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又調笑道:“抑或是像我這樣的?”說完,老鴇不禁掩面笑了笑。
江辭雖是一個女子卻也被她撩撥得臉紅心跳、面紅耳赤。
江辭嚇得趕緊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緩了一會兒才道:“素聞怡芳樓的花魁靚麗美絕,琴音也最是一絕,好不容易來一次,自是不能負此一行。”
老鴇笑了笑,道:“那公子可是來錯時辰了,咱家涔涔啊,已經被包下了~”老鴇看了看江辭,又道:“涔涔是不錯,可咱家的萱萱也不差啊。”
說著老鴇一個眼神朝其右側飄去,江辭順眼瞧去,原是方才化解了兩人尷尬的那個女子啊。
剛才門口的那場“搶奪戰”似乎沒瞧見她,應該是一直在大廳的。
看起來總歸比她身旁的這些如狼似虎的女子好些,那暫且先就她吧。
江辭點了點頭。一個眼神示意張淵,張淵亦點了點頭,朝二樓飛去。
老鴇笑了笑,將那萱萱輕輕朝江辭推去,柳萱萱也順勢撲倒在江辭身上。江辭下意識伸出手來攬住她。
柳萱萱羞澀一笑,將頭埋進江辭胸口出。
江辭大驚,意欲將她推開,她卻已經抬起頭來,略微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面色有些晦暗。
周遭女子見勢也只能撇撇嘴,不滿地嘟囔幾句後,皆作鳥獸之散。
見周身旁女子盡數散去,江辭這才松了口氣。
江辭看向柳萱萱,柳萱萱亦看了江辭一眼,若有似無的掃過她的胸口,而後淺淺一笑,道:“公子,請隨我來。”
說著,柳萱萱便將手搭上江辭的手臂,頗為親昵。
江辭微微一怔,稍稍掙扎了一番,拉開了些距離。
兩人一同上了二樓。
這怡芳樓的樓檻修得過高了些,江辭走得好生困難,每提一腳,便似有人在捶打她的腳一般,疼痛難忍。
其膝蓋又似有鋼釘穿透其中,固定著它的位置,每每抬腳,便會伴隨著一陣撕裂的痛,其疼痛之感直直穿透至她眉心之處。
江辭不禁冷汗直冒,一手掌住那紅木扶手,稍稍緩了緩氣,複又向上爬去。
今日這運動量實在太大了些,也難怪她捱不住,就這狀態走幾步都難,她一會兒可要怎麽回去啊!
江辭已然窺見回府後的景象了……
唉!
難啊。
江辭搖搖頭,又繼續走著。
一旁的柳萱萱默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半個身子靠近她,借著力頂她向前走去,同時也免她一個不慎向下摔去。
怡芳樓不僅樓檻修得高,路也頗為彎繞,要不是有柳萱萱領著她,估計得耗費掉她大半時間才能找到出路。
此時的江辭不禁有些憂心張淵,憂心他是否能再找著柳涔涔,或是找著她……
終於走至柳萱萱的香房門前了,兩人一同站定。
柳萱萱偏過頭來複雜地看了江辭一眼,江辭同她對了眼,見她面色複雜,一時間不知是何意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而柳萱萱早已回過頭去,將門打開了,撤開拉著江辭的手,輕輕福了個禮,道:“請。”
江辭率先走了進去,柳萱萱繼而跟上。
江辭走至圓桌旁坐下,柳萱萱走近,端起茶壺,替她斟了一杯茶,而後坐下,偷偷瞧著她。
兩人就這樣靜坐,空氣一時窒凝,江辭被她盯得發麻,可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因而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茶,柳萱萱也只能一杯接一杯的替她斟茶。
終於,柳萱萱開了口:“公子……為何會來這?”
江辭咧嘴一笑,故作男子的豪爽之態道:“男人嘛,好色!來這是再正常不過了。”
柳萱萱又細細打量了一番江辭,而後掩嘴輕輕一笑,道:“姑娘不必同我裝了,我已然知曉你的身份了。”
江辭大驚,本想再繼續裝下去,可當她抬眼望著柳萱萱時,竟瞧見她眼裡深深的篤定和滿眼的澄明,可見心中已然明了。
江辭一聲長歎,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見她大方承認了,柳萱萱又是一笑,道:“姑娘年紀雖小,這身形……”柳萱萱目光又飄至江辭胸前,掩嘴輕輕一笑,道:“卻著實令我汗顏。”
江辭嚇得趕緊捂住胸口,悄悄低下頭去看了看。
乖乖,先前沒有注意到,如今經她提醒,恍然一看,才發現這副身體身形竟如此駭人,這可比她在現代時的身體還要誇張許多啊。
她分明已經縛住身形了,不想它竟還如此屹立,莫說令那柳萱萱汗顏,就連她自己也跟著汗顏了。
遙想她先前那副瘦弱貧瘠的身軀,雖不至於形成盆地窩氹,但也幾乎無異,再看現如今這副身軀,唔……當可用一首詩來形容——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側目望去,偷偷瞄了一眼柳萱萱的身材,果真如那詩所雲:一覽眾山小!
見江辭此番反應,柳萱萱又是一笑,道:“姑娘倒是可愛得緊。”
忽然被誇,還是被一個女子誇讚,江辭面色又是一紅,不知該回她些什麽,隻得抿嘴輕輕一笑。
柳萱萱看了看江辭,嘴唇微微翕動,眼中波光流轉,竟含有些許的期待,待見著江辭純善的臉時,忽又恍然,輕笑著搖了搖頭。
江辭見她幾番掙扎,不禁出口問詢道:“你可是有話要說?”
柳萱萱看了看江辭,搖了搖頭,又替她斟了一杯茶道:“姑娘來這的目的是什麽……”
柳萱萱的手微微緊了緊。
江辭眉頭微蹙,瞥了她一眼,雖然她看起來可親,但她也不能事事向她抖落。
江辭砸砸嘴,道:“我家大哥管我管得嚴,輕易不許我外出,好不容易得了機會溜出來,見這裡好生熱鬧,心下好奇,便駐足門前,望了一會兒。哪曉得……”
重又想起剛才那副畫面,江辭面色青了幾分,喝了幾口茶,緩了緩才道:“哪曉得這裡的人分外熱情了些,一見著我便似蜜蜂瞧見了花蜜般,全朝我湧過來,使勁扒拉我,我險些以為我就要被她們分耳食之了呢。”
聞言,柳萱萱又是一笑,噙笑望著江辭,道:“咱這裡平常盡來些達官貴人,個個啊……”
柳萱萱左右仔細望了眼,見無甚異樣,才伸長了頭,探過身去,附耳戲說道:“個個長得肥頭大面的,臉上滑膩膩的,全是油膏,姐妹們一下子瞧見你這麽個清秀的‘公子哥’,自是個個過來爭你。”
柳萱萱坐正了身子,又掩唇輕輕一笑,“可沒成想啊,你竟是個女兒身。”
柳萱萱又看了一眼江辭的胸口,想了想,終是起了身,走過去,替江辭捋了捋頭髮,江辭身形頓時一窒,不敢動彈一分。
柳萱萱道:“下次再扮作男兒身時,記著將頭髮撩至前頭,蓋一蓋,莫要教人瞧出來了。”
理完後,她又坐了回去。兩人又似之前那般靜默無言。
江辭慢慢呷著茶水,靜靜等著張淵,可張淵遲遲未來。
空氣中飛滿了一種名為“尷尬”的因子,想了想,江辭道:“萱萱姐長得這麽美,那這的花魁涔涔姐該有多美啊?”
“看過《紅樓夢》嗎?”
柳萱萱這話岔開得有些莫名其妙,江辭一時不解,隻呐呐答道:“看過。”
“她便似那黛玉妹妹一般——有兩彎似蹙非蹙的肙煙眉,和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常淚光點點,嬌喘微微,莫說男子,便是我見著了,心下都會一顫。”
柳萱萱的眼微微泛光。
“真想見著這樣的美人兒啊。 ”江辭故作向往之色。
柳萱萱輕輕一笑,道:“每日這個時辰總有人來找她,下次你換個別時辰來,說不定能見她一見。”
“說不定?”
“恩。”柳萱萱點點頭,又道:“除了那個姓王的外,還總有個男子常來找她,不過我也只是遠遠見過其背影,瞧著很是俊朗不凡呢。”柳萱萱捂嘴笑了笑。
隻遠遠瞧見過他……
那應該是上官步銘不錯了。
連這樓中的人都沒有見過他,看來他將自己保護得很好呢,怪不得先前那人一直抓不著他的把柄。
嗯?
既是好生保護著自己,又怎會找個讓人輕易就能瞧見的地方呢?
江辭端起一杯茶,微微抿著,借這茶杯擋住了眼。江辭斜眼朝右側微敞的窗扉望去,能瞧見對面是間香房,打扮得倒是很古雅,不過過於樸素了些,既是花魁,又怎會住在那個地方呢。
江辭將茶水一口飲盡,複又倒了一杯,身形稍稍朝左傾去,微微斜眼,從大敞的的窗戶望去,能見著一回廊,便是她們最先折上來的那條回廊,遠遠的地方好像有幾間香房在隔岸對望。
可隔得實在遠了些,她瞧得有些不真切,因而並不能準確辨別出其具體裝扮。
又將那茶飲盡,柳萱萱習慣性地替她斟了一杯,見她就要端給自己,江辭忙遞手過去,將手掌輕輕覆在她手上,止住了她欲起的手,道:“不必了。”
那溫實的觸感自手上傳來,一直麻至她心底,柳萱萱微微一顫,慌忙將手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