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爽的時候,得找個地方,找個東西發泄。
有的人喜歡抽煙,有的人喜歡喝酒,有的人喜歡燙頭。
情緒,是個奇妙的東西。是人類特有的嗎?
不見得。
但人類對於情緒的表達,絕對是這個星球上最多樣,最複雜的。
42塊肌肉,是這顆星球上悲歡喜樂的直接載體。
回到嘈雜紛亂的球房裡,越來越多的人,帶著不同的表情,紛紛聚集到一張球台旁。
那裡有個面色嚴肅的少年,聚精會神地俯下身子,瞄準,運杆,出杆...
自然而然的,少年成為了人群之中的絕對焦點。
出杆筆直,打點精準,杆法犀利,技術無與倫比,少年在這人群裡宛若鶴立雞群。而最讓人驚歎的,是少年無與倫比的大局觀。
“這裡兩顆球貼庫,但是並不是要把這兩顆球留到最後解決。比方說,我現在還有四顆紅球是活的,在這個時候就可以著手處理這兩顆球,比方說...”
梆~
低杆打進黑球,少年成功地校到了另外一顆紅球。
“我現在就可以選擇高杆去踢這兩顆紅球一腳,這裡的杆法稍微高一點高,盡量踹到紅球的下半部,把它踹出來,底袋還有接應,而不是選擇直接打進另外的紅球,把這兩顆紅球留著最後踢。”
“原來如此...不過四顆紅球,我直接清還清不完呢!真厲害...”
“是啊是啊...”
盡可能地壓製住心中的驕傲之心,少年繼續講解,一局球在他的講解之下變得簡單無比。
昔者,庖丁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響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
“切,他這麽厲害,來讓我跟他打一局試試!”
一個社會人不服氣,走了出來,看起來體重得有八十多公斤。與他一起玩耍的,還有個九十多公斤的年輕人。
“你們兩個人,來和我一個打吧。200多斤的嚶國帶力士,都打不過我一個人。”
“切...口氣真大!”
“你們一起上吧。這樣,咱們三個輪流打,你們兩個的分加起來算,我的算一半。可以吧?”
“牛〇!你要是贏了,我給你一百塊錢!你要輸了...”
“我輸不了。”
...
十分鍾後。
“給錢吧,謝謝。”
兩個社會青年心服口服。
“你叫什麽名字,這麽厲害。”
“虞平章。”
“怎麽寫?”
“虞,五帝之一,虞舜的虞。平章,這麽寫。這個平字,寫做平,讀做變化的變。”
“挺有文化嘛!”
兩個社會人此刻已經對著年輕人刮目相看,舉手投足都是佩服。能被這種高手指導一番,100塊實在是便宜。
“那可不,虞平章他啊,學習成績還好!咱學校第一!”
“這麽厲害!”
同學給自己補充著設定,更引得周圍人尖叫連連,如同癡情的飯圈少女見了正主。
這裡是舞台,舞台正中心的,正是虞平章。然而,觀眾們對於“成績”這一出戲的誇讚並不能讓他開心。
畢竟,那是別人讓自己演繹的,並非自己的意願。
舞台之外,還有個可愛的小家夥在偷窺,不過見沒什麽事兒,也就走了。
“多聊台球,我是來打球的。可不是來秀別的東西的。
” (快多說幾句我球打得好)
“打球打球打球!”
“對對,說什麽學習,這裡是休息娛樂的地方!來,跟我打一局,來!”
觀眾們迫不及待地,衝上舞台,與正主“握手”言歡。
球局一局一局地進行著,挑戰者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沒有一個能在虞平章的杆下撐過15分鍾。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吊打,眾人心服口服,而虞平章心裡卻只有一個感覺。
真他〇的,爽。
比什麽考試得第一,爽多了。
這就是聚光燈下的感覺,真刺激。
哪有什麽高處不勝寒,寒的,是學習那棟樓。
“不好!該回去了,這都八點了,明天還考試呢!”
“誒誒!別贏了就走啊!有沒有球德!年輕人不講武德!”
“我待會兒回去晚了,我爸就得發作了!下次見!”
為從狂熱的“粉絲”們的圍堵裡脫身,虞平章隻得甩出一個借口,拉著劉子萇就溜。
下次見,大概,再也不見吧。
回到家,果然。
剛一邁開步子進門,父親就甩過來了一記靈魂拷問。
“去哪兒去了。這麽晚才回來。”
該怎麽回答。
如果告訴父親,自己去打球了,合適嗎。好嗎。
這可是月考之中呢。這才考一半呢。
如果如是回答,那麽父親肯定會說,“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如果回答知道,肯定會被罵。
“知道,還去打球?還學不學了。”
如果回答不知道...
“你還不知道?”
那面無表情的質問,那冰冷的語氣,那種直擊人心的眼神...
那是自己一直不願意面對的如夢魘般的東西。
如果告訴父親,自己乾別的事情去了,那麽接二連三的問題就會繼續往外冒。為了彌補一個謊言, 人就得製造更多更多的謊言。
總有被戳破謊言的那一天。
上一段已經說過了,欺君是大罪,掉腦袋的。
完蛋的完。一路上光顧著跟劉子萇吹牛皮,全然忘記了要怎麽頂住父親的窮追猛打。
打球一時爽,回家...
“怎麽了?不說話了?幹啥去了?”
“我...”
怎麽辦。
“嗯?”
啪嗒...啪嗒~
母親做好了晚飯,穿著脫靴,走出廚房,來到兩爺子身前。
“兒子,告訴媽,今天考試完了,上哪兒去了?我相信你不會去跟那些奇奇怪怪的人鬼混的,你沒去吧。對吧?”
母親臉上一臉從容,略帶微笑,兩夫婦對比鮮明,一個如暖陽,一個如寒冬。
“這...”
尬住。
虞平章的手裡直冒冷汗,眼神飄忽,表面上看著穩如老狗,心裡已然慌成一匹野馬。
噗通...噗通...
帝王引擎聲已然清晰可聞。
別問了,再問要哭了。
屋內的空氣幾乎凝滯,緊張的氣氛在幾人間蔓延,局勢對於虞平章而言簡直壓倒性地不利,那兩雙眼睛看的自己幾乎要窒息過去!
“他啊,我讓他陪我逛街來著。畢竟太久沒回來了,城裡變化挺大的。”
“小曼?!”
你今天起就是我親媽!
探出頭,小曼從容不迫地,替虞平章做了他最難做的事。
到頭來,還是得本姑娘,給你擦屁股!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