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必要再問了。
換成自己是印真,也能找出一大堆的借口來。
無非就是怕被印光警覺,不敢冒然行事的那一類說辭……
這又不是辯論會,給李松說那麽多理由做什麽?
李承志眼神一冷:“李松?”
“仆在!”
“是哪個同我說,我李承志是這李家堡的主帥的?”
看到李承志眼中的冷芒,李松心裡一突。
郎君哪來這麽大的殺意?
“是仆……只要仆在一天,郎君便是我李家這一千余人的主帥……”
李承志眼睛微微一眯:“那我怎麽說,你就能怎麽做?”
不等李松回應,他又話峰一轉,“放心,我不會自大到以為自己做什麽都是對的。要是平時,我自然會說服你,但今天真的不行,沒時間了……”
確實是沒時間了,因為天亮後印真便會動身。
必須要趕在印真回到宋家之前,成功鼓動印光留下看家的親信,讓他們和印真火拚,還要想辦法聯絡宋家的人,讓他們免於波及,並要說服他們,關鍵的時候給賊人致命一擊,更要安排伏兵,等兩夥亂賊鬥的兩敗俱傷時,再一戰而定……
但時間只有一夜……
“郎君請講!”李松順從的低下了頭。
他決定先聽一聽,再看要不要勸一勸郎君。
郎君這樣被神仙教化過的人物,想必不會隻憑一個懷疑,就做出什麽失智的決定吧……
“好!”李承志點點頭,“如果讓你去,或者是讓你帶人去,你有沒有辦法說服宋氏鄉民,讓他們歸附我李家?”
這有什麽能不能的?
即便郎君沒想到,他也會提醒郎君,即便不去平定昭玄寺,這宋家莊也絕不能拱手讓人。
其余的不論,宋家可是有上萬石糧的……
“能倒是能!”李松下意識的點點頭,“之後呢?”
“之後?之後便是想辦法讓印真和印光的人火拚,等兩夥賊人打個兩敗俱傷,我們再給予致命一擊,一舉而滅,到時候,這宋家和崆峒山,自然都到手了……”
李松聽的直皺眉頭。
有現成的良策你不用,為什麽非要這麽麻煩?
還有,這讓亂賊先火拚一場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覺的人太多了,糧食不夠吃?
這……這可是上千人?
郎君怎麽突然就這麽殺伐果斷了?
“郎君!”李松狐疑的問道,“其實沒必要全部殺掉……這些普通的僧民並無反意,只要給他們一口吃的,他們就能安穩下來……如果郎君覺的不可靠,不用他們打仗就是了,就讓他們搬搬糧,修修牆,趕趕車,當輔兵用還是可以的……
郎君也不用擔心糧不夠,堡裡雖然糧不多,但宋家可是有上萬石糧的……”
李承志聽的了一愣,又猛的反應過來:“誰說我要全部殺掉他們的?”
“那郎君為什麽要讓他們火拚?”李松不解道。
李承志皺著眉頭問道,“李松,你不會忘了,這兩處的亂賊加起來,可是還有七百多的?就算我們收編了宋家的丁壯,也才和賊人持平,要是硬打,即便勝了,也是慘勝?當然要先讓他們打起來,我們再趁虛而入,如此才能減少折損?”
為什麽要硬打?
有印光啊……
嗯,不對……
李松猛的明白了過來:說了半天,郎君竟然還不知道印光還活著?
這……自己竟然忘了告訴他?
他心虛的看了李承志一眼,
乾咳了一聲:“郎君,即便你覺的印真有問題,不還有印光嘛?” “印光,什麽印光?”李承志愣了一下。
李松本能的挪開了李承志審視的目光:“印光……印光被李彰生擒了……”
“咚!”李承志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滿臉驚喜,“印光還活著?”
有了印光,一切難題全都迎忍而解……
殺個印真不要太輕松,就是再來十個,也絕對能讓他死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至於宋家莊和崆峒山?
只要印真一死,就算印光手下全是他的內應也沒用了,說他們是反賊,就絕對是反賊,一個都逃不了。
難道還敢跟兵臨城下的李家兵卒打一場不成?
那就真成了反賊了。
至於真跟著印光反了這一部分,印光都被擒了,哪裡還有什麽鬥志?
既便真有幾個負隅頑抗的,前有李家兵卒,後有印真的內應,內有李家的三百余丁壯和兩千余鄉民,一人一口塗抹都能淹死他……
可這混帳怎麽不早說?
從戰事剛停到現在,這都幾個時辰了,他提都沒提過。
哪怕給個眼神也行啊?
虧自己還在這裡絞緊腦汁的謀劃,腦袋都快要想炸了,卻還是沒有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在李松看來,自己的這些計策,怕是比兒戲還不如吧?
這混帳竟然看了半天笑話?
他雙眼微眯:“為什麽不早說?”
“仆……仆沒機會說啊!”李松委屈道,“胡校尉一直都在……”
“這和胡保宗有什麽關系?”李承志不解道。
李松聽了聽門外沒什麽動靜,又看了李承志一眼,聲音微沉:
“郎君,這可是平定昭玄寺之亂的大功啊……你想過沒有,真要任由昭玄寺亂起來,會是何等陣勢?
這等於是官府帶頭造反,完全可以鼓動起整個涇州的僧戶,到時候,這民亂就不是幾萬,而是數十萬,乃至上百萬……
不是仆故意誇大,這比平定涇州城外上萬僧戶的功勞還大……萬一胡校尉不許我李家出兵,非要我們帶上胡家,或是帶上安定城的郡兵怎麽辦?一有官方介入,這功勞十成中能有一成落到我李家頭上,都算不錯了……”
李承志被驚的目瞪口呆,臉色忽陰忽睛。
自己真是想的太簡單了。
隻以為自己在二樓,印真在一樓,總歸還是自己計高一籌。
哪知道,人家站在樓頂上,自己反倒像是個笑話……
誰敢肯定,印真的心裡就沒有轉過這樣的念頭?
亂民造反,確實成不了事,但要換成官府呢?
稍一鼓動,便是應者從雲……
想著想著,李承志的手就抖了起來。
他恨不得現在就提把刀,架到印真的脖子上問問他,是否就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