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真的目的是戴罪立功,還是造反?
不管是那一種,對李承志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因為印真必然會對李家打主意:壯丁充為兵卒,老弱充為輔兵,更或者被送去當炮灰。
至於他這個郎君,自然是死的越早越好……
所以對李承志而言,不論是哪一種,都已不重要了。
若說之前對印真的殺意只有七分,那現在就是十成十了……
他坐著不動,李松也不敢打擾,直到胡保宗的家將來請他。
“郎君,我家校尉特命我來請郎君過去……”
“好!”李承志應了一聲。
等家將的腳步聲遠去,他才冷聲問道:“印光審過沒有?”
“審過!”
“對這印真是怎麽說的?”
“印光說印真對他起兵之事不太讚同,所以他一直在防備,因此印真很不滿,提出可以不讓他帶僧兵,但攻下宋家後,宋氏丁壯必須由他統帥……印光想著只有四百人,就答應了……”
呵呵!
李承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怕是攻下李家後,印真又會向印光提出,李家丁卒也會交給他統帥吧?
這是打的聚攏精兵的主意。
只要印光一直能搶下去,他就一直能收下去,直到他認為時機成熟的時候,再取印光而代之。
至於是繼續反還是戴罪立功,就要看情勢如何了。
如果朝廷勢微,亂賊勢大,說不定他這個和尚,也能嘗一嘗這造反稱王是什麽滋味……
打的是好算盤啊……
李承志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印光的狀態如何?”
“一心求活,聲稱要戴罪立功,並稱他絕對能說服叛賊,助我們平定宋家莊和昭玄寺……”
又是一心求活?
李承志忍不住的譏笑道:“既然這麽怕死,造哪門子的反?”
“郎君,正是因為怕死,印光才會造反啊!”李松小心提醒道。
李承志猛的一噎。
呵呵,還學會頂嘴了?
他冷哼一聲,又瞪了李松一眼。
要是能讓自己早一點知道印光不但活著,還這麽怕死,哪還用的著與印真虛於委蛇?
至少不會給他與胡保宗單獨相處的機會。
天知道這近一個時辰以來,他又在胡保宗耳邊吹了些什麽風?
但願胡保宗不要忘了,他這條小命,還是李家救的……
“我去赴宴,你抓緊時間安排,先這樣,再這樣……”
李承志快速的給李松交待著。
“仆明白!”李松重重的點著頭。
……
“吱呀……”隨著一聲怪響,地牢的門被打開。
這是塢堡的地下……就是當初李承志謀劃逃走時,從裡面看只有三層,但從塢堡外面看,卻足有五層中的那兩層。
很簡單,五層的塢堡修好後,用土從外面埋掉兩層,就是地牢……
裡面昏暗無光,又冷又潮,還散發著一股霉味。
下了階梯,走到最底下的一層,李松親手打開了一扇木門。
關囚犯的地方,用料自然厚重,即便力大如李松,也要用上七八分力氣,才能將門推開。
聽到動靜,印光一骨碌的爬了過來,急聲問道,“可是李主事?”
門被推開,一個高壯的人影提著一盞燈籠進了牢房,不是李松還有誰?
看著腦袋上反射著亮光的印光,
就像是在看一堆黃金,李松的眼睛亮的嚇人。 平亂之功啊,郎君這官,怎麽也得七品往上吧?
當初二郎舉官,是九品還是從八品來著?
竟然給忘了……
收了收神,李松扯了扯嘴角,硬是擠出一絲自認為和藹的笑容,溫聲說道:“印光,想死還是想活?”
他打滾一般的爬過來,不就是在等這句話麽?
印光興奮的直發抖:“想活……自然是想活……”
“那就跟我走!”
……
房間裡很熱,李承志脫了皮裘,隻穿著一件薄衫。
印真也早就換上了仆婦送來的帛袍,不知找的是誰的,還挺合身。
就是那顆鹵蛋似的光頭有些刺眼。
看到李承志,印真便急不可耐的問道:“郎君,可否找到了印光?”
“暫時還沒有!”李承志搖了搖頭,“全都認了一遍,不論是俘虜還是死屍,都無印光……據俘虜講,潰敗當時,見他騎著馬躲在岸邊,後面就不知道了……我已派人沿岸搜尋,要是還找不到,那就八成是掉河裡淹死了……”
淹死了?
這倒是有可能,畢竟印光身上還穿著鐵甲。
但印真總覺的有些不踏實。
萬一印光命大,活著逃回去怎麽辦?
他稍一沉吟:“唯恐生變,不若郎君現在就派人予我, 隨我回宋家莊?”
“啊,現在?”李承志一臉的不知所措,“不是說明日早晨麽?兵卒還在清掃戰場,便是車馬也還未來得及備,這冰天雪地,還是夜路,沒這馬車,怎麽走?”
這時可不像現代,有什麽羽絨服,保暖褲。
能有件皮袍子,有件羊毛填的棉褲穿就不錯了,保暖效果可想而知。
特別是冬鞋,這個時候棉花根本沒普及,大多數平民穿的,都是兩層麻布,中間夾些蘆花,楊柳絮,條件好一些的才填雞毛鴨絨羊毛。
穿這樣的鞋,在四九寒天走五六十裡的夜路,怕時還沒走到,腳趾頭先凍掉了一半。
至於皮靴……做一雙羊皮靴的毛皮,都夠縫一一件皮褂了,誰家舍的?
所以說冬天打仗,行軍是最大的問題。
印真氣的想咬牙。
連車都沒備好,這李家是幹什麽吃的?
他猛吐了兩口氣,又對李承志說道:“和尚總覺的有些心神不寧,這印光萬一逃出生天,先和尚一步回去,那就什麽都遲了……
實在不行,那就先不帶那麽多人,麻煩郎君,借二三十騎兵,護我回去?”
“只需二三十騎兵?大師這是連潰兵都不需要找人裝扮了?”
像是聽到了極其震驚的事情,李志都被驚呆了,“這宋家莊,這麽好平定的麽?”
說著,他還故意看了看胡保宗,意思好像是在問:是不是真的有印真說的這麽容易?
是的話,那我能不能試一試?
胡保宗被嚇了一跳:和尚的主意你都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