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先生卻只是笑了笑,說道:“楊鳳凰,實力超群,確實是我聖教的大敵,可是也沒有那麽讓人忌憚,這裡是東海,是我聖教的綿延之地,別說一個楊鳳凰,就算是整個天山,所有的弟子都來,又能怎麽樣,難道他們還能滅了我聖教不成?”
紀雲的聲音響起,帶著一點十分‘善意’的疑問:“您說的一點都沒錯,別說天山了,只怕是好幾個門派一起來都很難有什麽作為,只不過,”紀雲的聲音就像是一條線,逼了過來,“如果我師傅的目標只是一個人呢?天山楊莊主加上謝大俠,要一個人的命,應該不是很困難吧?”
紀雲雖然沒有直說,但是話裡的那些意思已經是不能再明顯了,那就是如果自己在東海出了事,楊鳳凰絕對會親自來東海,而楊鳳凰的目標如果是魔教,或者玉麒麟的話,自然會受到極大阻礙,但是楊鳳凰的目標如果只是一個黎明先生,那麽恐怕這天下沒有人能攔得住她,就算是玉麒麟,也未必會為了一個黎明先生就把整個魔教壓上來。
“這話不錯,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江湖上這兩年聲名鵲起的楊鳳凰弟子,到底能有多少本事。”黎明先生被紀雲這麽一激,頓時就有些生氣了,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拍了拍手,進來兩個侍衛。
紀雲歎了口氣,說道:“可惜了這麽好的酒菜,還有這金碧堂皇的鳳祥閣,現在的有錢人,不毀壞點東西,難道就不能說明自己有錢嗎?”
晴空真人低聲笑著,卻不發一言,而一邊的扉葉真人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在一邊等著看結果,紀雲這就明白了,這兩個人也不打算幫著自己,他們或許是不好意思和這個黎明先生正面翻臉,畢竟都是魔教中人,不過紀雲覺得更大的可能就是,這兩個人也想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水平,畢竟這是江湖,武功是最重要的,自己實力不夠的話,只怕是別說這個黎明先生了,就算是那兩位,也不會再著眼看自己一下。
想到這裡,紀雲也就坦然了,既然是大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就讓實力說話吧,再不多想,看著走過來的兩個人,紀雲從背上抽出來陌黑刀,橫拍過去,一個侍從突然腳下一轉,左右一番,兩把短刀向著自己而來,紀雲手裡的陌黑刀橫架在面前,同時腳下一腳提出,而下一刻,紀雲就眉頭一皺,簡直是豈有此理,只見這個家夥根本不管自己腳下的危機,而是不管不顧地用短刺攻擊,簡直就是一副要和紀雲一命換一命的樣子,紀雲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也別怪自己不留情面,手掌翻動,一個簡易版本的‘雪飄人間’就在紀雲的手上施展出來,本來是不能這麽做的,不過紀雲在天山練劍的時候突然奇想,既然陌黑刀本身的材質如此特殊,那麽不妨把它當做一個不需要用內力支持的劍就好了。
在這種情況下,紀雲直接把手裡的陌黑刀斬了出去,而自己同時一腳踹了出去,只見‘叮當’兩聲,那個人的兩把短刀已經被紀雲的陌黑刀直接斬斷,而自己也被紀雲踢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一邊的牆壁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紀雲的刀上雖然沒有內力,可是腿上卻凝聚了極寒勁,這一腳既然對方不想搭理,那紀雲也就很自然地沒有客氣。
不過這個人倒飛出去的同時,另一個人已經飛身上前了,紀雲眼神一緊,這些魔教中人還真是人才濟濟,當初在拿到碧玉劍的時候,見到的那些魔教弟子們就各有本事,而現在遇到的這個家夥,同樣是本事不小,第一個人是死士,第二個人才是重點,這個家夥的輕功絕對是江湖上的一流,他上來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麽聲音,就連自己都幾乎沒有發覺他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讓人差點就沒有反應過來,只見這個家夥手裡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麽武器,可是在指間卻閃著一點銀光,這是銀針了,紀雲來不及多想,腳一踏地面,馬上就倒退一些,銀針這個武器雖然很難防禦,但是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攻擊距離,如果是飛銀針出手的話,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威力,就像是如果把劍丟出去,加上自己的內力,和劍本身的質量,威力就會遠遠超過這個銀針,而不丟出來,銀針就沒有那麽多力量了。
紀雲看著這個人手指翻動,銀針飛出的時候,馬上就把陌黑刀橫著架在自己面前,對於陌黑刀紀雲還是很有信心的,這個銀針上面就是有再多的功力,也不可能打穿陌黑刀,隨著對陌黑刀越來越熟悉,紀雲幾乎可以斷言,如果內力沒有到達楊鳳凰那個程度的話,根本就沒有能力在武器上戰勝陌黑刀。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陌黑刀的刀身出現在紀雲的面前,而同時那個侍衛臉上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這就是他準備了很久的機會,又是一根銀針出現,而且恰好是順著前面的那根銀針,紀雲用刀擋住地一根銀針的時候,也就看不見第二根銀針的動向了,而不管是誰,在擋住第一根銀針之後,都會馬上把刀撤走,這就是因為在對戰的時候,沒有視野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而他恰好就利用了這一點來針對紀雲。
不過紀雲的反應和他想象的不同,在陌黑刀擋住第一根銀針的時候,紀雲確實把手裡的陌黑刀扯了下來,但是下一秒紀雲卻好像是已經知道了他的打算,直接就一個低頭,銀針從他的頭頂飛了出去,紀雲抬起頭來,看著有點蒙的那個侍衛,笑了笑,說道:“這點小把戲,都是我以前玩剩下的,你在想什麽啊?果然是人在什麽環境裡面,就會變成什麽人。”
聽到紀雲的話以後,對方也傻了,而且黎明先生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紀雲這就不是在簡單地嘲笑那個侍衛了,就連他自己都被嘲諷了。
可是紀雲卻沒有停手的意思,既然黎明先生這麽不給面子,上來就派人和自己作對為難,那麽紀雲只要有了機會,就自然要動手,痛打落水狗。
紀雲向前一個猛子撲了出去,把手裡的陌黑刀斬了出去,那個侍從還沒有從上一波裡面反應過來,就被陌黑刀迎面帶著烈風而來,隻好下意識的往一邊閃避,可是陌黑刀那裡是那麽容易閃開的,更別說紀雲還在身邊用了一招踏雪尋梅,整把刀直接把敵人圍了起來,而紀雲就趁著這個機會,對方根本來不及反應,於是一刀斬了出去,刀身狠狠地拍打在那個人架起來的胳膊上,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牆壁上,整個人滑落下來之後,直接暈了過去。
看到紀雲這麽不給面子,痛打落水狗,完全沒有一點見好就收的意思,晴空真人咂咂嘴,說道:“你這小子,倒是很明白情況,只不過做事還不夠徹底。”
紀雲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晴空真人,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而晴空真人看到這一幕之後,就微微一笑,說道:“痛打落水狗這種事情只是開始,不是結束。”
“您的意思是?”紀雲閃爍著眼睛看向他,晴空真人卻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端起酒杯來慢慢喝酒,而一邊的扉葉真人突然開口了:“痛打落水狗,自然要殺了狗才算,斬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聽到這一句看上去十分簡單,卻是真的很冷酷的話,紀雲心中一凜,這才又一次提醒自己,面前的這三個人都是魔教之中成名多年的人,就算是兩位真人對自己不錯,他們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人,這些人混跡江湖這麽多年,手上還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就算是自己再怎麽喜歡他們,也沒有辦法和他們成為朋友的,正道武林之中的人,全都有一個公認的規矩,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大家也都很默契地沒有在平日裡的行動之中做些什麽會傷天害理的事情。
而且更多的時候,大家都是點到為止,除了必要的時候,或者是對方窮凶極惡的那種,一般是不會動手殺人,可是對於這麽魔教之中的人來說,好像完全是另一種念頭,他們殺人如飲水,真是讓紀雲心裡感到一陣陣的不舒服。
不過紀雲也沒有表現出來,看著黎明先生說道:“先生,您還有什麽手段,就盡管使出來好了。”
黎明先生看著紀雲,眼睛一眯,說道:“你好像很有自信的樣子,不會是打敗兩個下人,就覺得自己真的能在平江城裡面橫著走吧?”
紀雲笑了起來,說道:“當然不會,只不過我是天山的弟子,不管如何,都不能認慫,不是嗎?”
“哼哼,”黎明先生冷笑了兩聲,剛要抬起手,手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就見到一邊的晴空真人突然眼色一緊,十分嚴肅的樣子,黎明先生頓時就把手僵硬了起來,十分尷尬地放在半空拿起來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接來下,黎明先生頓時就覺得自己很丟臉,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了,口氣十分生冷,說道:“晴空,你這是要做什麽?難道你們兩個,真覺得自己高我一等?我也不是這麽隨便的,這東海,除了玉麒麟大人,我也不需要給別人面子。”
晴空真人卻只是笑得和善,說道:“我當然沒有那個意思,你是平江城的主人,也是現在聖教僅存的幾個尊者之一了,我們還沒有那麽無聊,和你為難,只不過我看你的意思,是打算真的和這個年輕人較真了,所以想要勸你幾句。”
“勸我什麽?”黎明的臉色稍微平靜一點,但是並沒有放松很多,直直地盯著晴空真人,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的意思,今天也真是讓自己不爽,一個紀雲,就是再怎麽樣也不能在東海翻天,可是這兩個讓人頭疼的家夥出現在這裡,就搞得事情很麻煩,黎明自己也不傻,當然是知道自己或許可以為難紀雲,卻不能殺了他,而這兩個人,自己就更加動不得了,別的不說,就是玉麒麟那一關自己也過不去,兩位真人雖然在魔教之中並沒有多少實際勢力,但是他們二人,畢竟曾經是楊易天的四大護衛其中的兩人,在魔教的地位崇高,而自己卻不然,尤其是玉麒麟接管了魔教以後,當年在劉義掌控魔教的時候,自己是劉義的手下,但是之後因為劉義事情敗露,所以轉而效忠了楊教主。
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黎明先生雖然不會被人為難,但是也從來在魔教之中得不到重用,就是因為大家都是些武林中人,雖然明面上不說,但是對於這種背叛的人,是很少有人願意接受的,而這就成了最麻煩的一點,等到了後來張乾接管聖山的時候,直接就把黎明給關了起來,用張乾的話來說,一個人既然可背叛主子一次,那就會有第二次,等到最後玉麒麟接管東海,而聖山也衰敗之後,所有的魔教弟子全都集合在東海,玉麒麟倒是給了自己很大的權利,整個東海最大的城市就是平江城,而自己是平江城的主管,但是黎明先生的心裡卻始終沒有一點輕松,那就是因為玉麒麟。
玉麒麟之所以會給自己這麽大權力,那就是因為他不擔心自己會背叛,可是這一點並不是因為對自己有什麽信心,這一點黎明先生清楚得很,只是因為玉麒麟對自己的壓力已經壓得自己根本就不敢有什麽心思罷了,每次見到玉麒麟的時候,黎明先生都會在心裡有那麽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老人,眼神之中,有太多的故事,渾濁的眼神裡總是會在和人對視的時候,散發出來一種透徹心扉的光芒,所有的謊言在他的面前都好像是不存在的。
想到這一點,耳邊響起晴空真人的話:“紀雲這小子雖然狂妄,但是有一句話說的很不錯,那就是他死了,天山楊鳳凰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她或許沒有那個能力對整個東海進行清洗,但是憑借楊鳳凰的實力,想要你的命,可是難度不大,而玉麒麟大人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明白,在他的眼裡,根本就沒有什麽你是聖教弟子,就會護著你的想法,只是要看看護著你好一點,還是直接把你趕出東海好一點。”
黎明先生的臉色陰晴不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好默不作聲,而晴空真人的下一句話,就讓他拿著酒杯的手也微微顫抖了一下:“別的不說,就說你對楊鳳凰的弟子動手,然後招惹到楊鳳凰,也就是招惹了整個中原武林,這一點,是玉麒麟大人希望看到的嗎?如果不是,那麽你如此擅自做主,恐怕不用等楊鳳凰親自來這裡,你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我不是在威脅你,只是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你會有什麽打算,你完全可以自己想一想,如果你真的要在這裡誅殺紀雲,那麽你就要準備好了,承擔後果,至於我們兩個人,雖然不會幫著你,但是也不會去幫助紀雲的,不管怎麽說,大家都是聖教弟子。”晴空真人說了這麽多話,好像很累的樣子,又好像有點口渴,端茶喝了一大杯,之後站起身來,說道:“我們這就出去了,外頭陽光正好,暖洋洋的,不如出去散散步,至於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就自己處理吧,我們兩還會在平江城呆一天,明日一早,自然會離開。”
紀雲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抱拳行禮,送兩人離開,晴空真人雖然說不會幫助自己,但是他的話其實還是幫了自己很多,不然的話,現在就已經是生死難料了。
而且他在離開的時候,還特意把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也說了還會在這裡留一天,那就是給紀雲說的,告訴紀雲,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問問題,過時不候,看來這兩個人感覺到這裡紀雲會做不少事。為了避免麻煩,他們就打算及時抽身而去了。
隔間裡面,已經只剩下紀雲和黎明先生了,紀雲微微一笑,突然就行禮說道:“黎明先生,今日紀雲出現這裡,眾目睽睽之下,您也不好為難我一個後輩,紀雲來平江城,不會是一天兩天就走,我自然是來調查失蹤的幾個天山弟子的,您要是不願意告訴我線索,那麽大家就各憑本事好了,紀雲會繼續調查,您也可以派人來對付我,您覺得如何?”
紀雲也不傻,現在自己沒有必要激怒這個黎明先生,此人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紀雲已經大概明白了,這個人以前在各位魔教長老只見徘徊,所以動心忍性,隱忍這麽多年以後,自然是想要抬頭做人,揚眉吐氣的,這種的自然是最好不要打了他的面子,不然的話難保這個家夥不會搞事情,狗急了還跳牆了,人急了當然會更加可怕,更別說這個家夥還是個在平江城裡勢力最大的人。
黎明先生看著紀雲,嘴角扯了扯,一個難看的笑容浮現在臉上,說道:“你說的不錯,我們沒有必要今天就分出個高低來,你問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一點,那就是確實曾經有天山弟子來過平江城,不過現在沒有了,其他的你大可以自己去探尋,去吧。”
紀雲點了點頭,說道:“多謝黎明先生。”之後快步走出,後背一片冷汗,自己是完全沒有把握在那個鳳祥閣裡面對付這個黎明先生的,在這個平江城,雖然是處處危機,但是紀雲還有一點依靠,那就是劉知府,他是個魔教中人,這一點自然不會錯,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首先是朝廷的官員,在平江城,劉知府會用盡各種辦法來謀害自己,為魔教的人通風報信,但是有一點,那就是他們官差是絕對不能對紀雲動手的。
皇帝陛下是個什麽樣的人,紀雲還是了解的,雖然自己沒有見過,但是路菲已經分析得很透徹了,在離開天山之前,路菲就告訴過紀雲,那就是東海的官府未必可信,但是卻可以利用。
不過紀雲想到,劉知府的事情可以暫時緩一緩,現在黎明先生也不至於自己剛剛離開這個鳳祥閣就來針對自己,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兩位真人,讓扉葉真人好好回想一下,到底是在哪裡見到的劉落,紀雲對這一點十分擔憂,當時扉葉真人說起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了,為什麽劉落會裝作是個魔教弟子呢,要是這種事情是王衡做的那還勉強情有可原,可是劉落那種典型的小混混,哪裡來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