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江辭這如臨大敵的正經模樣,沈若被逗笑了,“你不必緊張,也不是什麽大事,就幾個我比較疑惑的問題罷了。”
江辭也跟著笑了笑,做出一副輕松自然的模樣,“王爺請問,奴婢酌情回答。”
“酌情?”沈若微微挑眉。
“自然,”江辭昂昂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萬一你問的問題剛好涉及到了我的隱私,我也是有理由拒絕的,不是嗎?”
沈若又笑了笑,道:“放心吧,絕不觸碰到你的隱私,只是一些小問題。”
江辭看著沈若,微微點頭。
沈若斂了笑顏,看著江辭,開口問道:“你真名叫什麽,我是說真名。”
江辭怔怔地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江辭。”
沈若抬手,將肘部抵在一旁的案桌上,其手捏做一個拳頭,抵在下顎處,調整好姿勢後,沈若歪著頭看了看江辭,也不說話。
江辭忽然咧嘴笑了笑,道:“好吧,我騙你的,我真名叫江扶。”
沈若仍是定定地盯著她看,江辭被看得心裡直發毛。
張淵不知何時飄到了江辭身側,幽幽道:“你說你叫蘇疊青。”
“啊?”江辭忍不住驚疑出聲。
“嗯?”沈若側目。
江辭訕訕一笑,低下頭做出一副可憐狀道:“好吧,我又騙了你,其實我真名叫做‘蘇疊青’。”
聞得此名的沈若眉頭一皺,偏頭望來,“蘇疊青?”
“是。”江辭硬著頭皮答道。
沈若笑了笑,直起身來,翹著個腿,將兩手交疊在前,“哪裡人氏。”
“蘇州人士。”張淵說道。
江辭跟著重複了一遍。
“蘇州?”
“嗯。”江辭又點了點頭。
“蘇州可在南方,據此幾千幾萬裡,你是如何來到這的。”沈若追問道。
“前年南方鬧蝗災,活不下去了就跟著流民逃到了這。”張淵道。
“前年南方鬧了蝗災,百姓民不聊生,餓死的餓死,逃竄的逃竄。奴婢本想一直堅守的,可是後面還是敗下陣來了,然後就隨奔逃的流民一起流竄,逃著逃著就逃到了這。”江辭添油加醋地重複道。
沈若眉頭又是一皺,“你一個人來的?你父母呢?”
“母親被餓死了,父親在奔逃途中身患惡疾,給病死了。”江辭故作憂傷的樣子,戚戚然道。
江辭使勁揉了揉眼睛,硬生生給揉出了幾滴眼淚,輕輕抽搭了兩聲,淒惻道:“後來奴婢為謀生計就賣身入了王府,只不過用的是假名罷了。”
江辭抬頭用淚汪汪的眼一瞬不瞬地望著沈若,“奴婢家先前在蘇州也還算是個富貴人家,有些許余財,後來淪落為流民,實在不忍折辱門庭,隻得重新換了個身份。王爺不會怪罪奴婢吧?”
沈若深深看了眼江辭,見她神情懇切,眸子又清澈澄淨,全然不似說謊,忽然歎了口氣。
沈若抬手想為江辭擦去眼角的淚,卻被江辭給靈巧避開了。而後默默收回手,“實在抱歉,並非有意揭開你的傷口,只是……”
沈若再次抬眸深深凝望著江辭,認真道:“只是我覺得你不像是這裡的人,心下好奇,才會如此......”
江辭心頭一跳,一個想法忽然從心口處跳了出來:難道被他看穿了她的真實身份?!
“王爺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若搖了搖頭,
忽然咧嘴笑了笑,“玩笑話而已,你不必當真。” 說罷,沈若抖了抖袖子,端過食盤,看著江辭,又笑道:“都是我隨口說的,你不必當真。你好好歇息,我要去上早朝了。”
語畢,提腳離去,臨出門前,沈若忽又轉過頭來道:“這幾日你安心待在王府養傷,不要再亂竄了,至於其他的事,”沈若笑了笑,“我會幫你處理的。”
走到門外,沈若將食盤遞給一直在外等候著的小廝,而後轉身輕輕將門闔上。
倆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後,沈若忽然出聲道:“去查一查‘蘇疊青’這個人。”
小廝躬身,恭敬應道:“是。”
走了幾步後,沈若又道:“再查一查‘江扶’這個人。”
小廝複又行了個禮,“是。”
“你說他問這些奇怪的問題是為了什麽?”沈若走了約莫幾分鍾後,張淵才開口道。
江辭搖了搖頭,輕輕挪動屁股,微微扭動身子,理了理身後的枕頭,將它直直豎起,而後輕輕拍了拍,確入十分柔軟舒適後才心滿意足地背靠其上。
“我哪裡知道他的。”
江辭看了看張淵,皺著眉頭想了想,忽然開口問道:“那‘蘇疊青’是誰?”
張淵得意一笑,道:“和我剛才告訴你的一樣,不過不同的是她早就死了。”
“死了?!”江辭嚇得直起了身子,兩手合什朝四周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詞。
如此拜了一會兒,江辭才算松了口氣。
抬頭看著張淵,又問道:“什麽時候死的?”
“前年。”
“前年?!這麽久了!”
“對啊。”張淵點了點頭,“她父親病死後不久,她也跟著去了。”
見江辭的眉頭還是緊緊地揪在一起,張淵又補充道:“放心,沈若就算想查也查不到你的。那年除了蝗災還有鼠疫,好多人都死於鼠疫。朝廷為了防止疫情擴散,就將他們的屍體攏在一起,一把火給燒了。
那些人大多都是流民,都是從其他縣城逃竄過來的,京城沒有收錄他們的名姓, 所以大多數人都是黑戶口,蘇疊青也是。你大可放心,不會有什麽事的。”
聽到這,江辭才算是松了口氣。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江辭又開口道:“張淵。”聲音頗有些陰惻惻的。
“嗯?”張淵疑惑應道。
江辭抬頭,隻笑眯眯地望著張淵,也不說話。
“你笑什麽?”張淵有個不好的預感。
“幫我個忙唄。”江辭又笑了笑,笑得不懷好意。
“什麽忙?”
“幫我嚇個人。”江辭詭譎一笑。
“誰?”
“薑南風!”江辭咬牙切齒地從口中擠出這幾個字。
看著江辭這副陰惻惻的模樣,張淵渾身一個激靈,抬手摟了摟身子,“怎麽突然這麽冷?”
江辭冷冷一哼,抬手招了招張淵,“附耳過來。”
張淵乖乖飄了過來。
江辭將嘴貼至張淵耳側,細細說著她的計策。
張淵的面色由笑轉驚,再轉憂,最後徹底垮了下來。聽完江辭的計策後,張淵滿臉忡忡地搖了搖頭,“這樣......不太好吧。”
江辭雙手環胸,輕輕一哼,道:“她不仁,我不義!”
“可是......”
“什麽?”江辭直勾勾地看著他。
“我擔心這樣做會違反了規定,這樣咱們怕是這一輩子都要呆在這裡了。”
江辭眉頭微皺,象征性地點了點頭,低頭思忖良久,又道:“那不然稍微變通一下?”
“怎麽變通?”
江辭又像他招了招手,張淵貼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