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薛萬徹,猛雖猛,但他帶兵不是大勝就是大敗,打仗全靠一股子勁,本質上薛萬徹其實就是另一個尉遲恭而已,真正的萬人敵大將,但不是合格的大帥。
尉遲恭統兵方面,連程咬金都不如,老程好歹還是粗中有細,已經是戰術層面上入門的將領了,但戰略層面上還差些。
“既然魏公有此評價,那百濟那邊就徹底交給蘇烈負責了。”
許敬宗提議,除了如今征東兩大軍團外,要加強對其它各地兵馬的控制。
在此緊要期間,各地衛府,除非遇到叛亂,否則調動十兵以上,必須得先上報兵部請頒魚符,且得有州刺史的監督下才行。
就算遇到叛亂,各地兵馬也不許出州界。
必須得由朝廷統一指揮,避免這個時候被有心人擅調兵馬作亂。
雖然這樣的軍令是亂來,但秦琅最後還是沒反對,特殊時期特殊行事。
“還要命令各地州縣官府,嚴格盤查道路,巡防地方,加強治安管理,若是有人敢趁機作亂、造謠,要第一時間嚴厲處置,絕不姑息。”
一切為了維穩。
秦琅沒意見。
他隻提了一條,越是這等關鍵時刻,越不能拖欠邊防鎮戍將士們的糧餉。
“還有,新皇即位,明年改元建新,朝廷也當頒一道恩旨,明年於常科之外增開恩科。”
如今大唐的科舉已經步入了正軌,從最早的一年一科,到如今的三年一科,從原來的直接到京城來考,變成了如今的童試院試鄉試會試殿試的層導考核,從之前考試諸科並舉,到如今科舉變成了隻重進士一科。
原本的其它明經明算等諸科,如今已經不再列入科舉之中,而是改由在國子監設立了專科學院,由國子監各院每年按名額考試選拔錄取。
從科舉考試到監院考試,實際上就是諸雜科退出了正式科舉。
正常三年開一次科舉,每次錄取進士不過千,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但也確實讓國家取士的大門也向更多普通人放開了。
除了貴族官員、士族門閥子弟外,如今普通的寒門子弟也有機會通過科舉入仕為官,雖然說這並不容易,但起碼是有了機會。
科舉取士,看似變的呆板,但實際上卻是一種對所有人來說,都最公平的一種錄取手段,否則若是憑門第家世,憑父兄官爵,或憑貴族官員來舉薦,那麽普通人永遠都沒出頭機會,就算有,那也是微乎其微,甚至也還得是依附於那些權貴門閥才能換來。
所以魏晉時代,那是門閥士族的時代,只有真正全面放開科舉的宋明時代,才是普通的士大夫時代,而不是士族門閥的時代。
科舉對於如今的大唐來說,只是取士的一種,但也變的越來越重要,名額也就越來越金貴。增加一科恩科,無疑對於天下無數的讀書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朝廷不用花五十萬貫兩百萬貫,只要用幾百個進士名額,就能換得全天下讀書人對朝廷對新皇的擁護,何樂不為?
······
持續了很久的堂議終於結束,大家都感覺十分疲憊。
國喪其間,宰相們的廊下食也變的非常簡單,無酒無肉,三菜一湯。
一個海帶湯,一個炒腐竹,一碗蒸雞蛋羹,然後一盤炒小白菜。
禦廚的手藝還是不錯的,簡單的幾樣小菜也做的賣相很佳。
秦琅有些無奈,他是個無肉不歡的人,面對著這幾樣小菜真沒啥胃口,但也只能將就。
長孫無忌倒是大口的吃著,這些天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到今天總算是還算順利,人也放松了下來。
“這海帶不錯,聽說還是從呂宋港運來的。”
呂宋海帶價格便宜,質量卻還是很不錯的,在此之前,中原其實也早有吃海帶,但那時不叫海帶,叫昆布。那時的昆布主要是從百濟新羅那邊進貢過來的貢品,還挺稀罕。
不過中原把昆布、海帶、鵝掌菜,甚至裙帶菜、海菠菜,乃至紫菜都一度統稱叫昆布。
當然,中原也有漫長的海岸線,所以早在秦漢甚至更早時,沿海地區的人也就吃這些海藻類了,西漢時的漁民就把較寬的稱為綸布,後來也就叫昆布。
再到了南北朝時,百濟進貢昆布,跟中原本土的略有不同,因為稀少所以更貴。
這其實就跟後世我國沿海種的海帶,已經大多是從倭國那邊引進的品種一樣了,東西大體上還是那個東西,但細微還有些區別。
秦家的海帶呢,其實是從倭國北面的蝦夷人,也就是後世北海道那地方弄來的品種,經過培育後人工養殖。
雖說海帶其實直接在海邊的礁石縫裡去采也是能采到的,但畢竟這種量小品種還雜,秦琅做事還是比較注重規模和效率的,所以他在呂宋一邊搞鹽場,一邊也搞了點海帶養殖。
別說效果還不錯,這時代的海水又沒汙染,海帶養殖又簡單。
定期采收上來的海帶可是相當不錯,模樣也好,味道也不錯,比起半島那邊傳過去的昆布有很大區別,與那些什麽鵝掌菜也完全不同,更接近於後世的海帶。
采收後曬乾販運到中原,是個很不錯的買賣,因為人工養殖的產量高成本相對低,所以在中原賣的也比昆布便宜許多,成了如今許多內陸百姓吃的第一種海鮮。
上次秦家就一次販了十八萬斤海帶乾過來,專供皇家的。皇家收了這麽多海帶菜,拿來再供給洛陽宮廷、官吏、學校和軍隊,所以連堂食都經常能吃到海帶。
當然其實那次除了十八萬斤海帶,呂宋的船還運來了五千斤海參、五千斤魚翅、墨魚乾六千斤、目魚乾三千斤、鮑魚一萬斤,其它各種鹽魚十余萬斤。
呂宋的漁業資源還是很豐富的,不過這個時代的運輸與保鮮技術,其實限制了漁業的加工販賣,新鮮的魚只能在本地售賣消耗,但需求不多,長距離又無法保存,於是只能做成魚乾、鹹魚。
部份鹹魚其實價格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呂宋又有豐富的鹽場資源,不過比起後世那種海鮮空運的場面那是大大不如的。
秦琅知道長孫無忌肯定話裡有話,堂堂宰相太傅,哪會在意秦家賣了多少海帶來洛陽。
“公主她們應當也已經知道消息並動身啟程北上了吧?”長孫無忌卻又轉移話題。
“嗯,我在泰山時就派人趕往太平港,安排船接他們來。”
“走海上還是運河?”
秦琅安排的是內陸航運,主要還是考慮到這次來的人多,不僅公主麗質要來,長孫無忌的女兒、李道宗、高士廉他們幾個的女兒自然也是要帶著孩子來的。
從太平港過鎮南關進入左江,然後順江至廣州,再經北江過大瘐嶺運河進贛江,再到揚州,然後經大運河到洛陽,這條路雖然說繞遠了些,但內陸河流終究比海上更平穩安全些的。
秦琅的兒女們這次也基本上都會進京。
主要還是因為秦琅兒女雖眾,有些也還小,可基本上都有爵位或是散階在身,好些個還直接就有世封在身,她們不管是不是麗質所生,反正李麗質是嫡妻,這些庶子庶女自然也一樣要喊大行皇帝外公的。
外祖過世,自然得進京奔喪。
“這次進京了,就留下來吧,兩京繁華,怎麽不比南疆好?我年紀大了,也想有機會多跟女兒見見面,多與外孫兒逗樂逗樂。”長孫無忌覺得秦琅之前一直在嶺南封地,是跟皇帝生了些間隙。
“新皇也需要你輔佐。”
秦琅沒吭聲,他可沒想過要久留朝中,如今不過是特殊時候,對於承乾,他還是始終心懷戒備的。
他不認為自己能跟承乾久處的好。
不過也沒必要跟長孫無忌說這些。
“等這次她們回來了,我送她們娘幾個回娘家多住些日子。”
“吃完飯長孫公也抓緊時間休息一會,下午還得接著過堂商議諡號呢。”
皇帝的諡號當然得由朝臣議定,實際上是由宰相們商議, 諡冊文由宰相負責撰寫,而翰林院學士負責撰諡議。
然後將諡號、諡議上報皇帝同意後,另刻諡號寶冊,由宰相率群臣奉諡號寶冊告於南郊。
這也算是給大行皇帝一生功績的蓋棺論定了。
這也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諡用哪個字,肯定非常講究,一點錯不得。
雖然秦琅曾經跟李世民產生了些隔閡,但內心裡秦琅還是非常佩服和尊敬李世民的,尤其是當這位天可汗駕崩之後,如今再來回顧他的這一生,和他所建立的功績後,就更加讓人驚歎了。
這是一位真正了不得的皇帝。
甚至在這個時空,比秦琅原來所在的那個時空,雖然少活了兩年,但建立的功績卻更加了得,震古鑠今。
在他的統治下,大唐真正重新統一了天下,並征服了周邊的諸蠻夷們,把當初敢騎在中原大唐頭上,敢時常入境擄奪漢人為奴的蠻夷胡虜,全征服為大唐的臣妾。
更不說貞觀新政,帶來的這番巨大的繁榮安定景象。
這樣的皇帝,值得用最美的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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