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隻覺得自己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待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你醒了。”將將一睜眼,還未來得及起身便看到一個放大的面孔,和一雙直勾勾盯著她看的黝黑的大眼睛。
江辭被駭了一跳,剛想開口說話,張淵便又說道:“先別急著起來,快躺下休息一會兒。”
江辭迷迷糊糊地照做了,乖乖躺下,側目望了一眼周遭,見是她房內景象,忽喜道:“我是怎麽回來的?!”
“沈若給背回來的。”張淵咂咂嘴。
“沈若?!”江辭驚得瞪大了眼睛,腦海裡驀然便湧現出一幅幅畫面。
先前她好端端地走在路上,正打算歇息一會兒忽然從小巷子裡躥出來一個人,那人將她打暈後她再一睜眼就是在怡芳樓的浴池裡的。
後面好像又發生了些爭執,再次醒來後就是在一張大床上。
好像是有個青年男子進來,似要輕薄她……不不不,先是柳萱萱進來了,而後才是那個男子……
然後……然後那男子似乎有些嫌棄她,不願碰她,是因為什麽嫌棄她的呢?
江辭晃晃腦袋,仔細想了想,卻怎麽也想不出來。
不過後面那男子好像改變了心意,又折轉回來了。
她好像……好像還親了他!
江辭驚得捂住了嘴。
不對不對,應該不是那個男子。
江辭又搖了搖頭。
她記得那男子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香味,沈若的衣服都是她給洗的,那味道她是再熟悉不過了,好像就是因為嗅了這熟悉的味道她才漸漸放松了警惕,才慢慢淪陷的……
江辭立時直起身來,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摸了摸自己周身,覺無異樣後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還好她思想堅定,沒有失身,還好還好。
不過後來是怎樣回來的呢?
江辭又歪著頭想了半天,腦海卻始終是一片空白。
還是沒有思緒……
算了算了,反正已經平安歸來,不僅沒有失身,還見到了柳萱萱,這樣算來倒也沒有虧本,還算合算。
就在這時,門打開了。
沈若端著一碗湯藥緩緩走了進來。見江辭真直立立地挺著背,一臉的若有所思,不禁笑了笑。
“你在想些什麽。”沈若走過來,將食盤放置在側旁的案桌上,拉過杌子坐下,笑吟吟地望著江辭。
忽然看到沈若,昨日的事又悉數湧進她的腦海,爭相綻放開來。
昨日沈若離去後不久便有人來將她抱進先前那個浴池,再次將她剝了個乾淨,然後就給她扔到那浴池裡,這一泡就給泡了大半個鍾頭,差點就將她給泡發了。
江辭抬手,掰著自己的食指仔細看了看,隱約能夠看見兩個針眼。
這兩個針眼是昨天給留下的。
不知是哪個老匹夫非要給她扎針放血,放不出血還要硬擠,以至於她食指上的淤血比放血的針眼還要明顯幾倍,甚至不仔細看的話還看不出那針眼,只會以為她的手指是被門夾或是被石頭砸的。
江辭抬頭看了眼正定定望著她的沈若,訕訕一笑,又有些許不堪入目的事爭相擠進她的腦海,快要將她的腦袋給撐炸了。
後面藥效漸漸消了,江辭便沉沉地睡了過去。一覺睡到天黑。
沈若先前不知去了哪,回來見她仍在沉沉睡著,似乎輕輕吻了她一下,而後將她打橫抱起。
江辭隱約覺得不太舒服,
不滿囈語,而後便自己換了個姿勢,似個樹懶般緊緊掛在沈若的身上,就這樣掛了他一路,直到回到王府。 回想起昨天的種種,江辭的臉不禁一紅,再悄悄看了眼仍在笑眯眯地盯著她看的沈若,江辭默默別過臉去,輕輕咳了兩聲。
且不說她一大把年紀了還幾番調戲這個看起來約莫十幾二十歲的少年郎,再看她那些行徑,全然不似當初那般穩重,甚至還添上了些許浮躁。
幾次三番忤逆沈若,莫不是嫌命長了。
若是沈若問起她為何外出她該如何作答,可千萬不能再連累大李子了。
說到大李子,江辭忽然想到昨天她交代大李子一定要等她,等不到也要等,大李子這人又頗為一根筋,他不會還一直在外等著吧……
江辭怔怔眨眼,抬頭看了眼沈若,咧嘴訕笑。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沈若歪過頭,微微一笑。
江辭訕訕低下頭,心中默默想之前被她懲罰的那些學生是如何認錯的,做出一副真誠狀,道:“我不該不聽你的話隨意跑出王府。”
沈若點了點頭,“還有呢。”
“我不該太過輕心,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還有。”
江辭抬頭看了一眼沈若,同他對上眼後又慌忙低下頭,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我編不出來了。”
“編?”
“啊不、不是,是我想不出來了,想不出來了!”江辭慌忙狡辯道。
沈若歪著頭,輕輕一笑,盯著江辭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道:“你昨天說的……可是真的?”
“什麽?”江辭瞬間疑惑。
想了想,慌忙又道:“我昨天被人下了藥,迷迷糊糊的,全然不記事。若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承了什麽不該承的事,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全當是一場夢,不作數,不作數的!”
沈若微微挑眉,“怎麽?你佔了我的便宜我還不能討回來了?”
“我佔了你的便宜?”
“自然, ”沈若奸猾一笑,抬手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自己纖長白嫩的脖頸,指著一處淤青道:“犯罪證據。”
江辭的臉瞬間脹紅,呆呆地盯著他的脖頸,出神地望著,支吾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沈若又笑了笑,繼續加料道:“你昨天可說了,你,喜歡我。”
“你胡說,我說的分明是我知道是你!”
沈若得逞一笑,懶懶攤手,“一個意思。”
江辭才意識到自己又嘴快了,嚇得立時捂住自己的嘴,暗暗悔恨。
沈若終於不再調侃江辭了,而是將側旁的食盤輕輕往前一推,輕聲道:“該吃藥了。”
喝慣了這藥的江辭也不再猶豫,直接端起來將它一口飲盡,雖然還是苦得她差點現了原形,但是想著一陣就過去了,江辭也算是釋然了。
沈若默默從袖中拿出一顆飴糖,將它遞給江辭。
江辭快速接過,一把扔到嘴裡,濃香的麥芽味自口中綻放開來,瞬間便掩蓋了湯藥的苦澀味。
江辭歡喜一笑,同沈若道了聲謝。
沈若默默撇了撇嘴,良久後才開口道:“江辭。”
這是頭一回沈若如此鄭重莊嚴地叫她的名字,江辭心頭不禁顫了顫,同樣也正經起來。
“我想問你些事,你需得如實回答我。”沈若定定地看著江辭,再不似之前那般一臉戲謔。
江辭心頭有些惴惴,這幾日她確實有些玩過火了,屢屢插手官家之事,不會被他給察覺出來了吧。
“你說。”江辭故作輕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