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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羽山》第9章 屍仙教護法郗僧施
  於通幽乃於家嫡傳子弟,家門世代修道,算是修士世家。三國時,祖上於吉曾修成元丹,其弟子遍布吳中三郡,於吉更曾出入吳國太后后宮傳道。若不是小霸王孫策安排人偷襲於吉,導致於吉重傷後下落不明,於家又怎會衰落至閉門曲陽而不出。

  於吉的弟子們雖報復襲擊了魚龍白服的孫策,致孫策重傷而死。但於吉老祖亦下落不明,外界皆傳其白日飛升,登天成仙。但自家知自家事,於家很清楚自家老祖極可能是在某地隕落了。

  自於吉後,於家之人再無人修成元丹。偶有天資卓絕之人築基有成,卻不複於家當初的勢力。到了於通幽父子這兩代,他們於家只剩於通幽父子二人有靈根,可修煉祖上傳下來的道法。

  於通幽父親年近五旬才修到練氣期中期修為,靈根低劣。他擔心家族無法傳承下去,便全力培養於通幽。於家世代積存的靈藥、靈丹都花在於通幽身上。但修道乃登天之途,終須靠自身,豈能全憑丹藥之術。

  於通幽如今二十有余,早已是練氣大圓滿的修士。他兩年來遲遲不能突破練氣期成為築基修士,修道之途遇到了最大的瓶頸。這世間數萬修道之人,不過千余築基有成。築基期成了絕大多數修道人邁不過去的門檻。只有築基有成,方可真正稱的是修士。練氣期修為與武道一流武者生死搏殺的話,不過是伯仲之間,並無多少優勢,生死難料。於通幽怎能甘心。

  近日,於通幽突然生出遊歷之心,覺得或可在遊歷過程中悟道築基亦未可知。聽得朱大力要去投劉兗州,便覺得這是個歷練的好去處。世間之事起起伏伏,最歷練人的莫過於國政之事,宦海生涯。不曾想竟遇上個同樣外出的小修士張小玄。

  張小玄看看邊上的於通幽,頗為奇怪亦用傳音術回道:“於大哥怎看出我有練氣後期修為?”

  “玄哥兒原來也會傳音之術。《靈瞳術》乃小術,我觀你身法應出身不凡,怎不通《靈瞳術》?”於通幽奇怪地看著邊上一臉茫然的少年。

  “額。。。。”張小玄無言以對,不好說老道人就傳了他《太玄洞極劍經》和《九鼎丹經》,其他的例如傳音術等都是一些武道秘技之類的給他學來玩耍。

  “此乃小術,玄哥兒既修煉至練氣大圓滿之境,修之易爾。我傳你此術便是。”於通幽便將《靈術》要訣說與張小玄。

  不過半炷香時間,張小玄便通了此術。他按於通幽所述之法,暗中引導丹田之氣凝於雙目。果然用靈瞳術再望向屍仙教之人,便可見五人丹田處各有不同顏色氣團。

  屍陣中央的枯槁老者,腹部丹田處似有青色氣團迷霧般籠罩。陣角四黑衣人,丹田處卻是有乳白色氣團凝聚。

  按《靈瞳術》所述,丹田內的白色氣團乃練氣期象征,練氣初期體內氣團如同淡淡白煙,極為淡薄。越是修為高深白色氣團越是凝聚,練氣後期更是如有實質,如乳白液體一般。

  丹田顯青色乃築基高人的象征,由於他們二人未能築基,修為差了老者一個大境界。故只能看到老者丹田顯青色,判斷出其為築基修士。

  至於元丹、元嬰、化神等傳說中的大能修士,只有元丹顏色可判斷出金色,即人們常說的金丹。元嬰和化神這等改天換地的傳說中人,靈瞳術根本不能察之。

  此時,屍陣中枯槁老者將陣中全部血光之氣收於體內,緩緩站立起來,雙目精光一閃便轉身望向二人隱身之處,

二人耳邊立炸起雷聲一般:“何方小輩偷窺,可是找死!”  二人大駭,如此之遠對方竟能察覺。二人對視一眼,緩緩從林中走出,精神戒備之極。卻見那枯槁老者輕哼一聲,一道綠光從其背後黑幡中閃電般飛向陣角黑衣人。旋即陣角的黑衣人脖頸處鮮血四濺,項上人頭落下。黑衣人竟不知自己已死,未及發聲,呆立片刻後無頭屍才轟然倒下,激起陣陣塵土。

  那道迅疾如電的綠光咻然又飛回老者背後。二人便恍如幻覺一般,一個生命便在他們面前消失。

  死去的黑衣人正是張小玄感應到的窺伺之人。其余三人,見他們中一人下場若此,竟毫無反應,緩緩聚齊在老者身邊,似等老者下令一般。

  “要你何用,竟讓人窺探如此之久!”黑袍老者陰冷地對著無頭屍說道。

  “你們乃何人子弟,為何在此偷窺?”老者眯著雙眼冷冷地看向二人,便如同蛇蠍看著面前的爬蟲一般。

  他背後綠光又緩緩升起,靜靜懸在他的頭頂,竟是一柄小巧的綠劍。

  綠色小劍似擇人而噬的毒蛇,二人若回答不好,綠劍似可隨時斬殺眼前二人。

  於通幽暗歎:真是築基非凡人,飛劍可殺人!只有築基者,方真正踏上擺脫天地桎梏的修仙之途。

  於通幽示意張小玄莫做聲,向前躬身一禮,爽朗道:“前輩莫誤會,我師兄弟乃天師道之人,現在兗州刺史劉藩手下歷練。剛剛誤入此地,請前輩勿怪!”

  “哼哼,天師道這杆大旗在我屍仙教面前可不管用,這些年天師道之人我殺的還少嗎?”黑袍老者桀桀怪笑。

  於通幽本是要借南方道家大派之名,讓老者莫輕舉妄動,屍仙教和天師道雖是道魔不兩立,卻不會隨便屠繆對方子弟,以免引起兩教大戰。見這黑袍老者不買帳,便欲傳音張小玄逃離。朱大力等人,他們隻好後面再去匯合。

  不料,黑袍老者又道:“不過既是劉藩的部屬,可道出劉藩身邊一二人名姓,我或可繞你們性命。嘿嘿,若胡亂言之,少不得讓你們嘗嘗我這飛劍之利。”

  張小玄全身緊繃,內心緊張之極。出得羽山,方知亂世。他對荊州刺史劉藩身邊之人可是一個不識?朱大力的友人,倒好像是一個姓庾的。他看向於通幽,希望落在於通幽身上。這黑袍老者極為強大,氣機早鎖死他們,神識上帶來的威壓便讓他覺得無力抗之。

  於通幽見這老者似是與兗州刺史劉藩有所熟悉,便忙道:“前輩,我二人確是劉刺史部屬,現在劉刺史親衛統領庾飛白麾下。林外還有幾人,皆是庾統領手下猛士。此次正是奉劉刺史安排出來辦事,我們正要趕去淮州和庾統領匯合。因我這師弟進來解手,誤入林深處,驚擾前輩,請前輩恕罪!”

  張小玄見於通幽果真知道劉藩親衛統領的姓名,暗暗松了口氣。他可沒多大把握從這老者手中逃生。於通幽與朱大力乃多年好友,庾飛白之名他豈能不知。

  “庾飛白的手下?好,普通人不可能知道庾飛白。今日算你們好命。衛將軍派老夫來接應劉刺史,正要人傳個消息給庾飛白,回去告訴他,讓他好生護衛劉藩。老夫會幫他們打發掉尾巴。等老夫事了會去廣陵與他們會合。讓他們在老夫到之前切莫進建康,否則就是去送死。”黑袍老者說完,頭頂的綠色小劍飛回其背後幡中。

  張小玄二人這才真正送了口氣。黑袍老者帶給他們的壓力非常大。他們都有一種被黑袍老者氣機鎖死的感覺,稍有異動便可能殞命當場。

  “多謝前輩!額,尚不知前輩尊姓大名,回去也好回報庾統領!”

  “屍仙教護法郗僧施。你們可以滾了!”黑袍老者說完姓名便讓二人滾蛋。若非他體內剛剛吸收了大量混亂不堪的血氣,他郗僧施豈會如此好說話。

  這兩個小賊也是練氣期大圓滿修為,離築基一線之差。此時他亟需靜修,修為欲更上層樓。殺這二人雖不是太耗法力,卻易引起體內血氣反噬,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於通幽向張小玄使了個眼色,二人便恭身一禮緩緩退回密林中。屍仙教護法郗僧施果然沒有難為他們,二人忙展開輕身術逃往朱大力等人之處。

  二人走後,郗僧施望著他們背影嘿嘿冷笑兩聲,自語道:“銅皮鐵骨,練氣期大圓滿,倒真是煉屍的好材料。”

  郗僧施說完又看看地上頸首分離的弟子,隨手虛托漂浮起來,無頭屍身和人頭便緩緩合在一起。他背後黑幡中又飛出一道符籙在屍身上。屍體激烈的顫抖起來,漸漸又變得平息下去。一炷香後,死去的黑衣人便又恢復如常,撿起地上長劍,木木地站在郗僧施身邊。

  郗僧施邊上另外三個弟子,對此仿若不見。一入屍仙教,生死皆操控與上位者。不能得長生,便應成屍仙。何謂屍仙,不死之屍也。卻不知這剩下三人何人已被煉成不死之屍,何人仍是真正活人。

  近營地時,於通幽讓張小玄莫要隨意透漏他們是修道之人。張小玄其實並無所謂,這麽多年他就沒想過自己是個修道之人。當時進密林他不願驚動於通幽,也是察覺危險,想獨自探查一下,不願多生枝節,倒非故意隱瞞眾人。誰想著於通幽倒有一身本領。他便應了於通幽。

  於通幽也別無他意,只是不願眾人將他們區別以待。畢竟修道有成之人在世人眼中便如神仙中人。奈何二人不過練氣,築基未成,怎好自稱修士,皆是螻蟻罷了。

  二人回到營地,便看到朱大力等人已全部聚在一起,正焦急地準備往密林而來。眾人見他們二人出了林子,便急上前問二人發生何事,怎地消失如此之久方回返。

  於通幽示意張小玄莫多話,他對眾人肅然道:“林中有凶人拘鬼氣修煉,我和玄哥兒去偷偷察看了下,未敢深入。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星夜趕往淮州,明日再行歇息。”

  張小玄在邊上點頭附和。朱大力疑惑地看了看密林深處。這山崗他是來過幾次的,何時有了鬼氣。但精怪妖鬼這些東西,他還是打心底不想招惹。尤其是那些驅鬼之人更是可怕,凡人之軀如何能敵。

  無論真假,朱大力忙招呼眾人星夜趕路,一路摸黑向淮州城趕去。本想讓眾人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好以精神飽滿昂揚姿態去見庾飛白,此時卻顧不得許多了。

  路上於通幽悄悄將郗僧施所述之話轉告朱大力。朱大力自是牢牢記住,也好見到庾飛白之時告知此事。

  月黑風高,正是鬼魅魍魎肆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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