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只要我幫你找到那個打退刺客的供奉,然後告訴你他的住處,你就能給我帶好吃的的,不是,我們就是朋友啦?”
清月一邊吃著雞翅,一邊含糊不清的看著白止開口問道。
白止微笑著點頭,看著一張小包子臉圓鼓鼓的,嘴巴上的嫩肉也隨著咀嚼抖動,倒是挺有趣的。
他自然不能指望這麽一個小姑娘幫他查清楚當時姬瑤闖入王宮時的具體情形。
秦國王宮之中隱居著幾位供奉,而這些供奉又分別在哪裡,他不得而知。
如果是一個人孤身探尋,他也怕引起王宮中某些人的注意。
這個小道童的師傅正好是一位供奉,指不定能問出些什麽來。
清月瞅了一眼微笑看著他的男子,低頭吐骨頭,黑溜溜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想了想開口道:
“那行,那我答應了,我回去問問我師傅,但是他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萬一沒問出來怎麽辦?”
白止笑了笑道:
“沒事,沒問出來我也給你帶好吃的,你放心!”
清月點了點頭,抬頭瞅了一眼,開口道:
“那就行,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記得帶上好吃的在這裡等我啊。”
看到白止點頭,小道童才晃晃悠悠的拎起了食盒,邁著小短腿離開了。
白止也沒有再四處亂逛,拾足離開了王宮。
“稟王上,那位白止公子離開了。。”
年老侍人看著伏案批閱文書的贏則,低聲開口。
贏則點了點頭,直身,揉了揉眉心道:
“他今日,可曾做了什麽?”
趙煥開口道:
“白止公子上午在教導嬴政殿下學習,吃過午食之後,便在王宮中逛了一圈,還遇到了陳鴻供奉的小徒弟。”
沉默了一下,趙煥斟酌開口道:
“白止公子似乎對那位隻身闖進王宮的刺客頗有興趣,還讓陳供奉的徒弟找出那位打傷了刺客的供奉。”
贏則的嘴角浮現了一抹笑意:
“不用管他,隨他去吧。
嗯,流彩閣那邊,你讓人把那個正心山的小姑娘送到武安君府上去,順便從庫房裡尋一些滋陰壯陽的東西一並送過去。
他既然想裝,孤就讓他裝的像一點。”
趙煥恭聲應是,贏則看了一眼身前的文書,嘴角的笑意緩緩冰冷:
“這妖國敢在這個時間派使臣來我大秦,也不知道是哪個的手筆,是覺得如今的鹹陽還不夠亂嗎?”
贏則眯眼,起身,看著牆壁上懸著的地圖,輕聲念叨:
“趙破匈奴,楚魏陳兵,妖國蠢蠢欲動。
墨欲驅法,儒欲驅墨,道宗將聚鹹陽。
趙煥呐,如今大秦外憂內患,風雨欲來。
你說贏柱,能撐起這個大秦嗎?”
趙煥沉默不言,身子愈彎,贏則自顧自道:
“做了四十年太子的他,不行。
那孤,只能在臨死之前,先把大秦打牢固了,再安安穩穩的交到他手裡......”
贏則撫摸著身前的地圖,眼中有殺意,有不甘,有落寞,更多的卻是後悔。
他本來,是有機會將大秦的龍旗插到七國的每一個地方的。。。。。
。。。。。。
白止在離開王宮以後,沒有回府,而是打算先去一趟悅來客棧。
昨天他和司馬未央提了一下姬瑤的傷勢,讓她搜羅幾樣給姬瑤療傷的藥材。
姬瑤雖然沒有和白止提過療傷一事,但是白止知道她的傷勢不能再拖了。
走在外城的街道上,看著一個老叟艱難的拉著一架用布蓋著的板車正要上橋,白止眉頭微皺。
隨即趨步向前,抬手正欲幫著老叟將板車推上去,當感受到板車上的千鈞之力,白止神色微變。
剛剛的感應沒錯,這板車果然有問題。
白止並未動用武夫的氣血之力,而是單純的使出吃奶的力幫著推車,額頭有汗漬浮現。
終於,板車緩緩的上橋了,在橋中央停駐。
老叟放下板車,走到了白止的身前,黝黑的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張嘴,露出缺了兩個門牙的嘴笑道:
“小老頭多謝公子幫忙!不然我一個人還不一定能拉上來。”
白止擦了一把額間的汗水,有意無意的開口道:
“沒事老伯,你這板車裡裝的什麽啊?這麽重。
這估計是我這輩子推車最累的一次了。”
老叟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止,憨憨笑著:
“公子,看來你還年輕啊,以後你就知道推什麽車最累了。”
白止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我懷疑你在內涵我。
老叟嘿嘿一笑,沒等白止說話,開口道:
“這年頭,像公子這樣的好人越來越少咯。
如今的秦人,律法之內必管,律法之外不知,也不曉得是好是壞。 ”
白止眼中微光閃過,微笑著說道:
“老伯,你這話就說的就有些片面了。
正是因為律法的存在,百姓才能路不拾遺,溫良恭順。
齊國稷下學宮的荀卿都曾讚揚我秦國百姓風俗,如何能說是壞呢?”
老叟神色不變,咧嘴笑道:
“公子你這樣說,老頭子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老頭子當初和公子倒是一樣的想法,覺得秦國律令是好事。
可是後來,我兒子不巧遇到了強人劫掠他人,而他正好在百步之內。
即使他自小體弱多病,最後卻依舊不得不去援助,落得身受重傷,險些一命嗚呼。
公子覺得,這秦國律法好嗎?”
秦國律法,有賊殺傷人衝術,偕旁人不援,百步中比野,當貲二金。
大致意思就是若有賊人劫掠殺人,旁邊看見的人不去救援,以一百步為限,一百步內的人不去救援的話,要罰款兩金。
而兩金已經足以購買一戶普通人家將近一年的口食。
白止眉頭微皺,老叟繼續道:
“還有,剛剛老頭子如果拉不動這輛車,而公子你恰好也不在這裡。
秦律未曾規定見到老人拉不動車,必須要出手相助。
那老頭子怕是要被這一車的貨直接帶翻下橋。
公子覺得,這秦國律法好嗎?”
看著白止眉頭緊鎖,老叟輕輕撫摸了一下板車上的麻布,笑道:
“以律法約束道德,那道德與律法孰重孰輕?
不知公子,你是怎麽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