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寰出神的瞬間，齊恆胸前的符文緩緩匯聚，跟血一樣從皮膚裡面滲了出來。

　在他旁邊其他幾個人早已看傻了眼。

　他們就像意識到了什麽，臉色驟變，顫著聲音勸道:“師兄，冷靜一點。”

　“不至於不至於，只是十萬魔晶而已。”

　“師兄別激動啊！”

　“……”

　凌霄聽到他們的話，瞳孔微縮，看向齊恆的目光也凝重起來:“那是什麽東西，怎麽會讓這些人連十萬魔晶都不打算要了。”

　“他身上好像有陸遙相似的魔影。”程寰冷聲道。

　不同於普通的魔修，魔影一旦現身，威力非同尋常。

　這也就是為什麽之前那些正道之人跟瘋了一樣要將還未元嬰期大圓滿的陸遙置於死地，還連帶著殺了不少連金丹期都沒有的弟子。

　比起魔修，魔影的力量更為駭人，那毀天滅地的能量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齊恆並沒有將其他人的勸阻聽進去。

　程寰方才扔過來的魔晶被他毫不留情地捏成碎末，整個人的氣息也忽然暴漲，他發出有些痛苦的低喘聲，原本還圍在他身邊的其他四人跟見了鬼似的，急速逃開。

　仿佛齊恆要殺的不是程寰而是他們。

　黑色的符文從胸口蔓延到了齊恆的右胳膊和右手上。

　他深吸一口氣，極為艱難地克制住了體內那股驚人的力量，讓他們沒有盡數吞沒自己。

　程寰眯起眼盯著齊恆的右手，她的聲音很冷:“你身上怎麽會有魔影?”

　最讓程寰意外的是，齊恆身上的魔影好像和魏知、陸遙他們的都不一樣。

　在魏知身上的魔影力量雖然可怕，魏知卻依然保留著自己的神智，換而言之，魏知是可以支配魔影的。

　只不過隨著魔影的力量越來越強，他體內的靈氣開始壓製不住，兩者起了衝突。

　但齊恆的魔影更像是……和他在搶佔同一具身體。

　從逃竄那四個人的反應看來，齊恆對這股力量顯然不能很好地控制。

　奇怪……

　齊恆沒有回她。

　他眼中閃過一抹猙獰之色:“死人是沒有必要知道太多的。”

　話音剛落，齊恆便抬手抓向程寰。

　隨著他出手，漫天的魔氣便形成了一隻巨大的黑手，狠狠地拍下來，斷了程寰所有的退路。

　那手的大小過於巨大，若不是齊恆帶來的四個人跑得夠快，怕是也會被齊恆一掌拍死。

　砰！

　大地震顫。

　黑手落下，可怕的力量徑直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數十米深的巨坑。

　程寰他們三人出現在不遠處，臉色有些白，嘴角還能看見刺目的血跡，顯然人是從齊恆的攻擊下逃了出來，但也不可避免地受了傷。

　齊恆有些得意地笑出聲來:“還行，勉強躲過一擊，不過下一次，可沒這麽好運了。”

　程寰浮在半空，她緩緩張開自己緊握的手。

　手心裡，齊恆方才釋放出的魔氣正乖巧地躺在她好看的手中。

　程寰面無表情地盯著手心裡的魔氣，語氣有些厭煩:“果然。”

　齊恆眉頭往中間一聚:“什麽?”

　程寰屈指一彈，那魔氣便在她手上消失無蹤。

　她居高臨下的望著齊恆，緩緩抽出了腰間的滄溟劍:“你們和萊蕪派，是什麽關系?”

　程寰的話驚雷般落在齊恆耳畔。

　他太過震驚以至於都沒有立刻去攻擊程寰，隻懷疑自己方才聽錯了話。

　程寰臉上的神情很淡。

　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在笑。

　有的時候是善意的，有的時候是嘲諷的。

　不過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她嘴角都會習慣性地往上一勾，給人幾分極具欺騙性的善意。可一旦她像現在這樣收斂了笑意，眉梢間的冷冽疏離就會毫不掩飾地撲面而來。

　隔著老遠都能感知到她“給老子滾”的冷意。

　程寰就這樣頂著她那張沒了笑意的臉，提著劍，虛空踱步走向齊恆。

　凌霄下意識地要站出去，卻被魏知伸手攔了一下。

　“她……”凌霄脫口想罵。

　魏知卻對他搖了搖頭。

　凌霄隻得一臉不滿地握著自己的竹蕭，在一旁嚴陣以待。

　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齊恆這家夥身上的符文十分古怪，否則的話跟在他旁邊的幾個人就不會落荒而逃，現在還隻敢遠遠看著。

　可程寰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居然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走過去。

　哪怕她拿著劍，都有種裝模作樣的感覺。

　就跟下一刻她就會把劍隨手一扔似的。

　大約是程寰的行為過於離譜，齊恆直到她都快走到自己面前，才猛地反應過來，再次出手。

　周圍的空間在他出手的時候詭異地扭曲起來。

　也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那巨大的黑手不再是直接朝著程寰劈過去，而是在空中消失片刻後，莫名出現在了程寰的頭頂。

　凌厲陰煞的氣息摧枯拉朽，讓人避無可避。

　程寰也壓根沒有避開的意思。

　她就這樣抬頭看著齊恆落下來的巨手，在凌霄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抬起手來，輕輕地握住了那隻巨手。

　她的神色很淡，動作也懶洋洋的。

　就像壓根沒有用上什麽力氣一樣，偏偏那隻耀武揚威的巨手就是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被程寰死死地夾在了手中。

　齊恆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難以置信地切斷被程寰拿捏住的魔氣，再度落下。

　程寰依然是穩穩地擋住了他。

　一次可以說是偶然，兩次呢?

　齊恆的臉慘白一片。

　程寰卻沒有去理會他在想什麽，隻冷淡地再度問道:“你們和萊蕪派是什麽關系?”

　齊恆喘著粗氣，雙眼赤紅。

　程寰忽然一笑。

　“不明白為什麽會被我抓住?”程寰說。

　齊恆沒應聲，不過表情已經足夠精彩地回答了程寰的問題。

　程寰平靜地道:“雖然不知道你用什麽方法將魔影封在了體內，不過這種方式沒有辦法讓你自由地掌控這些魔影。當然，你若是解開全部封印，把身體交給體內這家夥，我倒真拿它沒辦法。只是你甘心把身體交出去嗎?”

　齊恆的臉色變來變去，最終緊繃成了一副面糊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