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嬌俏的少女蹲在灌木叢裡,花紋精致的lolita裙子上沾著髒汙的泥濘和樹葉,同樣精致的小皮鞋面目全非,可她看也不看一眼,似無所覺。
沒什麽能比現在她眼前的這一幕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那看起來似乎是一對情侶,男生眉目如畫,周身氣質溫潤如玉,正對身邊的女生說著什麽,女生淺笑著,宛若天人,氣質如蘭。
好一對璧人。
這本該是極其養眼的一副畫卷,可在嬌俏的少女眼裡,卻無比的刺眼。
她攥緊手裡的枝椏,牙關緊咬,眼裡是一片狠戾。
安寧,你給我等著!
“祈哥哥好厲害呀!”女生嬌聲說著,精致的眉眼寫滿崇拜,看得陸祈深心裡不自覺的飄起來,覺得自己無比偉大,好像現在要他去把月亮摘下來玩玩都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即使現在是白天。
漂亮女生的崇拜真是比雞血還振奮人心的存在!
陸祈深更加細心認真地說起高數題來,好以此再換幾句女神的誇獎,即使不誇內心讚賞也是極好的!
所以沒有看到安寧盛滿崇拜的眉眼裡藏著的譏誚,沒有看到旁邊灌木叢裡一閃而過的豔麗。
安寧往那片豔麗看了一眼,和蹲在那的少女視線相撞,眼裡是一片挑釁。
安寧勾起唇角,笑容明媚。
“祈哥哥,”安寧輕輕扯了扯陸祈深的衣袖,向他靠近,在嬌俏的少女的視覺看來,兩人姿勢曖昧,貼的極近,像是安寧整個人都靠在了陸祈深身上。
其實他們之間還隔著不短的距離。安寧略略抬高了音調,好讓藏著的那個人能聽見,用著無比嬌柔的語氣說著:“祈哥哥~你今天不用去陪你女朋友嗎?”
陸祈深有一瞬間的僵硬,不自然地咳了兩聲:“咳……我……和她分手了。”
“誒?為什麽呀……她好像很喜歡祈哥哥你呀……”
“沒什麽……我們……不太合適吧。她總鬧脾氣。”
“是……是因為我嗎……。”安寧抬頭看他,眼裡水蒙蒙的一片霧氣,淒淒楚楚的委屈和自責。“是不是因為我總待在祈哥哥身邊她才會鬧脾氣的……她只是吃醋吧……”說完安寧低下了頭,帶著點失落。
“不,不是的,不是你的原因。”陸祈深心疼的都要化了,很不能把眼前低著頭顯得纖細嬌弱的人攬進懷裡好好安撫。卻又不敢,怕把她嚇到,又想起那個嬌蠻霸道的前女友,頗有些無奈:“她就那脾氣。”
“真的……不是我的錯嗎……”安寧沒有抬頭。
“真的。”
“祁哥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總纏著祁哥哥的,她也就不會生氣,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她那麽喜歡祁哥哥,怎麽會跟祁哥哥生氣呢。可是……我只是覺得祁哥哥好厲害,想,想多問祁哥哥些題目……”安寧聲音軟軟的,帶上了點鼻音,聽著就像是要哭出來了,那絲絲委屈繞啊繞,纏上聽者的心臟,讓人心疼得緊。
“和你無關,是她不講理,你別自責。”
“可是她……雖然嬌慣了些,可我看得出來的,她那麽喜歡祁哥哥你,如果不是因為我,怎麽會……怎麽會……”
她那哪裡只是嬌慣了點。陸祈深想著,沒說出來。
與之相比,安寧簡直是誤入凡塵的天使,溫溫柔柔的。
“你別多想,是她心眼小。”陸祁深越發溫柔。
“真……真的嗎……”
“嗯……只能說我和她不太合適吧。
”他看著又抬起頭來的安寧,明眸皓齒顧盼生姿,每一線條都精致的恰到好處,透著盈盈微光。“我還是更喜歡像你這樣溫柔善良善解人意又可愛的……”他意有所指地說。 安寧沒說話,抿著嘴唇淺笑,微紅了臉。
灌木叢裡,少女嬌嫩的手心被折斷的樹枝刺出了血跡,猙獰的臉上,眼眸像是要冒出火來。熊熊欲燃,誓要把那個像是渾身都透著光一樣的女子挫骨揚灰。
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人……你為什麽不去死!
你給我去死去死去死!
賤人去死!
那對璧人並肩細細說著話漸行漸遠,顧奚從灌木叢裡站起,狠狠地把手裡的樹枝扔在地上,手心的血液跟著飛濺出去,滴落在地上,灑在嫩綠的草木上。
“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顧奚看著被血染紅的草葉,輕聲說著,一字一句,浸透仇恨。
暮色漸沉,微紅的殘陽一點一點退入幕後,黑暗無情地開始吞噬玄穹。
離學校遙遠的郊區,不知名的小小角落,殘垣斷壁上是筆跡久遠的塗鴉和字跡模糊的各種小廣告,蒼蠅蚊子在這裡群魔亂舞,雜草叢生,空氣裡漂浮著的今人作嘔的臭味表明著這是個公共廁所。
一個廢棄的公共廁所。
這裡居然沒斷電,很久很久沒開過的燈突然亮了起來,隨後是一陣說不清是什麽意味的大笑。
蚊蠅群亂了亂,又繼續不知所謂的飛騰。
公廁裡,笑聲一陣一陣,恨恨的。
像是魔鬼終於抓住了她看中的獵物。
魔鬼獰笑著抓緊她的獵物,狠狠地嘲笑著,癲狂地笑著,宛如瘋魔,她咬著牙,猙獰地說著什麽。
“安寧,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嗎?”
“法律?你以為他能護你?呵,我今天就要你死,你看誰能救你?”
“賤人,勾三搭四的賤貨,搶別人男朋友的婊/子。”
“裝純?裝可憐?你倒是裝啊,你看看現在有誰來可憐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鬼獰笑著,猙獰的眼裡滿是仇恨。
安寧被人抬著胳膊架起,髒汙的白裙濕噠噠地黏在身上,美好的曲線若隱若現,裸露在外的皮膚青青紫紫,濕噠噠地發間還有淡黃的痰黏膩在上,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低著頭,滿臉淡然,好像眼前一切與她無關, 好像什麽都不曾放在眼裡。
魔鬼被這片淡然激怒了。
她冷笑一聲從旁邊人手上接過一杯透明的液體,走向安寧。
“你最得意的,不就是你這張臉嗎?我就毀了她,看你還拿什麽囂張。”
周圍的人也笑了起來,笑聲此起彼伏,尖厲恨然,群魔亂舞。
有人抬起安寧的頭,那杯液體潑了上去,發出嗤嗤響聲。
安寧終於忍不住掙扎起來,尖叫著,渾身顫抖。
那是——濃硫酸!
魔鬼們快意的大笑起來,猙獰肆意,她們都穿著防護服,架著她的人放開了她,看她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臉打滾。
有人又往她身上倒了硫酸,嗤嗤聲裡安寧尖叫著,翻滾著,顫抖著,魔鬼們瘋狂地笑著,張張青春美好的臉猙獰著,她們癲狂著,一個接一個地往安寧身上灑硫酸,又大笑起來。
這是一場群魔亂舞的狂歡。
安寧顫抖著痛到麻木,血水沾了滿身滿地,聲音變得嘶啞難聽,像是破掉的爛風箱。
她突然尖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們以為,毀了我的容,或是殺了我,你們愛的人就會回到你們身邊嗎?哈哈哈哈別做夢了,他們永遠不會愛你們的……哈哈哈他們只會離你越來越遠,他們會怨恨你們討厭你們厭惡你們哈哈哈哈哈……”
倒在她身上的硫酸越來越多,她尖厲地笑聲漸漸微弱。
冷……
好冷啊……
真冷……
我……
……要死了嗎
真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