！憑什麽隻分我一成！”凌霄回首往事，依然憤怒不堪。

　程寰格外鄙夷:“這些年我時常懊悔自己當年徇私舞弊，日夜不得安寧，沒想到你竟然不知悔改，隻記得分贓不均，我總算見識了什麽是天生的邪魔外道。”

　“偽君子！”

　“魔道之人。”

　“狗屁的正道第一人！”

　“妥妥的魔君之子。”

　“……你大爺的！”

　魏知無聲地看著程寰和凌霄兩人一言不合打在一起，默默地撿起被扔下的雲平秋的殘魂，嘴角一勾:“勞煩雲師叔等一等了。”

　雲平秋的殘魂亮了亮，仿佛在回應魏知。

　魏知抱著他，看著眨眼間已經從洞穴裡打到洞穴外的兩人，不緊不慢地跟了出去……看熱鬧。

　遒雲山脈。

　群山環繞間，一片死寂縈繞其中。

　仿佛連風都這裡停滯了。

　如此一來，從山間傳來的打鬥聲就顯得震耳欲聾了。

　三道身形齊刷刷地一頓。

　凌霄側頭聽了片刻，神色沉了下來:“好像是白虎那群人。”

　程寰原本不想理會這群人，不過一聽凌霄的話，頓時改了主意:“去看看，他們應當是碰見那些黃階傀儡了。”

　凌霄眼底閃過一抹殺意，走在了最前面。

　自從知道雲平秋是死在白虎魔君手下之後，凌霄心中早已有了復仇的決定。

　他現在遠不是白虎魔君的對手，不過這不妨礙他對白虎麾下的人出手。

　大不了白虎找上門的時候，他就把星宿推出去。

　遒雲山脈外，星宿後背一涼。

　他狐疑地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又繼續捧著自己的酒壺，快快樂樂地躺下了。

　程寰他們趕過去的時候，果然是看見以齊恆為首的白虎五人正和三個黃階傀儡打得熱火朝天。

　說是你來我往有些過於抬舉齊恆他們了。

　這完全是一場單方面的碾壓，齊恆五人看上去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程寰樂了。

　也不知道他們誰腦子發熱做的決定，竟然想著把不同地方的黃階傀儡引到一起。要知道光是一具黃階傀儡，就讓那群來路不明的大塊頭和三兄弟吃夠苦頭，眼下齊恆還不知死活地拚盡全力想要殺出去，結果自然顯而易見。

　察覺到有人到來，齊恆他們頓時如臨大敵。

　他們猛地抬頭，看見是程寰他們後，本能地動作一頓。

　那些黃階傀儡也隨之停下了攻擊。

　“是你——”齊恆瞳孔一縮，隨即很快注意到程寰他們三人看上去神清氣爽，跟他們灰頭土臉的樣子形成了強烈對比。

　他們難道沒有碰上這些難纏的傀儡?

　還是說……這些人有辦法解決遒雲山脈裡的傀儡！

　程寰像是沒有看出來他在想什麽，站在樹上，懶洋洋地衝他們招了招手:“這不是白虎麾下的小分隊嗎?在打架啊?大家加油啊！”

　齊恆深吸一口氣，一本正經地道:“你們不打算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