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藝付出的代價,就是不得不放棄她最喜歡的那個研究方向,而轉向另一個收入十分可觀她卻不是特別喜歡的項目。
武文傑是先知道的是武藝的事,他一再追問武藝為什麽要調整研究方向。
他早就發現,武藝最喜歡的方向,也是她十分擅長的,甚至可以說是有天賦的。
這個研究方向是“冷板凳”型的,屬於基礎研究的范疇,非常吃功夫,不是很快就能夠見到成效的,但一旦出了成果,在整個學科都可能產生極為重要和深遠的影響。
武文傑嘴上說不干涉孩子們的選擇,實際上內心裡也是有一些“小九九”的。
當然,如果孩子們走的方向他覺得基本滿意,又有什麽必要多嘴再說呢。
武藝選擇研究方向,武文傑壓根兒就沒覺得這裡還會有什麽問題,結果卻出了個么蛾子。
聽說了這個情況以後,武文傑感到,自己剛剛提出的防沙塵密封方案在技術討論會上被質疑,也沒像女兒的這件事那麽讓他失望和窩火。
“你不就是衝著錢去的嗎?不就是嫌原來那個方向掙錢少、來錢慢嗎?”武文傑一股邪火上頭,氣不打一處來,話說得要多狠有多狠,“小小年紀,不想著怎麽充分發揮自己的特長,不想著怎麽樣給社會多做貢獻,隻想著個人的收益,隻想著多賺點錢,賺上大錢才好,是不是?”
武藝被沒頭沒腦罵了一通,心裡自然也沒好氣,直通通地答道:“就是,就是為了錢,怎麽啦?有錯嗎?”
說完,武藝就把電話掛了,把氣得滿臉通紅站在那兒發愣的武文傑晾在那裡。
“你欠你姐這麽些錢,怎麽還呀?”武文傑過了好久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這樣問武功。
“親姐弟,一家人,還說什麽還不還的。再說了,你看我姐她,一直在讀書,還沒正式開始工作,可掙錢的本事真不小,似乎不費什麽事,那錢就隨項目來了,看上去真容易。上回要不是我姐,我還真的麻煩了,現在也不可能再開啟這新的項目。”武功回答得十分坦然。
跟姐姐武藝一門心思讀書不同,武功這小子還真是有股子闖勁。
頭回的創業賠慘了,這不,沒過多久他又卷土重來了。
這回他打算做的是自動牙刷。
“這可離你的遠大目標——‘偉大的機器人',越來越遠了吧?”武文傑想起了自己曾經對兒子說過的關於創業的那些話,不知他還記得多少,而武功說過的話,他當爸爸的可是一直記得呢。
“不是越來越遠,而是越來越近了。您要知道,我們這回開發的,可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電動牙刷,而是自動牙刷,它與電動牙刷的最大區別在於,能夠自動搜尋牙齒部位的各種殘渣,並把它們一一清除出去。電動牙刷運用的只是微型電機的運動,而我們的這種牙刷,要高級得多,複雜得多,它有感應器,甚至還要用到芯片哩。它的功能,模仿的不是普通牙刷,而是人的手指,或者說,是像人的手指那麽靈活而聽話的牙刷。從這個意義上說,它依然是我們未來的‘偉大的機器人'的重要組成部分。”
武功如數家珍,武文傑眨著眼睛聽著,半天也插不上話。
等兒子說得差不多了,他才說:“這次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務必要把風險把控好,有什麽風險,你自己擔著,你們創業團隊擔著,別讓家人,尤其是別再讓你姐給你擔了。”
“爸,我心裡清楚著呢,吃一塹長一智,我當然會吸取教訓的,同樣的錯誤絕不可能再發生第二次。至於說我姐那裡,
這次她給我填窟窿的那些錢,包括芯片再利用省下的,我這裡都有數,到時候等我做成了,一定會如數……哦,不,會加倍償還她的。”武文傑聽到這裡,不禁笑了:“你姐才不會要你還她呢,關於那筆錢她跟我說過好幾次,就當是支持你創業做事的,算是她的風險投資吧,沒了就沒了,只要你能夠重新站起來,繼續去打拚,她就放心了。”
“我姐對我可真好,小時候我真沒白對她好。那時候有些壞小子想欺負她,哪一次不是我衝上去為她打抱不平,幫她伸張正義的?”
武文傑微笑道:“一家人嘛,當然得相互扶持,相互幫助,而且這種幫助是不摻雜任何功利在裡面的。你是男孩子,當年為姐姐出頭是應該的,哪怕為此挨了打、受了罪,也是值得的。而姐姐在你困難的時候有能力在資金上給你支持,讓你們頂過了最艱難的日子,她也是心甘情願的。不過,”說到這裡,他輕歎了口氣,“讓我至今心裡還有疙瘩的,就是你姐的專業方向問題。外人可能覺得,這是最不重要的損失,連你姐本人可能也是這麽想的。但在爸爸眼裡,這個改變確確實實非同一般。當然,事情已經過去了,算是翻篇了吧。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作為爸爸,要做好自己手裡的事,你和姐姐也都要做好各自的事,咱們一同努力,一同打拚。對了,我怎麽把你媽媽給忘了,她現在正在探索的事,也是相當有意義的呢。”
景杉千裡馳援,給武文傑帶來了丁娟娟為他買的風衣和風鏡,而他在武文傑面前一亮相,就給人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
武文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景杉:“你嫂子,哦,丁老師她們搞的這個‘六脈神劍’,好像還真有點效果哦。”
景杉嘻嘻一笑,道:“究竟有沒有效果,效果有多大,還得靠大家評判呢,丁校長現在內心也比較忐忑,有點沒底, 對我這次的亮相和表現,給予關注,寄予期望。”
看到這裡,您是不是覺得有些迷糊了?這都哪跟哪啊?什麽“六脈神劍”?這段時間景杉究竟經歷了什麽?他這段經歷跟丁娟娟和武文傑又是什麽關系?
小孩沒娘,說來話長,這“六脈神劍”可以說是武文傑和丁娟娟二人思想碰撞後的智慧結晶。
這幾年,職技校源源不斷地為各鐵路工廠培養出了一大批各級各類優秀人才,在高鐵的研發、生產、檢修中發揮著生力軍作用。
丁娟娟為此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和汗水,而取得的成績也讓她備感驕傲和自豪。
不過,她剛在武文傑面前“翹翹尾巴“,就遭到了他的吐槽:“要我說啊,技術層面、操作層面,你們培養的人才確實不少,也的確好用,但在管理層面,你們的局面其實並沒有打開。咱們企業需要的管理者,不是單純學過那些管理課程,只會照本宣科的書生,而是要把那些了解我們企業,了解我們產品,也了解我們員工的管理人員,打造成符合現代企業要求,符合高端裝備製造要求,符合國際化要求的全面發展的高素質人才。你們現在的教學安排裡面,在這方面並沒有多少體現。”
丁娟娟覺得武文傑說的有理,便問:“那你說我們應該遵循怎麽樣的思路來做呢?”
“前不久我去延安參觀學習,那裡的抗日軍政大學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武文傑向丁娟娟講他的想法,“缺什麽,就補什麽,要用什麽,就操練什麽,培訓過程短平快,一切從企業的實際需要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