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龍平時不逞口舌之快,看男子功夫花俏華麗,卻沒傷著他幾分。若不是二人夾擊,也不能欺他。他還有逃跑余力,便不肯吃虧。心道,打不過,罵上幾句,也能一泄心頭之憤。
誰知男子不動了,問:“你真是冤枉的?”
不講道理的,突然又講起道理。
二龍還沒氣過,問:“你不是殺手?”
小師妹走了過來,更一臉懵:“你們在說什麽,我怎的聽不懂?”
二龍怪:“你們見著弱者,便無端同情,豈知不是為虎作倀!”
小師妹冷哼:“你明知他弱,還欺負他,就是你不對。”
二龍罵:“見著人就打殺,也不問究竟,你還有理了?我被冤枉,還遭追殺,要是我死了,又誰可憐我?我和誰講理?”
男子把小師妹拉到身後,拱手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蘇州蘇滬蘇雲家,拜入常松常青常山在,之蘇山。閣下若覺我所為不妥,登門訓斥,我也受的。就不知閣下是誰,為何與那位公子起紛爭?”
二龍沒好氣道:“管你啥事?”
小師妹立即出聲維護:“我師兄好好與你說話,你又不講道理,是不是非要乾一架?”
蘇山呵道:“明瑤,休得無禮。”
二龍見蘇山和常明瑤,一板一眼,儼然涉世未深的愣頭青,指定要管張陽生的閑事。正好,他忙著逃命,張陽生有人救,他樂得清閑。
二龍說:“既然義士仗義相助,不如救人救到底,將他帶離此地。今夜凶險,我還有事要辦,就不耽擱二位救人了。”
常明瑤攔了二龍去路:“我觀他脈象,是急火攻心之兆,若非傷心至極,怎會如此?你沒說清楚,不能走!”
“村裡確實死了人,我被人陷害冤枉,他誤會我,跟著我攆,我解釋不通。就這樣!”
“你一面之詞,我和師兄不能偏聽偏信,除非你有證據。”
“我特娘的有證據,還用被他攆?”
二龍心頭燃起無名火,轉身就走。
張陽生恰好悠悠轉醒,捶著胸口,嗷嗚哭開了:“我讀聖賢書,婉婉紅袖添香,不僅富庶有余,還受四方敬仰,此生足矣。如今,婉婉被你害死,雞鴨狗都死了,連蛐蛐都死了,家破人亡啊!我這天煞孤星命,成個家,容易麽?一夜之間,又是形隻影單,天殺的啊!”
“胡說什麽!爺爺被人敲暈了,腦袋後面遭砸了個包,現在還痛著呢,你怎不說這茬!”
“休要狡辯,婉婉衣衫不整,你趴在上面,到處都是血,我不來你還繼續睡下去!莊子裡除了你,沒人會武功,不是你還有誰!”
常明瑤聽張陽生說的慘,心有淒淒,竟對素未謀面的周婉起了同情,拔劍便刺:“師兄,莫與他廢話,歹人一貫巧言令色,抹了便是!”
二龍沒來得及解釋,雙方又打了起來。
蘇山直刺二龍面龐,常明瑤緊隨以後,又掃二龍下身。
二龍抽身急退,撞在樹上,眼見來不及閃躲。
張陽生卻喊:“刀下留人!”
蘇山一頓,常明瑤還不管不顧還往前衝,要二龍於置死地,嘴上還說:“我行走江湖,從未見過如此歹毒之人,有本事做,不敢承認,欺負女子算什麽本事。”
二龍趁機推了常明瑤,又往後退了半丈。
常明瑤卻捂著胸口,喊:“流氓!”
二龍一愣,手中柔軟的觸感,還沒搞明白,被蘇山偷襲點了穴。
又被常明瑤的劍挑著褲襠,隻覺得那劍冰冷,鑽了風進來,腿根兒涼涼,寒氣順著脊椎躥到全身。他胯下沒覺到痛,心道“寶貝兒”還在,虛驚一場。 “饒你一命,你無恥下作,居然還敢偷襲!”蘇山罵完,招呼常明瑤,“師妹,你沒事吧?”
常明瑤一臉崇拜,蹬蹬跑了回去,獻寶樣,“師兄,我厲害麽?”又問張陽生,“公子,你如何,還能動麽?”
張陽生跌跌撞撞奔了兩步,擋了常明瑤的劍,拱手,“鄙人姓張,名陽生,乃臥龍山唯一的舉子,明年便要去國學,多謝姑娘關心。”又對蘇山拜禮,“此人殺我全家一百二十口人,此仇不報非君子,我要手刃他!不勞閣下費心!”
二龍怒道:“狗雜碎!我殺那麽多人,怎不殺你!”
蘇山無視二龍,對張陽生說:“他有武功,你應付不來。”
小師妹嬌笑:“怕他?!書呆子,你想殺就殺,有我和師兄在,保你無憂,你想戳哪兒戳哪兒!”還把劍給了張陽生。
蘇山說:“待我廢了此人武功,再給你處置。”
二龍悔的很,還以為愣頭青辦事按規矩,結果這二人一會兒停一會兒打,做事沒個章法。
說愣頭青都抬舉,分明就是呆頭鵝!
早知如此,何必犯意氣之爭,還不如邊戰邊退,早都跑了,也不會如此被動。
二龍怨氣衝天,眼露凶光,狠道:“我昏在床上,是不是有人殺我?殺我的人,你張陽生看沒看到?逮著我說,專欺負熟人是不是?說你蠢你還喘,腦子被驢踢了!還有你倆,不講道理,還忒他娘的不講武德!”
常明瑤驚覺有理,呀的一聲:“真的哎!師兄,他先殺了人,那又是誰把他打暈的?”
“呸,再說一次,老子沒殺人!”
蘇山慚愧:“兄台, 對不住。敢問兄台大名,必負荊請罪,登門道歉。”
二龍不說姓名,隻喊解穴,卻沒人理他。
張陽生嘀咕:“我,我我家死了那麽多人,你不陪我查探真相,你還跑……你,你不跑我追你幹啥?”
“你他娘的要殺我,還不準我跑了?運動不過一刻鍾的貨,我不讓著你,你能追我到這兒?!”
蘇山半信半疑,蹙眉沉思,諸多疑點,讓他謹慎萬分,不想錯怪好人。
小師妹正義感十足:“師兄,歹人凶窮極惡,竟害了百條人命,我們正道之士,不能不管,不如去看看。”
蘇山點頭:“也是,這人武功不如我,要害那麽多人,量他沒那本事。張公子帶路吧,我和師妹隨你去看看。”
二龍聽周婉說,跑也跑不掉,想來臥龍村外,還有層層布置。再說,寒冰蠡還會來焚屍滅跡,他一點不想見識。
況且,運鏢一事,事關重大,好似還牽扯朝堂。二龍不想沾染,因此拒不說姓名,就連周婉和那男子的對話,也隻字未提。
二龍誰也不信,更不想在臥龍村久留,隻想脫身。
蘇山卻說:“待我們找到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我和師妹必叩首致歉。”
“道歉毛用啊!道歉有用,還要衙門做什麽!那些人殺人不眨眼,要殺了那麽多人,想必人手也不少。留我性命,定是陷害我背黑鍋的。他們計劃周密,我打不過,我不去。你們要找死你們去,別連累我!”
二龍脖子掙紅了,被點了穴,無濟於事,被蘇山提著,又回了臥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