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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春》第444章 不退反進
  陰山如一道巨龍,蜿蜒數千裡,不見盡頭。又似刀削斧劈,危峰兀林,壁立千尺。

  南坡山勢陡峭,近似斷懸,自山頂至山腳,高處落差五六百丈,低處近千丈。且自西向東兩千余裡皆是如此。

  北魏就是以此為界,將柔然死死在攔在陰山之北。

  因陰山西段乾旱少雨多風,故而山上植被極少,到處都是裸露的黑石,若遠觀,似一堵鐵牆橫立於天地之間。若近看,就如一頭張牙舞爪的巨狼。狼山便以此命名。

  金壕關就如一顆楔子,釘了這頭巨狼的兩條後腿中間。再往北約三百裡,則是釘在巨狼前腿中的高闕關。

  諷刺的是,近萬柔然騎兵,堂而皇之的在兩關之間的峽谷中扎起了營帳。金壕關的守卒就如眼瞎了一樣,隻當看不見。

  天連著晴了三日,南坡的積雪幾乎化盡,河谷中竟然見了水,令柔然騎兵欣喜若狂。

  至少不用再到山上尋柴、河中砸冰,好燒水來飲馬和駱駝。

  等日頭漸西、河水複凍之前,騎兵已然飲足了牲畜、灌滿了皮囊。峽谷間亮起一堆連一堆的篝火,或三五個,或六七位,一群又一群的柔然騎兵圍著火堆烤起了肉干,嚼起了奶酪。

  看著頭髮亂哄哄,身上髒兮兮,臉上青中帶紫,好似曬焦了一般。

  但若仔細看,好像既有黃種人,又有白種人。

  大部分的都長的像漢人。少部分粗糙些的,像電影《無人區》的多布傑和卡車司機,精致些的則像小破站複原古甲的“武陣天王傑哥”,帶著點混血兒的血統。

  若是深究,也不奇怪。

  柔然可汗鬱久閭氏是鮮卑別支,原為拓跋鮮卑的奴隸。就如鮮卑原是匈奴的奴隸、突厥又是柔然人的奴隸一樣。

  熱衷於漢化的慕容鮮卑、拓跋鮮卑南遷侵佔中原,無瑕顧及大漠,才有了鬱久閭氏的崛起。但所建立的柔然汗國,卻包含鮮卑、匈奴、敕勒、回鶻、羯、及相當大的一部分漢人的組合體。

  所以既便有白有黃,也不奇怪……

  天色漸暗,大都肉足飯飽。有帳入帳,無帳的則移開火堆,將毛氈皮毯往烤乾的河床上一鋪,再裹一件皮袍就能入睡。

  莫說已然立春,即便是三九寒冬,這樣睡也絕對凍不死……

  谷中腹地,立著一座碩大的氈帳,足有三丈方圓。帳中點滿了牛油大燭和青銅油燈,甚是明亮。

  其中坐著十數人,皆是杜侖部千帳以上部落的首領。

  杜侖部原稱沒鹿回部,竇姓,匈奴時期就遊牧在陰山之北。北魏始祖拓跋力微初立時,敗於西部疏勒,曾投杜侖部大人竇賓,蒙其收留,娶其愛女。

  等竇賓死後,拓跋力微殺了兩個舅兄,兩個舅弟,部眾被其吞並大辦,余部北逃。

  等拓跋鮮卑南侵中原,杜侖部也隨之南遷,回至祖地。時柔然始祖鬱久閭為拓跋氏家奴,因坐罪當斬,逃過陰山,如拓跋力微之時,投奔杜侖部。

  誰能想到,又救了一匹中山狼?

  幾年後,鬱久閭之子車鹿會雄健吞並杜侖部大半,而後以其為班底,逐一吞並其他部落,最後一統大漠,建立柔然。

  直到拓跋燾時期,柔然屢戰屢敗,元氣大傷,鬱久閭氏逃至漠北,杜侖部再得以再次南遷,回歸祖地。

  經過近六十年的休生養息,杜侖部逐漸恢復了先祖時期的榮光。至如今,戶近三萬帳,丁口近二萬。

  所以,竇氏杜侖部的運氣雖不怎麽好,卻極其頑強……

  首領竇領坐於上首,端詳著一份地圖。

  這是陸延於一年前就隨一批兵甲、糧食、金銅珠寶等,一同送給竇領的。

  條件很簡單:但等中原亂起,竇領便會於陸延裡應外合,侵掠六鎮。

  陸延得地、得人,杜侖部得糧、得財……

  連竇領也沒想到,才短短一年,陸延竟就兌現了諾言?

  暗中感慨了一番,竇侖抬起頭,問著盤坐於近前的一個壯漢:“尉遲,金壕關的守將如何說的?”

  “秉大人:那漢將稱,鎮城距此三百裡,若非日夜兼程,費時兩日不算出奇。又稱,最近今夜或是明日天明,必有消息……”

  “言而無信!”

  竇領怒哼一聲。

  這兩年來,無論互通消息,或是私下互市,陸延向來都是言出必行,只有早,不會遲。獨獨這一次到緊要關頭卻食了言?

  莫非是出了變故?

  但那漢將之言也非沒有道理:三百裡的路程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稍出些波折,就可能耽擱。

  他又問道:“沃野有無消息傳來?”

  尉遲回道:“午前已報過,暫未見晚間探馬,應是一切如舊!”

  “懷朔與其余諸鎮呢?”

  “並無探馬來報,應是無虞!”

  一切如舊,並無異常?

  看似一切正常,但竇領總覺有些不安,好似心驚肉跳的那種感覺。

  稍一沉吟,竇領霍然起身:“顧不得了……知會下去,但等天明,全軍撥營,入關!”

  一眾將領詫異無比,愣愣的看成著竇越:布防圖還未到手,即便入了關,又該往哪裡行軍?

  “哪裡都行,哪怕無功而返就可,但就是不能再困在這死地之中……”

  竇領舉著如棒槌似的手指,往地圖上一點,“若是漢軍翻過狼山,繞後奪了高闕關,我等就如鑽進竹筒中的老鼠,只能任其宰割……因此無論進還是退,明日必要出谷……”

  眾將恍然大悟:原來大人是怕被堵死在這峽谷之中?

  但若說退兵……計什麽笑話?

  如此大的陣仗,費了這麽多糧食,難道就為了到南坡看一眼?

  眾將相互換了個眼神,又逐一起身,賂竇越回道:“謹遵大人之令……”

  “嗯,去下令吧!”

  竇越點著頭,但話音剛落,突聽營外響起了號角。

  號聲很短,並非敵情,似是信報入營,在提醒各帳莫要驚亂。

  親衛與探馬皆是由尉遲負責,號角剛響,他就拔腿迎了出去。

  不多時,尉遲又帶著兩個漢人打扮的男子進了帳。

  竇越與眾將悚然一驚。

  只因其中一個滿身是血,再是細瞅,背上還釘著一支被截斷了箭杆的斷矢。

  尉遲附在竇越的耳邊交待道:“大人,這兩人自沃野而來,稱有急報……”

  “講!”

  “大人,陸延敗了……昨日天明之際,沃野城下突現漢軍。城內突生大亂,雷聲四起,大火滔天……不足一個時辰,城門便已失守……

  至巳時,便有鎮軍予各戍、各縣傳令,命守軍謹守城池、鎮民緊閉門戶、收攏牲畜,以防我軍擄掠……”

  竇越腦子裡“嗡”的一下,臉上酥酥麻麻,兩排牙齒錯的咯吱直響。

  “前日天明城既已破,為何今日入夜才來急報?”

  “大人,並非我等無能,而是漢軍早有防備:突聽城內生亂,屬下就遣人探查,但都未靠近鎮城三裡,便被漢軍遊騎射殺……

  之後鎮軍予城外傳令鎮民戒備,才知確切消息。心知情急,屬下等予城外藏匿的十騎盡皆出動,分為四路快報來報。但不想,漢將早就遣派遊騎於途中攔截……屬下這傷,便是由此而來……”

  看著細作身上的那半截箭杆,竇越臉上的橫肉隱隱抽動。

  怪不得約好的最遲昨日入夜就會送來布防圖,陸延卻食了言?

  半道但有遊騎圍追堵截,探馬就只能繞路。三百裡路跑兩天,已算是很快了。

  漢軍布置竟如此詳密,且一蹴而就,陸延竟連個浪花都沒翻騰,就敗了?

  若說提前泄的密,看著又不像?

  不然沃野城的驚變不會如此猝然。

  漢軍只需提前兩三日,就能悄無聲息的將陸延解決掉,而後布好口袋,只等自己鑽進去……

  十之八九是巧合!

  “可探到攻城的漢軍是何旗號,來自何處?”

  “並未探到旗號,隻遠遠窺見俱是騎兵,且人馬俱著氈袍。”

  “兵員幾何?”

  “陣勢倒是很大,但好像空馬頗多,依屬下估算,不過三千……”

  果然是巧合。

  之所以披袍裹氈,自是為免於夜間行軍時凍死凍傷。空馬頗多,更是表明這夥漢軍日行兼行,突襲而來……

  竇越微微松了一口氣,冷眼看著諸將:“進,還是退!”

  退?

  “哄”的一聲,就如捅了馬蜂窩,十數位軍將頓時聒噪了起來。

  “大人,漢軍只有三千,有何懼之?”

  “沃野城內叛亂方平,各戍必然會收緊兵力,因此鎮民正值無助之時,便是謹守,也是散沙一般……”

  “想來羅鑒已知大人與陸延合謀之計,更知大人出兵逾萬入關,必不敢冒然出兵。無論如何也會召集兵,集齊糧草。一來一去,怎麽也該十日左右……”

  “足有十日,不說懷朔於武川,但搶空沃野並非難事……”

  眾將七嘴八舌,好不吵鬧。但竇領卻聽的舒展開了眉頭。

  賊不走空,既然開了弓,萬萬沒有回頭箭的道理。

  正如諸將所言,倉猝之間,羅鑒無萬全把握,哪敢出兵。但等他集齊兵馬,自己該搶的已然搶夠了。

  況且隻一座狼山就足有千裡之廣,漢軍再多,也不可能將整座山盡皆封死。

  就算羅鑒奪了金壕與高闕兩關,但仗著甲騎馬快,自己也能翻山而遁。

  無非便是無壕谷這般近便,多繞些路而已。

  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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