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豪洛沒發表意見,但他心裡明白得很,兩個兒子其實都願意站在那位神秘恩人一邊,與玄冥幫對著乾。
事到如今,有些紛爭盡管他們已經卷入,卻無法袖手旁觀。就是說,現在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力量恐怕也不一定好使了。因為——那位大人物對喬伊娜的興趣早已昭顯,容不得家族左右局勢發展。
范德爾看到豪洛老爺子陰晴不定的表情,心念一動,似乎猜到了什麽。
他試探著問道,“您現在所擔憂的,是否與那位……那位大人物有關?”
“呵——”
豪洛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將手放在下巴上,撚動著幾根稀疏的胡須,終於抬起頭來。
“我很欣慰,你想問題的方式有很大進步啊……”
豪洛從牙縫裡擠出一些話,緩緩道,“當收到我的消息後,猩紅戰巫的親信就告訴我,他老人家對咱們家族的恩人表現出極大興趣,要親自走一遭,查探此事。據我所知,猩紅戰巫很久都沒有管過這些世俗紛爭了,所以聽到回復,讓我相當驚訝。接下來局勢會如何發展,已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
“啊——!?”
范德爾和索羅斯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您是說,他老人家已經親自出馬了?”
豪洛老爺子目無表情道。“沒錯,早在傍晚的時候,他就離開了隱居地。”
兩個兒子面面相覷——
所有人都沒想到,羅斯家族最大的靠山竟如此關心這件事!
各種傳聞都表明,猩紅戰巫這麽多年來從未在世人面前現身,不僅他的真身無人見過,甚至信徒們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蹤。
這次他突然出手,到底是怎麽了?
夜深人靜之時,家族的商議終於進行到尾聲。
現在的羅斯柴爾德家族,除了派人繼續打探這位恩人的消息,伺機而動,已經完全沒作用了。由於這件事牽扯面太廣,過程過於複雜,各大勢力紛紛卷入,所以沒人知道往後又該如何收場。
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信條是強者為尊。
永遠跟隨強者的步伐,朋友也好,敵人也罷,對這個家族而言,一切道德和良知都無法阻擋利益對人的驅使。想在這個野蠻時代活下去,站住腳跟,首先保住自己才是關鍵。
說白了,無論哪一方勢力佔據強勢,他們都會義無反顧聽從其號召。
“但她畢竟是救命恩人啊,如果他老人家對咱們的恩人感興趣,會不會直接要求李人玄放人呢?”范德爾的心中仍抱有一絲幻想。
索羅斯連連搖頭,歎了口氣道,“誰知道呢,畢竟連我們也不明白他老人家的真實意圖啊。”
“……可他依然是一位強大戰士,猩紅戰巫……”豪洛淡淡說道。“讓這些幫派回憶起他所代表的力量,我們就能贏得他的繼續支持,這才是關鍵。”
“您的意思是,咱們家族要暫時當個旁觀者?”
“應該說是伺機而動,擇強而侍。”豪洛喝了口茶,緩緩地說道。
范德爾心頭一凜,道,“如果那些幫派聽不進去怎麽辦?”
“哼——沒人會不畏懼他老人家的力量,否則……”
豪洛臉上抽搐了一下,冷冷著說。“很簡單,他會把他們全殺光。”
————
黑暗中,喬伊娜已經悄悄向監牢的牆壁高處攀爬了六米左右。
這間獨立囚室非常高,她一隻手抓住天花板,另一隻手支撐身體,穩定後,像壁虎貼在牆面上,向身下看了看。
這樣的攀爬對普通人來說極度困難,因為牆壁幾乎是垂直的,喬伊娜的手指必須摳在牆體內,才能固定住自己。
這讓她回憶起多日前,在深井中掙扎求生的那段時候。
不過對她來說這樣的做法可謂駕輕就熟,沒有任何難度。
喬伊娜看到了頭頂上一扇老舊的鑄鐵窗,那是堅固的黑鐵柵欄封口,這道柵欄後面就是另外一間囚室,也許關押著其它囚犯。
她的手指摸索了一下,找到一處牆縫裡的裂縫,然後緊緊扣在上面,稍微用力。令人意外的是,也許是這些柵欄太過古老,年久失修,也許是根本沒人想到有人會從這裡出去,她隻用了一成力量,就扒開了堅固的磚頭,拆掉了鐵柵欄。
“當啷!”
金屬撞擊地面時發出脆響,回蕩在房間裡,振聾發聵。
喬伊娜根本不在乎會被人聽到,因為這幾天來她留意過,除了那個給她送飯的獄卒外,再沒有其它看守者了。而且這裡是高大堅固的獨立囚室,就算有其它看守者也都在上層,沒人願意接近這裡。
喬伊娜並不想越獄逃跑,只是想見見其他囚犯,順便了解一下這座監獄的情況罷了。
拿掉鐵窗,展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僅能伸過腦袋的洞口。
喬伊娜鑽進半個身子,仰頭看了看,透過對面的微光,她看到另一側的牢房空蕩蕩的,裡面的情況看不太清,似乎並沒有人。
比較遺憾的是,那間牢房一側還有個鐵柵欄,想來那邊的牆壁結構跟這邊應該差不多。喬伊娜試了試,手指勉強能夠碰到冰冷的鑄鐵。
她猛地伸長手臂,一把勾住鐵柵欄,雙臂發力,那道鐵柵欄被硬生生掰彎了,簡直像面條一樣扭曲!
又是一聲金屬撞擊聲,狹小的通道被打開了。
喬伊娜雙腳一蹬,身子微縮,手指扒住洞口就鑽了出去。
“咦——?”
在落地的一瞬間,她驚呼起來。
兩道目光筆直朝她射來——囚室的角落裡,原來還蜷縮著另一個身影。
這份詫異並非沒有道理,因為喬伊娜遠超常人的感官並沒有察覺到這個人的氣息,甚至沒有感覺到這裡有人。
喬伊娜站起身來,默默打量起這人。
只見那人渾身都裹著一層破破爛爛的麻布,連頭都包裹住了,穿著打扮肮髒不堪,幾乎與黑暗環境融為一體。身材看上去很瘦小,不知道是男是女,但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奇特的騷氣、惡臭。
那股臭味道濃烈,掩蓋了其它味道,此人似乎是長時間躺在自己的屎尿堆裡。
喬伊娜只是皺了皺眉, 並不在意。
畢竟這是個監獄。
“哦呀——”
那人看到喬伊娜突然現身,眼睛裡流露出的震驚一點也不亞於對方,喉頭髮出一道奇怪的聲音,龜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你是誰?”喬伊娜向前蹭了兩步,歪頭問道。
對方心裡似乎極度恐懼,沒有回答。
“不用害怕,我不會對你怎樣的,”喬伊娜輕聲說道,“我是住在你隔壁的……朋友。”
她想努力安慰一下對方,打消對方恐懼感,於是盡量語氣和緩,表現得輕松點。
半晌後,那人才從恐慌中慢慢平靜下來。
問道,“你也是隔壁牢房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