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驚訝地說道:“這又是為什麽?”
泉淵在自己想了一會兒,又聽完紀雲把剛才詢問出來的情況都說了一次之後,就說道:“我倒是覺得玉麒麟還是有些厲害的,現在魔教已經式微,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收服人心,在東海弄起一股勢力,已經是很不錯了,你不是跟我說過那個叫楊濤的弓箭手嗎,可見他們也不乏有本事的人,而且劉強說的那樣,那麽這批人來的就十分神秘了,就算是被人抓了,也不會泄露出來很多消息,這就是說來的時候,他們的領路人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些人其實都是棄子,用來試探我們的實力就足夠了。”
蘇和的聲音在前面響起:“說的不錯,你這個小姑娘有些眼力,看來跟在清風先生的身邊,就算是不能到了他老人家那個層次,也能耳濡目染,學得心眼明慧。”
“謝謝您的稱讚,”泉淵微微一笑,騎在馬上虛虛地拜了個禮,表示感謝。
“明天我們就可以到達冰門,到時候段族長也會過來,那應該是這些魔教的人最好的機會了。”蘇和說道。
泉淵有些擔心地問:“統領大人,既然他們敢來襲擊我們,那也會去找段族長的麻煩,那個家夥也說了,他們二十人,只有三個來找我們,其他的人既然連夜就離開了,那就是說他們去找段族長了,我們要不要去支援一下?”
蘇和淡淡一笑,說道:“這不用擔心的,這片草原上想要殺了段族長,那可不是這點人能做到的。”
蘇和抬眼望了望天,好像是回憶起了當年和段天南一起經歷過的那麽多事情,而紀雲和泉淵也都不說話了,跟著蘇和一起趕路,就在同一片天空下,另一個方位,段天南舉起了手裡的暴虎刀,這把刀在陽光之下,更是顯得凜凜生威,刀柄處一個黃金打造的虎頭,正好和段天南的虎口接在一起,就仿佛這把刀和他的手掌融為一體了。
段天南冷冷地打量著對面山坡上的十來個騎著馬的黑衣人,又掃了一眼躺在自己馬兒腳下的兩個黑衣人,突然就暴發出一陣大笑,就連胯下的馬兒好像都感受到段天南的心意,發出一聲嘶鳴,對面的黑衣人都發現自己胯下的馬兒好像是受到了驚嚇,全部驚慌失措。
“玉麒麟竟然敢對我動手,那就正好讓我爽快一下,好長時間沒有這麽痛快了,你們可要多挺一會兒,”段天南說完之後,也不等對面的那些人有什麽動作,就高高把暴虎刀舉過頭頂,隨著他的動作,就好像是全部的陽光都被吸引到暴虎刀上面去了,暴虎刀在這一瞬間綻放的強烈黃色光芒,甚至讓對面那些黑衣人的眼前都出現了一陣眩暈。
“小心!都準備迎戰!”這就是羅宇了,作為武功也算是不錯的一個江湖人,本來是沒想到這一次草原之行如此困難的,怪不得玉麒麟大人竟然對於這個落日部如此慎重,段天南一個人,只怕是就比得上一個大門派了,這樣的功夫,簡直就像是草原上的戰神,那把刀自己當然認識,可是見到段天南一個人離開小隊之後,不管怎麽樣都要試一試才好,但是結局要比自己想的更加難,別說殺了段天南,現在看上去就是想要離開都很困難了。
本來他們是來襲擊段天南的,但是在段天南發現自己這一些人之後,竟然不退反進,直接就衝著自己這麽多人發起攻擊,短暫的交手就讓羅宇明白自己這些人絕對不是段天南的對手,更別說是這樣的正面交鋒了,可是段天南胯下的那匹馬,恐怕在草原上,也算得上是好馬了,根本就無法甩脫段天南,最後竟然變成了段天南一個人追著一群人,在追上最後幾個人的時候,就已經把他們都斬殺了,現在羅宇強行把自己的人都喊了過來,讓他們不要再逃了,羅宇看得明白,逃跑帶來地結果就是一個一個都要死在這裡。
但是強行和段天南打上一場,說不定還有一點機會能夠離開。
暴虎刀的光芒在這一瞬間就暴漲了幾分,就連段天南的身影,都仿佛變得更大了,一個人衝上了山坡,手裡的暴虎刀就像一隻脫韁的猛虎,在左右劈砍之下,讓人多勢眾的黑衣人都被壓製了,一個人好不容易繞到背後,好不容易一刀砍了出去,正對著段天南的後背,可是在他剛剛露出勝利的笑容時,笑容就凝固了,這是因為段天南的後背上竟然猶如鋼鐵一般,在刀砍了上去的時候被擋了下來,一層肉眼可見的黃色光芒攔住了他的刀,還發出‘咚’的一聲。
下一刻,黑衣人手裡的刀就被震開了,而段天南的刀也轉了一圈,到了背後,雖然暴虎刀十分寬大,但是在段天南的手裡就好像一隻輕盈的蝴蝶,翩翩起舞,在一刀砍下背後那個偷襲者的手臂之後,段天南發出‘哈哈’的大笑聲。
就在這個時候,一把刀閃過了晶亮的光芒,從段天南的面門上劈了下來,段天南讚歎一聲:“好刀法!”
羅宇冷笑一聲,出現在刀的後面,喝到:“去死吧!”這個機會他已經等了很久,在段天南為了防備後面的攻擊,將刀轉移到左手的機會,用慣了刀的人都明白,刀行厚重,在附著了內力的情況下,會更加沉重,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威力大增,而段天南是慣用右手的,在換到左手之後,想要重新拿回右手之中,絕對沒有那麽容易,第一時間就不會有能力讓暴虎刀重新煥發神力,而這個就是自己最好的時機!
可是當他看到段天南猶如虎豹一樣的眼神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想法可能是要落空了,但是惡向膽邊生,羅宇也自認為是一個用刀的好手,就算是不能和段天南一樣,也不至於毫不是對手。
然而下一刻,羅宇對於刀的認識就被顛覆了,這也是他第一次明白了自己和段天南的差別,段天南的暴虎刀依然在左手中,雖然正在回轉,但是絕對來不及防備自己,至於段天南身邊的那種保護自己的內力屏障,羅宇也是看得清楚,這不是自己的對手,擋不住自己的,可是自己的刀卻依然沒能劈下去,羅宇把目光從暴虎刀身上轉移了回來,可是下一刻就瞪大了眼神,看著面前的另一把短刀,只見段天南的右手裡面不知什麽時候帶著另一把刀,反手握住,就擋在面門前,把自己的刀勢擋了下來。
還不等待羅宇有什麽反應,或者說羅宇過分的震驚導致自己根本就沒有能力回轉,在這個時候,段天南的暴虎刀從另一側轉了回來,生生斬在羅宇的腰上。
血光四濺,剩下的幾個黑衣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老大被人斬殺,嚇得發出了一陣亂叫,馬上就四散而逃,可是很快就全都死在段天南的手裡。
撕下一塊布,擦了擦自己胳膊上的血跡,段天南把短刀收回衣服裡面,帶著暴虎刀,揚長而去。
過了一陣子,幾個黑衣人騎馬到了剛才廝殺的地方,其中一個人上前辨認了一會兒,轉過頭說道:“胡廣大人,羅宇他們全部都死了。”
“嗯。”一個身穿黑衣,看上去比較年輕的人點了點頭,看了看滿地的狼藉,然後轉過頭看著身邊的幾個人,說道:“三堂主,四堂主,你們負責在冰門攔截,不需要和段天南他們真的拚命,你們只需要做到一點,就是讓段天南明白,後面都是我們的人,他沒能力隨意折返。”
“是。那大人您呢?”
“我要去冰河部送一封信,現在就要離開,不能在指揮你們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你們兩個堂口負責,等到了極北之地的時候,我自然會在前朝寶庫那裡等著你們,記住,絕對不能讓段天南回去,把他趕到極北之地去。我會把五堂口的人留在冰門接應你們。”
“是。”兩個黑衣人抱拳答應下來,胡廣冷冷地看了一眼在遠處的段天南離開的方向,拍馬而去。
傍晚,紀雲三人在一個小山坡後面休息,紀雲對正在喝著湯的蘇和說道:“大統領,我們身後一直都有人跟著,只不過保持著一個很好的距離,如果我們追擊的話,要用很長時間,可能會和段族長錯過時間。”
蘇和不以為意地說道:“很隨意了,他們喜歡就好,我們不需要費心,按時到達冰門才是最重要的,這些人無非就是想要確保我們的位置而已,他們故意露出行蹤被我們知道,也是想要告訴我們,後面有人,想要回去已經很困難了,這一路上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等著我們,多少陷阱在等著我們,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不管他們,我們只需要做好我們該做的事情。”
泉淵也‘嗯’了一聲,說道:“確實如此,他們還有可能就是想要我們抓他們,浪費時間,讓段族長不能和我們在約定好的時間匯合,以不變應萬變是最好的選擇了。”
“不錯,我們現在沒有必要去跟他們白費力氣,還會老規矩,如果他們敢上來找事情,就直接殺了,不敢的話,就讓他們跟著好了,”蘇和把最後一口熱湯喝了以後,就打了個哈欠,看著紀雲說道:“小夥子,你警惕性很不錯,那就還是你們兩守夜吧,老頭子年紀大了,不能做這些事情了。”
說完就不管紀雲和泉淵有沒有答應打意思,自顧自地鑽進帳篷裡面去了,雖然是個簡易的小帳篷,但是蘇和確實是個喜歡享受的人,能躺著就不會坐著。
紀雲和泉淵苦笑著對視一眼,自從段天南離開以後,蘇和就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偏偏還很會給自己找理由,讓人哭笑不得,就像一個老小孩。
一夜無話,第二天三人繼續上路,看著遠方,紀雲感歎:“這就是傳說中的冰門了嗎?”
出現在紀雲面前的是一大片湖泊,連綿幾十裡地,只是多年以來,這裡的天氣寒冷,湖面結冰,常年不化,就連騎兵踏馬而過都不會有些破裂,不僅僅是湖面結冰,而是整個湖泊已經變成了冰,是通往極北之地的唯一道路,寬闊,綿長。
蘇和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裡了,冰門最神奇的地方就是,不管這裡發生過多少的戰爭,留下了多少鮮血,都不能造成一點變化,曾經冰河部和霜狼部在這裡大戰了一天一夜,血把冰門都染紅了,可是沒過多久,就重新回到了現在的樣子。”
“段族長來了,”泉淵看著遠方一個騎馬而來的身影,開口說道,紀雲和蘇和也轉過身看了過去,只見段天南披著一件大衣,騎著馬兒款款而來,看到紀雲三人之後,臉上出現了一絲滿意的笑容,很快就到了紀雲等人面前,在蘇和的帶領下,三人都見禮之後,大家一起騎馬走上了冰湖。
冰湖連綿十幾裡,一眼幾乎看不見邊,紀雲和泉淵不自覺地有些膽小,走了一會兒才感受到稍微地一些踏實,但就算是這樣,紀雲握著韁繩的手也不由得有些發抖。
“準備好,有人來了。”段天南突然說了一句,而這個時候的紀雲還在看著自己在冰湖上面的倒影,倒是胯下的馬兒並沒有什麽驚慌,紀雲心裡暗暗腹誹,自己還不如一匹馬的膽子嘛,聽到段天南的話,抬起頭一看,只見對面十幾個騎兵騎馬而來。
段天南輕輕抬起手,便帶頭停了下來,靜靜地等待著這些人,紀雲看了看,對方都是草原上的裝束,應該不是魔教的刺客,而且這些人和落日部之中的人打扮稍微有些不同,他們的肩膀上都有一條白色的毛皮飾物,而且看上去,腰間的刀也不像是落日部戰士的那種長刀,而是像個半圓一樣的彎刀。
“段天南?”領頭的一個戰士停在了和段天南還有幾十步距離的位置,疑惑地看了看對面的段天南等人,突然發出疑惑,隨著他的話,所有的戰士全都在第一時間抽出了刀子,如臨大敵地看著段天南幾人。
不過段天南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而是說道:“你們是冰河部的人?”
“不錯,我是冰河部的孟河,段天南,你到我們的地盤想要做什麽?這裡已經是冰湖上了,不是你們這些人該來的地方。”孟河緊緊握著手裡的彎刀,有些色厲內荏。
段天南倒是沒有生氣,而是輕輕一笑,說道:“想不到冰河部的人還有這點勇氣,只不過你們已經沒有那個能力了,冰門已經不再是你們的屏障,極北之地是整個草原人的地盤了,我沒有時間和你爭論這些事情,如果你有什麽不滿的,現在就可以試試來殺了我,不然就給我滾開。想要跟我對話,叫如瀚自己來還差不多。”
“你!”孟河牙齒咬得緊緊地,紀雲已經把手按在劍柄上了,草原上的人都是些暴脾氣,只要火氣上來,根本不會管能不能打的過,都是先打了再說,這一點紀雲雖然在草原上沒有呆多少時間,也是明白的,眼看就要動起手來,孟河身後的那些騎兵也都是一副隨時要發起衝鋒的樣子,而泉淵已經輕輕一拍馬兒,就到了蘇和的身邊,隱隱把蘇和保護在自己的控制之內。
然而讓紀雲十分驚訝的是,那個叫做孟河的人,竟然會忍了下來,陰沉著臉,說道:“我們走。”就一夾馬腹,向著段天南而來,同時把手從彎刀上拿開,表示自己沒有動手的意思,而他身後的那些戰士們雖然都是一臉怒意,但是也沒有反抗孟河的命令,都隨著他慢慢走來。
“慢著,我還沒有說你們可以離開。”就在兩人即將交錯而過的時候,段天南的聲音再次響起。
“段天南!不要以為我怕了你!”孟河大喝一聲,飛快地用手一撈,彎刀就出現在他的手上對著段天南就是一刀砍了下去。
“璫”的一聲,暴虎刀已經架在彎刀上,段天南冷哼一聲,右臂一用力,便將孟河震開了。
紀雲和泉淵同時拔劍出鞘,但是蘇和卻低聲說道:“不要動手!”
紀雲有些不解,但是還是聽從了蘇和的命令,緩緩移步到蘇和的身邊,卻也沒有收回劍。
段天南冷冷地打量著孟河,說道:“小子,我問你,冰河部的人多少年都沒有踏出冰門了,自從牧仁死了以後,你們就不該重新出現在冰門之外,現在你帶人出去,是想做什麽?”
孟河嘴角一抽,眼神閃爍,說道:“這不是你能管的,我們冰河部的事情,還輪不到你落日部來多問,有膽子就帶上你的虎牙騎兵,來極北之地,和我們的黑甲比試一下,冰河部的戰士,從來就不會害怕!”
段天南看了看孟河,眼中意味深長,說道:“原來如此,你們已經知道了我們打算來極北之地放牧的事情了對嗎?”
孟河眼睛瞬間瞪大,而瞳孔卻緊緊一縮,失聲道:“你怎麽?”
“呵呵,看來冰河部確實無以為繼了,連你這種不上台面的小子都能派出來辦事了,我記得牧仁雖然死了,但是寶利德還是活著的,不是嗎,看來他還遠遠做不到繼承牧仁,今天就告訴你一個詞,叫做兵不厭詐,你去吧,看看巴特爾會不會搭理你就完了。”段天南好像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輕輕一拍馬兒,就緩緩向前,而段天南路過的地上,所有的冰河部戰士都不由自主地分作兩邊,給段天南和跟在他背後的紀雲等人讓路。
隻留下一個面色陰晴不定的孟河,死死地盯著段天南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
“他們已經離開了,”過了一會兒,紀雲換過頭看了一眼,只見孟河等人已經騎著馬頭也不回地離開,就對前面的蘇和說道。
蘇和聽到了紀雲的話以後,點點頭,也轉過身看了一眼,說道:“族長,你覺得他們是去霜狼部了?”
段天南放慢了馬兒的步伐,說道:“本來我是不知道的,只是隨便說說試探了一下,看他那個反應,應該是錯不了了。”
蘇和淡淡一笑,看著有些不理解的紀雲和泉淵, 為兩人開口解釋道:“草原上以前有五個大部落,分別是冰門之內的冰河部落,還有冰門外的霜狼部,烏遙部,嘯風部,還有我們落日部。其中冰河部是戰鬥力最強的,也是戰士最多的,因為他們的地域不好,雖然可以放牛羊,但是不能保證人口的糧食,所以經常會從冰門衝出來,搶奪小部落的糧食,甚至是人口,有的時候就連大部落也會受到侵擾,而霜狼部是歷史最為悠久的部落,也是我們四大部落的為首者,當初我們都是一起出兵對抗冰河部的。”
“後來的事情你們應該是有所聽說的,嘯風部和我們落日部在狼谷大戰,族長在最後戰死,而冰河部的牧仁和霜狼部的巴特爾達成協議,我們草原上很多部落都參與了那一場對鎮北軍的戰爭,不過所有人都是各懷鬼胎,最後和鎮北軍各自都受到了損傷。而在中原皇帝繼位的時候,冰河部和烏遙部竟然派人去搗亂,試圖扶立七皇子蕭亭軒為帝,不過失敗了,之後皇帝繼位,便派出鎮北軍深入草原,將烏遙部徹底摧毀,而冰河部也一蹶不振。”
“多年來,冰河部已經失去了在草原上的霸主地位,而我們也因為常年的戰爭,都沒有力量再互相攻伐了,草原上雖然時常還有摩擦,但是都是些小戰爭。大家都各自有所控制。”
蘇和短短一段話,就把草原上的事情說了個大概,之後便說起了今天的事情:“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算冰河部已經不複當年的威望,也不會去自降身份和小部落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