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導師平台,原本是辛多雷富麗堂皇的王宮的一座偏院,和大部分宮殿一樣,在惡魔來襲的時候這裡被攻陷,所有的守衛都慘死,哪怕時至今日,他們的怨靈還在這裡徘徊,不過在不久之前,凱爾薩斯王子帶著裝備精良,悍不畏死的火翼部隊光複這裡之後,那些被普通人所懼怕的怨靈們就轉換了一個身份,曾經對逐日者王室忠心耿耿的侍衛們在死後繼續著他們的榮光,完全由能量組成的怨靈被作為靈魂核心安放在大量的辛多雷魔法機甲裡,用執著的復仇之心驅動著強大的鋼鐵之軀繼續著他們的殺戮。
這是個殘忍的決定,這些為逐日者而戰死的靈魂們很有可能會在轉換的過程中被巨大的能量抹去最後一絲理智,從而永遠消散在天地間,精靈聖地瓦拉哈爾也不再會接納他們,但所有的怨靈都不在乎,他們非常主動的一個接一個走上能量轉化台,盡管每一刻都會有一絲靈魂之火熄滅,但他們並不聒噪,也不畏懼,在場的所有奧術師都潸然淚下,在最後數千枚靈魂核心成型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宣稱自己看到了神跡,昏暗的大地被皎潔的月光籠罩,星光墜下,灑在那些機甲血紅色的外殼上,艾露恩也不願看到這最悲痛的離別,她給予了賜福,被月光籠罩之處,被救贖的靈魂帶著微笑進入了瓦拉哈爾,所有人包括淚流滿面的凱爾薩斯都跪倒在地,感謝艾露恩的仁慈。
凱爾薩斯本人幾乎在終此一生的剩余時間裡都為這個決定而痛苦,但在現在這個辛多雷的榮光已經萬分破敗的時候,每一分戰鬥力都必須被用到實處,所以在他宣布這個決定之後,哪怕是最古板,最嚴謹,最正直的奧術師們也選擇了默認和遵從,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王子承受著怎麽樣的折磨,他們能做的就是為這復仇獻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士兵們整裝待發,他們的面前就是自己家園被佔據的最後一處,太陽之井高地,辛多雷王宮的所在,也是復仇之路的最後一步。
不過凱爾薩斯並沒有被眼前的勝利迷惑,他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才將局勢推到了這一步,這兩年的時間已經讓凱爾薩斯從一個成功的王子變為了一位百戰統帥,他已經擁有了足夠的耐心來等待對手的破綻,參雜著正宗永恆之井精華的太陽井能量巨大,即使是惡魔統帥,欺詐者基爾加丹親身而至,要完全掌控它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更何況這裡的只是一個靈魂鏡像而已,凱爾薩斯思考著眼前的局勢,有些蒼白的臉上不由的浮現出一絲笑容,某些東西很奇特,也許在你以為自己得到的同時,也是失去的時候。
不過很快王子的注意力就被地圖上另一塊小小的紅色標記吸引了,相比已經盤踞許久的惡魔,這塊勢力出現的時間並不長,但給王子殿下造成的困擾卻絲毫不比惡魔低上多少,無它,這些人選擇的根據地實在是太精妙了,無論是辛多雷復仇者們還是惡魔們,想要攻擊對方就必須首先通過這一小塊狹長的地帶,而更絕的是,在第一次天災入侵的時候,這片地帶就曾被阿爾薩斯用霜之哀傷汙染過,別說是辛多雷,就連皮糙肉厚的惡魔也根本無法在這地方立足太久,這裡的死亡能量非常濃鬱,以至於哪怕是世界樹之神諾達希爾親至也無法根本性的祛除,但那些神秘的家夥,諾亞選民,卻無視了這裡的災難,堂而皇之在這裡建造了堅固的基地,並且還用這天然的屏障擋住了辛多雷和惡魔的雙面圍攻,這一戰哪怕是放在凱爾薩斯眼裡也堪稱經典,不過現在,王子殿下隻想盡快把這夥神秘的戰場亂入者除掉,特別是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即將開始的決戰,不容許有任何意外原因的出現!
“去請大星術師過來。”
王子殿下旋轉著手指上的戒指,用平和的聲音對身邊的侍衛長說,兩年的崢嶸已經讓凱爾薩斯擁有了獨特的氣質,穩重謙和再加上最出色的外表,簡直就是天生的帝王,而現在,午後的溫暖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似乎為這家夥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耀眼光環。
“是!”
侍衛長大聲答應了一聲,快步就走了出去,你很難想象,在一向以優雅和高貴著稱的辛多雷精靈身上能出現如此陽剛,如同猛獸一樣的氣質,但確實如此,這侍衛長陪著凱爾薩斯四處征戰了整整兩年,連同他麾下的禁衛軍,如今早已脫離了世人對於辛多雷精靈的柔弱印象,就連烏瑟爾在某一次偶遇時也不得不感慨,奎爾薩拉斯的淪陷確實讓辛多雷脫胎換骨了,強大的魔法,再加上如今強橫而死戰不退的氣質,如同鳳凰涅槃一樣重生的奎爾薩拉斯王國,絕對會比之前更加強大而不可戰勝。
“殿下,索蘭達爾前來覲見!”
身穿紫色佔星服的索蘭達爾大佔星師恭敬的對背對著大廳的凱爾薩斯低聲說。
“唔,索蘭達爾卿,這次請你過來,事情讓你預測下這決戰的走向,即使已經抱定了必勝的信心和死去的勇氣,但如果能得到一個好的預測,那麽對於士兵們的士氣也是幫助巨大的,更何況這次的戰鬥,我自己也有種不舒坦的預感,有人在背後做著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小動作,所以只能麻煩你了。”
凱爾薩斯微笑著對星術師說,三枚淡綠色的魔法球不斷的在他背後來回旋轉,時而還會劃出非常玄奧的軌跡,這並不只是一種炫耀或者是無所謂的裝飾,只有真正到達了某個境界的法師和奧術師們才會知道這種與眾不同的打扮到達代表著什麽,艾澤拉斯的生物除去某些天賦異稟的種族,比如龍族和巨人之外,其余的都基本會面臨一個問題,當所擁有的能量超過了身體的負荷之後,下一步的進化該怎麽進行?這個問題在目前來說,有兩種解決的辦法,第一種就是老呂曾經采用的那種,用那些強力種族的身體來強化自身,以達到可以容納更多能量的地步,而第二種,就是雷神雷縛的進化路線--身體元素化,將自己的身體和元素融為一體,所謂的阻礙就不會再存在了。
這兩種方式都有彼此的弊端,不過卻都是絕對快速的方法,但凱爾薩斯的身份決定了他不可能采用第二種方法,元素化之後的身體就失去了生育能力,這對於一國之君來說,完全是不可能接受的條件,特別是凱爾薩斯這種已經將一生都獻給了國家的家夥,而第一種雖然耗費巨大,但作為預備的國王,凱爾薩斯還不會將這點花費放在眼裡,而且和奧杜爾基地的良好關系保證了作為強化材料的絕對安全和高效率,但即便如此,凱爾薩斯的實力增長也已經超越了這種強化的極限,不得不再使用了三枚魔法球來作為額外能量的存儲單位,這種實力增長的駭人速度就連魔法界見識最廣的安東尼達斯和已經隱居的麥迪文都為之感慨,至於某些更神秘的存在,最少老呂就知道,精靈聖地瓦拉哈爾就一直缺少一位精靈的魔法之神,而且艾露恩殿下也曾表露過這方面的意圖,從這點上來說,凱爾薩斯這家夥絕對是前途無量的。
“殿下太客氣了,為您分憂是我應該履行的神聖職責。”
大星術師也微微一笑,然後隨手在空氣中一掏,一枚淡紫色的和她衣服顏色非常相近的水晶球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中,侍衛長看著專注的王子和大星術師,腳步輕微的退到了大廳之外,吩咐了些什麽,頓時,整個大廳之外的防務立刻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索蘭達爾一雙秋水一樣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那不斷變幻就像是煙霧繚繞一樣的水晶球內部,低聲喃喃著什麽,而凱爾薩斯與其說是在觀察儀式,不如說是在欣賞星術師工作時候的美麗,就像是最漂亮的雕塑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要觸摸,想要擁抱入懷。
“殿下。。。”
“咳咳。。。”
被索蘭達爾的突然抬頭嚇到了的凱爾薩斯尷尬的低聲咳嗽了一下,然後用詢問的眼光看著對面的索蘭達爾,後者也被凱爾薩斯純潔的雙眼逗的沒有了氣,只能平順的說,
“星象的變化很嚴重,也很雜亂,我無法從其中得到連續並且有效的信息,但是戰熊星座熠熠發光,阿克圖瑞斯的牙齒已經朝向了聖地瓦拉哈爾,這意味著這一次的戰鬥不會很順利,但戰熊代表勝利,朝向瓦拉哈爾則代表我們會贏,天秤座的左旋朝向無盡的黑暗,說明確實有陰謀出現在我們的周圍,如果想要這戰場不會被其他因素打擾,那麽我的建議就是除去那些躲在黑暗裡的陰謀家,但一股陌生的力量保護著他們,我不能確定和這力量交惡會給奎爾薩拉斯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後果?哼”
凱爾薩斯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線,他偏過頭,看著西北方天災之痕的位置,下意思的摸了摸胸口,然後看向索蘭達爾,
“一切阻攔復仇的行動和組織都會被重生的奎爾薩拉斯碾成齏粉,需要考慮後果的不是我們,只要在艾澤拉斯這寸土地上,任何的力量都不能阻止我辛多雷的光複,索蘭達爾卿,不用再說了,我意已決,再給那群不知所謂的諾亞選民們三天的時間,如果他們還是不能給我滿意的答覆的話,奧術守衛者們會很樂意拜訪他們的。”
大星術師見事不可為,只能選擇了服從,不過雖然她本人對於這場結局並不明朗的戰爭也抱有一定的警惕,但如果非要說是畏懼的話,就有些言過其實了,在索蘭達爾看來,和諾亞選民背後的勢力對抗的結果雖然很晦澀,但絕對不是說辛多雷承受不起,她只是從大局出發,覺得這種無所謂的樹敵行動不必要罷了,但倘若那群盤踞在死亡之痕的家夥們真的不識好歹,那麽順手拔去,也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尤其是大星術師本人其實也對這群貪婪並且沒有一絲節操的家夥抱有很大的敵意,特別是在他們中的一些人策劃襲擊了凱爾薩斯之後,在辛多雷陣營的諾亞選民就迎來了一次殘酷的鎮壓,其主使者,就是索蘭達爾,沒有誰能在星術師的手段下隱瞞秘密,當然最後那些叛亂者的下場很慘,這也導致了蠻者戮的組織剛剛成立,幾乎所有辛多雷一方的諾亞選民都蜂擁去到了那裡。
對於沒有任何信仰的選民們來說,雖然那群來自C空間的同伴並不友善,但卻也是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最理解他們的人,其歸屬感遠不是辛多雷那群高傲的家夥可以比擬的,再者說了,在曾經那個辛多雷精靈開出的關於太陽之井決戰的任務被幾個莫名其妙的野心家打破之後,這些血精靈給他們的報酬和待遇就越來越低,尤其是在最近,當辛多雷士兵在戰場上取得了一個又一個驕人的勝利之後,他們的作用就變得更加的卑微,與其說是被雇傭者,不如說是一群附庸,除去少數運氣非常好而且行為也比較單純的家夥被看重提拔得到了大量好處之外,大部分的人心裡都壓著一口氣的,但往往在這個時候,他們就會選擇性的遺忘一些事實,比如當初,如果不是他們中的一些人選擇了無恥的背叛,那麽他們現在得到的,絕對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我們的謀算,真的要靠這群爛泥扶不上牆的家夥才能實現嗎?”
蠻者戮靠在窗邊,有些苦悶的看著外邊無所事事的低級選民們,他的胸口至今還在隱隱作痛,一條白色中夾帶著點點猩紅的繃帶將他的胸口纏的嚴嚴實實,上面還不時閃過幾道魔法的光彩,儼然不是凡物,蠻者戮的面色已經恢復了積分紅潤,但依舊掩蓋不了那股精神上的頹廢和痛苦,就像大病初愈一樣。
“怎麽,又在想事情?”
南宮紫端著一碗鮮美的濃湯走了進來,嬉笑著對蠻者戮說,“自從來了這裡,我發現最不喜歡動腦筋的你居然成為了一個整天思考的智者,莫非你是要奪去愚者那家夥的稱號不成?”
“我只是在思考。。。。某些東西,比如說。。”
“恩,我們的未來?”
南宮紫大口喝著湯,接上了蠻者的話,“看起來那群垃圾們的表現確實是惡心到你了。”
“是的”
蠻者戮坐回了椅子上,點起了一根雪茄,甕聲甕氣的說,“三千人對五百人還被打的抱頭鼠竄,這還是面對辛多雷那群娘們一樣的對手,我都不敢想象,凱爾薩斯難道就是憑著這群軟蛋打跑了惡魔的嗎?”
“當然不是”
南宮紫咬了咬手指,“所有人都沒有對他們抱有過信心,到現在這個時候還選擇留在奎爾薩拉斯的,不是大智若愚,就是真正的愚蠢,精明的家夥們早在那個叫空蟬的蠢貨決定刺殺凱爾薩斯之前就選擇了離開,之後艾澤拉斯和諾亞的關系迅速降溫,直到今天的敵對,任何有腦子的人還會選擇為敵人服務嗎?你能指望這群沒腦子的家夥幹什麽好呢?”
“那我們收留他們幹什麽?難道我們還需要他們為我們搖旗呐喊嗎?”
蠻者戮憋著氣的抱怨道,“這群家夥來自二十六個世界啊,我難道能指望他們聽從我的命令行事?”
“這你就錯了”
南宮紫明亮的雙眼裡閃過一絲陰霾,“對於我們來說,辛多雷不是朋友,惡魔也不是敵人,他們到底作為何種角色取決於他們接下來的態度,別忘了我們到這裡來究竟是為了什麽?在見識了這個世界真正的高端力量之後,我不認為諾亞選擇的我們會成為這戰爭的決定性因素,你明白嗎?這就意味著我們必須做出選擇,惡魔或者正義一方,上次的行動已經讓我們付出了代價,黑即是黑,白即是白,在這裡,永遠沒有中立項。”
“說到底,你還是沒說明白,我們到底為什麽要把這群家夥聚集到一起。”
蠻者不滿意的敲了敲桌子。
南宮笑了,笑的極其詭異。
“任何戰爭都是需要炮灰的,C世界的同胞很珍貴。”
“南宮,星被送回來了,情況很不妙,你快來看看!”
突然在精神鏈接裡出現的無名的尖叫讓戮和南宮對視一眼,立刻就破門而出,向著遠處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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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
“是的,長官,火翼哨兵上尉水手向您報道!”
一身鮮紅色皮甲,頭戴面盔的水手大步走進了長官的辦公室,他是被傳令官從前線調回來的,具體原因他並不知道,只是說有一項重要的任務需要他去執行,在和礁石以及老韋恩打了招呼之後,水手就匆匆忙忙的趕回了位於魔導師平台外圍的參謀部裡。
說實話,當時作為第一批先遣隊被派到艾澤拉斯世界的時候,水手真的沒有想過自己如今會成為一名真正的辛多雷部隊的主官,畢竟當時進入這個世界已經萬念俱灰,一心求死罷了,又怎麽能想到如今自己還能帶著下屬,取得一場又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呢?有時候水手自己都會忘記自己的身份, 那個時候的他就真正的成為了艾澤拉斯世界的土著,成為了之前他一直看不起的NPC,而當他的血精靈同伴們冒著極大的危險把已經重傷的昏迷的他和礁石從戰場上搶救下來之後,水手就對自己那個曾經還引以為豪的身份厭惡不已。
如果自己真的酒出生在艾澤拉斯的奎爾薩拉斯,該有多好啊。
水手經常這樣想,而他的同伴們,礁石和韋恩,雖然他們並不會說起這些事情,但每次看到他們和士兵們相處融洽的場景,水手就知道,他們的心裡也和自己的心裡想的一樣,尤其是在礁石已經失去的愛人被星術師大人喚回靈魂之後,這種發自心裡的認同感,就迫使這三個人主動脫離了諾亞選民的大方向,從而一心一意的為辛多雷和他們的王子服務了。
“水手上尉,王子殿下有任務要交給你,請跟我來!”
長官面無表情的拍了拍水手的肩膀,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水手分明從那眼神裡看到了一絲欣慰和認同,這讓從小孑然一身的水手感到了一絲溫暖,但立刻就被他藏在了心裡。
不過半個小時之後,面色嚴肅的水手就騎在王子殿下賜予的裝甲陸行鳥上徑直跟隨著幾名傳令兵向著死亡之痕的方向趕去,雖然和以前的同伴們已經沒有了什麽感情,但如果能救他們一命,水手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但願你們不要犯渾啊!水手看著越來越近的黑色死亡之痕,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