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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春》第423章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陛下明鑒!”

 於忠悵然歎道,“若非李承志,局勢本不該有今日之慘烈。應是風平浪靜,自然而然的發生,乃至結束。可惜天不遂人願,臣等也只能鋌而走險……

 十日前,雖刺殺未果,但臣等都以為陛下遺詔中所留,應是胡氏若生女,由廣平王殿下或其世子承嗣。只因一年前,陛下就是這般與殿下承諾的……豈不知,詔中所書竟是京兆王(元愉)之後?

 也因此故,臣等猜知陛下可能起了防備之心,不得不猝然發動。之後便是殺京兆王諸子、誣陷胡充華腹中非陛下之種等等,並一共嫁禍與元懌……

 而就在一刻前,臣都以為不需行至這最後一步:只因廣平王殿下也行了苦肉計,正妻、二子二女皆慘遭橫死,陛下不該疑他才對?

 再者元愉之子皆已斃命、元悅不堪,其子難成大器、元懌又成了罪魁禍首,故而先帝一脈,隻獨余廣平王。無論如何也該是其世子承寶?

 想著只要遺詔到手,再生出些意外,讓陛下與元懌死於非命,真相自然會掩蓋於灰燼之中。這皇位自然是名正言順……但陛下偏偏有意拖延,非要逼著臣等動手……”

 “哈哈哈……若不能見到奸人之真面目,朕便是死了也不甘心!”

 皇帝笑的滿臉猙獰,“於忠,既已至此,將你同黨都召進來吧,讓朕看一看,都是哪些亂臣賊子,朕也好死的瞑目!”

 “也罷!”

 於忠口中應著,又揮了揮手,“爾等都進來,送陛下一程!”

 甲士裂開了一條縫,十數個身影魚貫而入。

 看到元繼、候剛、於祚(於忠之兄)、於景(於忠之弟)、於暉(順皇后於氏之弟,於忠堂弟)之時,李承志並無多少驚訝。前二人是於忠的死黨,後一位則是於氏嫡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看到那些將領,李承志也覺的理所當然。畢竟於忠任領軍、掌宮禁多年,培養或安插幾個敢造反的親信易如反掌。

 看到穿一襲白衣的光頭時,李承志卻驚的喊了出來:“和尚……白眉?”

 老和尚沒理他,朝著皇帝合著什:“陛下,別來無恙乎?”

 元恪比李承志還驚奇:“為何會有你?”

 “若非和尚,廣平王殿下、於領軍等,豈會有匡扶社稷、還昭昭日月、朗朗乾坤之宏志?”

 白眉稍稍一頓,臉上再無半絲詳和,盡是猙獰,“不瞞陛下,高菩薩名為和尚之徒,實則為和尚之子,因其與幽皇后私交甚篤,故而和尚知悉許多秘辛……

 便如,先皇曾秘留遺詔:宣智(元恪)自幼多病,命運多桀,故布性情陰密,非仁君之像。若邂逅不逮,汝等觀望輔取之理,限我後子孫,無令他人有也……”

 好一個“私交甚篤”?

 皇帝瞳孔微縮,射出了兩點寒芒:“朕怎不知道?”

 “你怎會不知道?”

 元懷突然跳了起來,厲聲吼道,“二叔(元禧)、六叔(元勰)、七叔(元詳)、三兄(元愉)皆因此故而被你害死……

 任城王(元澄)便是受過此詔而受你猜忌,去爵辭官;四叔(元雍)便因知此詔,惶惶不可終日;六弟(元悅)猜到了一些,為了能讓你釋懷,不惜自汙;我也因此故,被你囚於宮中。而元嘉能享盡殊榮,就因向你秘泄此詔……元恪,你還要偽裝到幾時?”

 許多大臣仿佛五雷轟頂。

 元宏糊塗了,怎會留下這種亡國的秘詔?

 但若細想元恪自登基以來的種種過往,突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看了看元嘉、元雍、高肇三人雖沉卻不顯驚容的臉色,李承志心裡狂跳:元懷說的,十之八九是真的……

 仿佛被啋了尾巴的貓,元恪怒道:“一派胡言……元禧、元勰等人皆因謀逆,才被朕誅之!元懷,你反就反,何必無中生有,強辭奪理?

 朕是酒後說過,你我乃一母同胞,血緣最厚。故而朕若無子嗣,可由你長子承嗣。你記在了心裡,但見胡充華有孕,便覺無望,故而才破釜沉船,一不做二不休,行此大逆不道之舉……”

 他猛一回頭,又厲聲喝道:“於忠,你呢,又是何故造反?”

 “還能何故?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元繼、候剛相繼座罪,看似是李承志之故,實則是陛下自知時日無多,欲讓臣等甘當人悌,好為新皇鋪路。

 便如高肇,為何突然就生出了叛逃之念,並做了諸多安排?就因他看出,但凡陛下賓天之際,就是他身首異處之時……”

 “於忠,到了這最後一刻,你都不惜妖言惑眾?”

 “妖言惑眾?”

 於忠冷笑著搖了搖頭:“若是陛下年富力強、或太子姿良苗秀,自不會有此之虞。但偏偏陛下已天不假年,太子出生更是尚有數月之期?

 便是胡氏誕下皇子,承位時也才是一介嬰兒。到時便是主幼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之勢。雖然陛下會留詔讓太后攝政,但以高英之跋扈、胡氏之陰毒,不論哪一位臨朝,這國亡的怕是更快。

 故而陛下才會這般著急削臣等權柄,而大肆起用如李承志、元淵等年輕之輩。而等其勢成,如臣、高肇、乃至太尉、潁川王,自然會被陛下棄之如敝履……”

 於忠指著元嘉和元雍:“陛下連某與高肇都不會放過,二位貴為親王,且手握重兵,豈有幸免之理?且想想陛下登基之初的鹹陽王(元禧)、之後的北海王(元詳)、彭城王(元勰),最後都是何等下場?”

 “指鹿為馬,顛倒黑白!”

 元恪緊緊的握著拳,指甲都刺到了肉裡。陰冷的目光一一掃過嚇的如雕塑一般的一眾大臣臉上。

 “難道看不出,這賊子分明是不敢將爾等趕盡殺絕,不然中軍、新軍、司州衛必亂。而僅憑三萬羽林,他便是有擎天之能也無力扭轉乾坤。……

 故而他才會蠱惑人心,欲讓汝等隨他一同謀逆,同流河汙。但只要等大局稍定,你當他會放過爾等?

 所以既便苟且偷生,汝等怕也多活不過十日。但凡還余一絲忠君報國之念,就與朕以志殉節……”

 “陛下多慮了!”

 於忠冷聲一笑,舉手指著天,“我於思賢敢對天發誓:諸位但能助廣平王殿下繼位,就是從龍之功。但有背信棄義之舉,於某天打雷劈……”

 “孤也敢起誓:若事後苛待諸位,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元懷厲喝一聲,又獰笑道,“諸位若一意孤行,以死明志,孤與於領軍自是攔不住。但不妨想想,諸位於府中的妻兒老小……”

 這一句恫嚇,仿佛成了嚇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已然有人窮極思變,突然萌生出“好死不如賴活著,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念頭。

 恰至此時,元淵在殿外吼道:“陛下,有高車衛逃卒來報:駐於景山陽之禁軍突登宮牆,萬俟拔(高車虎賁衛將)偷生怕死,竟喝令虎賁棄械從賊?

 元演意欲投賊,被臣斬於宮門之下……但……但近兩萬羽林兵分兩路,已向清泉宮圍來……”

 完了……

 虎賁攏共就只有一萬:其中三千高車虎賁固守宮後,已被繳了械,投了降。另有三千楯橶衛在固守宮牆,離的太遠,怕是此時都還不知清泉宮中之劇變,且即將與一萬羽林接戰。如今就只剩元淵手中的四千兵。而圍困清泉宮的羽林,卻足有兩萬……

 “哈哈哈哈哈……大局已定!”

 元懷狂聲大笑,一指李承志,“李承志,你還等什麽?還不即刻祭出天子令,令虎賁罷戰?你還年輕,何必予元恪陪葬?再著,你就忍心城外的父母、家臣、涇州的親眷死於非命?

 只要你能幡然醒悟,孤必賞你為首義之功。且念你是奇才,孤必將重用予你,你李承志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以四千對三萬,且主將元演因叛被斬,募員虎賁還余幾分死戰之心?

 也莫說持天子令,只要被虎賁視為偶像、被皇帝視為心腹中的心腹的李承志喊一聲“降”,殿外四千甲士、殿內的袞袞諸公,就會兵倒如山,元懷便能兵不刃血……

 皇帝飛一般的仰起頭,當看到李承志的五官皺做一團,好似極度糾結之時,元恪的心不斷的往下沉。

 這逆臣,難道心動了?

 李承志抬起眼簾,目光掠光已圍做一團,將他與皇帝緊緊護在中間的元嘉、高肇、元懌、元雍、元悅、遊肇、劉芳、崔光、王晃、徐謇,以及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已將他當作主心骨的高英,心緒就如海潮襲岸,一浪強過一浪。

 皇帝時常罵自己為逆臣,但誰人不知恰恰相反?

 特別是自舍命救駕,九死一生之後,皇帝更是將他當做唯一可信之人。若他李承志都降了,這殿中敢陪著皇帝殉節的,還能剩幾個?

 李承志本是想擠出一絲笑,但等嘴咧開,卻異常難看:“陛下,你能勸太尉、勸司空、勸潁川王,為何獨獨輪到微臣時,竟就不勸了?”

 皇帝臉上的肉急速抽動,仿佛眼角都要崩開:“你曾言:人心最是經不起試探,又常稱:生死間有大恐怖……若你貪生怕死,朕便是勸你一千遍,一萬遍又有何用?”

 李承志都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既然知道不能試探,那就下令啊?陛下,不要玩了,會死人的……”

 “玩?怪不得你這逆臣能捱到此時,竟還以為朕……朕留了後手?”

 皇帝抬起手指了一圈,自嘲般的笑著,“賊人盡數顯形,如今已然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朕還能擒誰?呵呵……你若怕死,就降吧……”

 降?

 元懷說的好聽:首義之功,必會重用……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也不看看自進殿之後,於忠歷數了自己的多少條罪狀,竟比皇帝還要多?

 拋開這一點不論,就隻一個元繼,就恨不得將自己挫骨揚灰。也絕不可能放過父母、家人……

 哈哈,皇帝沒有後手……竟真的沒有後手?

 自己要死了……

 就如當頭被砸了一錘,李承志隻覺眼前金星亂冒,氣血瘋了一般的往頭上湧。

 手抖的像觸了電,但還是一寸一寸的被他硬生生的抬了起來:“從來只有站著死的李承志,沒有跪著生的李意……想讓我降,先問問我手中的刀答不答應……”

 刀鋒直指向前,就如一道光,映的皇帝的雙眼爍如日月,臉上綻開了笑,仿佛百花怒放。

 “都要被你害死了,你還有臉笑?”

 李承志氣的眼淚都快要下來了,“元恪,到了九泉之下,你就等著爺爺找你算帳吧……”

 “好,朕等著……”

 就如看死人,元懷看了一眼元恪與李承志,又轉過頭,看向元嘉:

 “老太尉,大局已定,難道只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聲名,你就甘心世子橫死於此、家中妻小被屠戮一空、乃至你廣陽王一脈滅門?孤以為,你還是勸一勸智遠(元淵)的好……”

 這短短的一刻間,元淵好似又老了好幾歲。須發蓬亂,臉色灰白,眼中黯淡無光。

 他看了看元懷,又回頭瞅了瞅皇帝,最後將目光定格在李承志臉上。

 “老夫已逾古稀,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連自己都已數不清。眼見入土,難道還抵不過一介乳臭未乾的小兒?故而這亂臣賊子的名聲,孤就不擔了。也省的到了九泉之下愧見先帝,更無臉見元氏之列祖列宗……”

 他緩緩的抽出了刀,往後兩步,與李承志並肩將皇帝護在了身後,又高聲喝道:“元淵,便是死,也莫要使我廣陽王一脈蒙羞……若能逃出生天,一定要為陛下、為我翁婿二人報仇……”

 “翁婿?你將我高某人置於何地?”

 高肇聲音微顫,顯然已怕到了極致。但依舊沒半絲猶豫,:“罷了,都要死了,也懶的與你爭了……”

 “噌”的一聲,他抽出腰刀,站在李承志另一側,冷眼看著皇后,“皇后,你還待何時?”

 皇后早已嚇成了淚人,臉黃的好像塗了臘,牙齒磕的哆哆直響。

 她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滿臉猙獰,渾身都散發著滔天般煞氣的李承志,仿佛看到了蓋世英雄,心中突然萌生出了平生從未有過的勇氣,眼中懼意盡去,竟泛出了幾絲柔光。

 要遭?

 爺爺的名節,怕是死了都難保……

 李承志陡然一歎:“高英,陛下英明一世,莫要讓他臨死還要蒙羞……”

 包括皇帝,所有人都以為李承志在警醒皇后,讓她莫要晚節不保。就只有高肇與高英心如明鏡:若非李承志這一聲斷喝,二人之奸情,怕是會被高英昭之與眾……

 高英狠厲至極的瞪著李承志,用力一咬牙,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跪在了皇帝榻前:“好,孤就陪你一起死……”

 “李承志都不怕,孤為何要怕?我也陪皇兄一起死……”

 元懌猛喝一聲,用力抽出刀,站在了高肇一側,“若有來生,孤絕不會再為難予你……”

 就你?

 高肇本想嗤笑一聲,但話到了嘴邊,卻成了一聲歎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罷了……

 元懷與於忠氣的臉色烏青,渾身發抖。

 原以為智珠在握,十拿九穩,誰想又因為李承志這個攪屎棍,竟起了連鎖反應?

 因無皇帝諭詔在前,如果元嘉、高肇、元懌、元雍不露面,便是奪到兵符,也是矯詔。到時中軍也罷、虎衛與新軍也罷,亂定了……

 “又是你……又是你?李承志,孤定將你碎屍萬斷,將你父、你母生吞活剝……”

 將父親母親生吞活剝?

 你當藏在暗室中的數百手雷、炸藥包是擺設?

 李承志呲著牙,獰聲笑道:“那就去吧,崩不掉你一嘴牙?”

 “便是將他全家挫骨揚灰,刨了他的祖墳又有何用?”

 於忠咬牙切齒的盯著李承志,渾身都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殺氣。又一抬手,指著遊肇等人,厲聲喝道:“識實務為俊傑,還望諸位侍中莫要行差踏錯,更莫要予家小、子孫惹來滅族之禍……”

 三個老頭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又往後看了一眼,看的還是李承志。

 “罷了!”

 遊肇悵然一歎,一甩袖子,不但沒往前走,反而退到了皇帝身邊。

 劉芳也是如此,就隻崔光,退也就罷了,竟還不忘刺李承志兩句:“太尉所言甚是:連你一介乳臭未開的小兒都知仗義死節,何況老夫?死就死了……”

 堪堪九個人,而且不是老弱,就是病殘,並高英一個婦人。怕是連一輪箭雨都捱不過,但在皇帝眼中,卻如一道堅不可摧的鐵牆。

 “哈哈哈……值了……便是死,朕也瞑目了……”

 皇帝大聲笑著,揚手一指元雍和元悅:“四皇叔、元悅、王顯,爾等還待何時?”

 這一聲嘶吼,仿佛才將元雍驚醒。他像兔子一樣蹦了起來,飛一般的退到了元懷身邊:“降……我降……元恪荒淫無道,暴戾成性,實非明君……”

 “皇兄,你知不知弟有多喜歡女人?被男子壓在身下之時,弟心裡有多惡心,就有多恨你……你怎麽現在才死?”

 元悅原本俊美至極的一張臉,此時卻如厲鬼,隆起了根根青筋。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恨不得撲上來咬元恪幾口。

 破天荒的,元恪突就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悲聲喚道:“六兒,莫要胡鬧,到朕身邊來……朕虧欠你的,來世一定補償你……”

 “不……絕不……”

 元悅滿臉都是淚水,斬釘截鐵的搖著頭,“哪怕元懷下一刻就會殺了我,我也心甘情願……弟再不想忍了……”

 “你我乃親兄弟,孤又怎會害了六弟?”

 元懷心裡總算舒服了一些,剛要狂笑兩聲,眼睛突又一亮。

 “哈哈……王中尉?良臣擇目而棲,良臣擇主而待……好……好好好……”

 王顯緩緩走到元懷身邊,滿臉愧色的對著元恪抱了抱拳:“陛下,臣得罪了……”

 直到這一刻,李承志才徹底死了心。

 若說自己是皇帝第一心腹,但也隻指今日。頂破天,也只是自舍命救駕之時起。

 而王顯,已整整做了皇帝二十余年的心腹,甚至得從元恪還懷在娘胎之時算起。

 連他都叛了,便表明,皇帝沒有任何後手……

 要死了?

 死就死吧!

 說不定一睜眼,發現只是做了個夢……

 可惜了,都還沒嘗一嘗,做皇帝是什麽滋味?

 心中猛的生出一股豪情,李承志舉刀一指,高聲笑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元懷,於忠,李某在此,有膽來殺……”

 老而不死是為賊!

 一群老臣個個都活成了人精,李承志能想到的,他們自然也能想到。更清楚王顯叛節意味著什麽。

 至此,心中再無半點僥幸,個個臉色灰白。

 難能可貴的是,卻再無一個動搖,沒有往前邁出半步。反而個個執刀在手,滿臉死志。

 “好詞!”

 崔光邊抽著刀邊譏諷道:“不尊老的無恥小兒,怎不提醒乃翁,竟有如此至理名言?該是老夫說才對……”

 劉芳也附和道:“並非無恥,而是無知,都要死了,竟能笑的出來?”

 “有何不能笑?唯死而已……”

 李承志輕聲歎著,腦中有如走馬燈,回想起了穿越以來的所有過往。

 到這最後一步,與自己關系最為親厚,且能陪著自己一起死的,竟是高英和元恪?

 目光掠過皇后,他微微一歎:穿越一遭,竟唯獨與這女人有了肌膚之親?果真是造化弄人……

 倏忽一轉,雙眼又落在了皇帝臉上,腦中浮現出與皇帝相處時點點滴滴。

 捫心自問,他雖對皇帝不差,皇帝卻也待他極好。與之相比,未翻臉之前的胡保宗也罷,之後的達奚也罷,都好像差了許多?

 轉來轉來,寥寥幾個朋友,竟就與皇帝的情誼最為深厚。而最終卻陰差陽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

 罷了!

 “你我君臣相識不足一載,但相得益彰,如松蘿共倚。某以為,若非你為君、我為臣,你我當為摯友……可惜了!”

 不知是不是已知必死,心緒難平,李承志眼中竟泛起了淚花,“十日前,某舍命救你,讓你多活了十日。今日再拚著一死,保你死在我之後,也算是對的起你了……保重!”

 “哈哈……怪不得你從不怕我,原來自始至終,你都未將我當做皇帝?”

 元恪咧嘴笑著,淚水卻如泉湧,“逆臣,朕果然沒有看錯你……”

 “沒看錯又怎樣?”

 李承志長聲笑道,“若是有緣,黃泉路上再做朋友吧……隨我殺……”

 就如炸雷,李承志一聲暴吼,一個“殺”字堪堪出口,雙手執刀,一隻腳都邁出去了一半,突覺身後一緊。

 皇帝緊緊的拉著李承志的後襟,低聲吼道:“逆臣……退……”

 後面就只有一道石牆,已是退無可退,你讓我往哪裡退?

 猝一抬頭,就如變戲法一般,殿角處的石柱上,竟悄無聲息的開了一道門。元暉就如鬼一般的鑽了出來?

 手中好像牽著一根繩,輕輕一扯,皇帝身下的禦榻竟動了起來。

 隻覺腦中陣陣空白,李承志雙眼直往外突。

 就在此時,地道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吼:“殿下、於領軍……宮外突然來了兩路大軍,自東掖門和西掖門攻來,已然撞破了城門……”

 元懷和於忠駭的臉色發白,目眥欲裂:“大軍?元嘉、高肇皆在殿中,哪來的大軍?”

 “不是太尉與司空,打的是任城王和中山王的旗號……看陣容,應是中軍與虎衛……”

 元澄、元英?

 於忠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過去。

 入殿之時,見元澄不在,他確實也狐疑過。但思及任城王素及不受皇帝信任,以為元恪並未召他。不想,竟被皇帝留做了後手?

 這可是三朝元老,元恪登基時的次輔。要政績有政績,要戰功有戰功,賢名比之元勰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有元英,百戰百勝,堪稱大魏之鎮國神器。而如當朝名將奚康生、楊大眼、崔延伯,皆是他麾下之將。

 若非病重,已命不久矣,太尉之怎會輪到元嘉?

 本就是猝然起事,再聽是這二人領軍,三萬羽林還有幾分戰意?

 大勢已去………

 電光石火之間,突聽元懷驚道:“不好……元恪要逃?”

 大殿已被甲士圍死,他能逃到哪裡去?

 於忠順聲望去,看到柱子上那扇憑空出現的小門,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已然至此,若再讓皇帝逃走,手中便半點依仗都無……

 腦中閃出自己被千刀萬剮,家人老小皆被五馬分屍的場面,於忠肝膽欲碎:“攔住他……”

 哪還能來得及?

 禦榻已被元暉拉至門下,再只需一扶,元恪就能逃之夭夭……

 元懷乍然一跳,撕心肺的喊道:“四哥,殺了他……”

 四哥, 元懌?

 刹那間,元懌的臉上再無一絲血色,雙腿軟如皮索,嘴唇哆哆嗦嗦。

 被駭的站都站不住,可他就像瘋了一般,元懌雙眼中蒙了一層血色,聲音厲如鬼叫:“元恪,受死吧……”

 “啊……”

 皇后的聲音更尖,好像有無數根針扎進了耳朵,刺的耳膜生疼。

 但如鬼使神差,她往前一探,竟將皇帝護在了身下?

 元恪啊元恪,你幹了多少生娃沒屁眼的事,嫡親的兄弟才個個都恨不得你死,甚至同歸於盡?

 心中惱怒至極,身體的反應甚至快過了大腦,李承志都沒來得及思考或是猶豫,腳下用力一蹬,飛一般的往前一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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