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我們同行,這是真的,有烏蘭大師姐在,他還不至於利用我們,而且段天南這個人我聽師傅他老人家說去過,雖然是個魔教之人,卻也有一身磊落的英雄氣,還不至於設計我們兩個小輩,只不過他話裡有話,很明顯不是讓我們跟著去觀賞一下極北之地的風光。”泉淵淡然一笑,倒是沒有什麽抵觸情緒。
不過紀雲可就不這麽想了,憤憤不平地說道:“就這還是大英雄呢,我是一點都沒看出來他的英雄氣概,就看出來欺負小輩了,難道他開口了,我還能拒絕的嗎?”
“不要那麽理想化,人活著本來就是不公平的,難道你這幾年下山辦事,還沒見夠那些不公之事嗎?”泉淵很理智地說道,只不過這份理智裡麵包含了一些無奈。
紀雲看了一眼泉淵,只見到泉淵兩眼望著天空,星空璀璨,倒映在她的瞳孔,這大概也是一份美好吧。
三天后,紀雲和泉淵各自背著一個小包裹跟在段天南和蘇和的身後,不得不說草原上的駿馬,真的是和中原的不同,挺拔有力的身姿,矯健的步伐,不僅速度要快,而且平穩得很。
看到前面的段天南兩人聊著當年的往事,不緊不慢,紀雲和泉淵也就自然樂得清閑,不用著急,兩人邊走邊看著風景。
“你看到那把刀了嗎?”紀雲抬頭看了看那把連刀鞘都沒有,就那麽松松垮垮吊在段天南的馬身側的那把刀,寬大又長,刀鋒要比普通的刀更加長很多,努努嘴衝著泉淵說道。
泉淵點了點頭,低聲說道:“那就是鼎鼎大名的暴虎刀了吧?”
前面的段天南突然開口,把紀雲的回答給淹沒了:“後面兩個,過來。”
紀雲和泉淵輕輕一拍胯下的馬兒,上前,到了段天南身邊,蘇和不緊不慢地跟在段天南身邊,這時候紀雲才明白為什麽大家都騎著馬,速度卻這麽慢,原來蘇和手裡還拿著一卷書,紀雲無語地想到,原來是這樣,多虧了蘇和的這匹馬是跟著他多年的老馬,不然就怕走一路要把主人掉下去一路了。
“你們兩人,功夫怎麽樣?”段天南開口問道,眼中光芒一閃,看著紀雲腰間的劍,不等紀雲回答,又問道:“是雲劍?”
紀雲點了點頭,回答:“是,師傅贈與我的。”
段天南又敲了敲泉淵的劍,這把劍的劍鞘暗紅,在劍鞘的邊緣還有一些銀白色花紋,段天南皺了皺眉,像是在思考,頓了一下才問道:“這是龍淵劍?”
龍淵劍,這個名字紀雲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得十分好奇,自己是天山的弟子,劍閣也是從小就進去轉的,天下名劍,都是被人津津樂道的,就算是不在劍閣之中,也不至於沒有聽過才對。
泉淵好像也沒想到段天南竟然認識自己的劍,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是龍淵。”
“想不到這把劍竟然在清風先生的手裡,看來傳說前朝那位落魄的王爺最後隱於山野之間,就是隱於清風山了。”段天南看了一眼正在拿著書看的蘇和,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蘇和抬起頭,看了一眼泉淵手裡的劍,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史冊上沒有記載,不過既然龍淵劍就在這個小姑娘的手裡,那麽傳說也就是真的,當年那位王爺貴為天潢貴胄,卻隻愛武功,後來不容於朝廷,便帶著自己打造的龍淵劍隱於江湖之中,也因為他是皇帝血脈,所以才給自己的劍命名為‘龍淵’表示自己雖為龍,卻不得不潛於深淵。”
“好了,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段天南一句話落下,也不見他怎麽動作,就是推出一掌,紀雲和泉淵就覺得面前有那麽一股瘋狂的虎嘯聲從段天南的身上傳來,急忙反手拔出‘雲’劍,距離很近的前提下,傲雪凌霜仿佛是自己觸發了一樣,紀雲的面前瞬間就凝聚了白色的寒意,將段天南的那股氣勢擋住了。
而泉淵則沒有拔出‘龍淵’劍,同樣是打出一掌,湛藍色的掌風沒有進行防禦,反而是對著段天南的氣勢而去,狠狠地撞擊在一起,之後消匿於無形。
段天南輕輕一笑,說道:“不錯,你覺得呢?”看向蘇和,而蘇和也把手裡的書卷收了起來,點點頭,說道:“勉強吧,您不可以離開太久。”
紀雲和泉淵還是一臉懵的狀態,怎麽說出手就出手,說停了就停了,現在又突然要離開?
段天南也看出他們兩人的疑惑,笑了笑說道:“有什麽問題,就去問他,我是沒有耐心的。”說完之後便一夾馬腹,縱馬向前而去。
蘇和似乎是對於段天南這種甩手掌櫃習以為常,說道:“你們不必在意,這次要你們兩人一起來,說白了就是為了保護我。我雖然也會一些功夫,但是低微的很,隨便來幾個刺客,就可以把我給收拾了。”
“你們兩人嘀嘀咕咕說了一路的話,應該也猜得出來我們這一次出門是為了什麽吧?”蘇和用一種考驗的目光看了看紀雲和泉淵,開口問道。
紀雲和泉淵對視一眼,回答:“是想要吸引敵人嗎?”本來紀雲是沒有想到這一點的,但是在剛才蘇和提醒自己他的武功很低之後,突然靈機一動獲得的想法。
蘇和讚賞地看了一眼紀雲,說道:“這確實是一個目標,既然玉麒麟想對落日部動手,那我當然是最好的的目標,現在我自己出來,不管是不是陷阱,他們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所以段天南族長才會離開嗎?”泉淵開口問道。
蘇和微微搖頭,回答:“這倒不是,不過也可以有這個好處,我們這次去極北之地,是為了看看那裡的情況究竟如何,當年大戰之後,冰河部一蹶不振,鎮北軍深入草原,不僅僅是把烏遙部徹底打垮了,就連冰河部的有生力量也受到了極大的挫傷,牧仁死後,草原上就再也沒有可以對抗雷修明的人了,不用看我,我不是雷修明的對手,你們或許聽長輩說過,以前在極北之地,有一座前朝的寶庫,裡面金銀財寶無數,還有精鋼鎧甲。”
“尤其是化功大法,引起了江湖上各路人馬的追求,最後也引起了江湖上的廝殺,但是極北之地在冰河部成為一個歷史之後,就變成了無主之地,現在的冰河部根本沒有實力去守衛整個北方,這樣就給了我們機會,那邊有很多殘留的寶物,也有大片肥沃的土壤。如果可以的話,明年我們就可以派出牧民去那邊放羊了。這就是這次我們過來的目的,玉麒麟的話,只是一個捎帶的目標了。”蘇和輕輕一笑,又接著說道:“現在開始,就是危險階段了,你們可要保護好我。”
紀雲和泉淵都答應下來,兩人提高了警惕,注意著四周的情況,而紀雲有些不解問了一聲:“蘇和統領,請問段天南族長是去哪裡了?”
蘇和不緊不慢地重新拿起了書,回答:“他去了嘯風部,有一些事情需要和那邊說一聲,明天就能趕上我們的。”
入夜,在一個小沙坡的後面,蘇和畢竟是上了年紀,早早就鑽進帳篷裡面睡下了,而紀雲和泉淵則負責守夜,紀雲自告奮勇地承擔了前半夜的守衛,泉淵則抱著劍,靠在一邊的帳篷的邊緣,微微閉著雙眼,修養精神。
紀雲無語地看了看帳篷,心裡怨念深重,手底下扒拉著火堆燒完之後的廢墟,本來是不打算這麽引人耳目的,這裡畢竟是草原上,如果生火的話,就會很容易被人發現蹤跡,但是這個蘇和,完全沒有一點隱匿行蹤的意思,用什麽自己上了年紀,不能吃生冷食物的理由,非要紀雲給他生火,然後燒了開水,還煮了粥,這才吃飽喝足地去休息了,可憐的紀雲隻好一百萬的小心,一刻都不得清閑。
但是雖然心裡十分不滿意,紀雲也拿人家沒辦法,坐在地上,草原上的大太陽照了一整天,整個大地都被烤的暖烘烘的,紀雲坐在地上,也不會覺得冷,捧起手裡的‘雲’劍,紀雲想到了在落日部的王小虎等人,就在紀雲離開之前,王小虎已經自告奮勇地加入了烏蘭師姐的親衛隊,也不知道他那個倔脾氣,會不會被收拾的很慘。
就在這時候,手裡的‘雲’劍好像突然抖了一下,紀雲馬上就警覺起來,雖然人沒有動彈,但是眼睛卻飛快地左右掃視了一圈,‘雲’劍不會無緣無故地給自己發出警示,看來確實出現了問題。
“泉淵,”紀雲輕聲呼喊,泉淵的眼睛瞬間就睜開了,看著紀雲,等待紀雲的消息,而紀雲努努嘴,說道:“東南,好像有人在盯著我們。”
泉淵眼角撇了一眼,就看到在暗黑之中,有幾團黑影在悄悄地靠近,對著紀雲點了點頭,一低頭,鑽進帳篷裡面去叫醒了蘇和。
紀雲就好像不知道有人在靠近一樣,坐在地上昏昏欲睡,沒多久,幾個黑影就來到了附近,對視一眼之後,三個人影突然暴起,兩人對著紀雲撲了過來,手裡的刀子在星光下綻放出凌凌寒光,而另一個人則繞到了帳篷旁邊。
紀雲的眼睛在這一刻睜大,把手裡垂著的燒火棍猛地揮了起來!
本來已經是黑色的燒火棍,和刀子碰撞在一起,裡面的火星子馬上就迸射開來,衝在前面的黑衣人,看到了紀雲臉上陰惻惻的笑容,和紀雲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到來,急忙一個轉身,一記掃堂腿,可是剛剛踢出去,就急忙收了回來,原來紀雲的左手就拿著一把短刀,就放在自己的腰間,等著他的腿踢過來,雖然黑衣人把自己的攻勢收了回來,但是人在半空之中,做出些動作之後,把自己的身體情況也扭曲了,整個人都失去了重心,跌在地上,只能喊了一聲:“小心!”來提醒自己身後的同伴。
不過第二個黑衣人也同樣被紀雲給設計了,在看到前面的人受到了威脅之後,第二個衝上來的黑衣人已經心裡有了成算,將手裡面的刀子揮舞了起來,向著紀雲衝過去,這樣的刀勢,紀雲就沒有辦法像剛才一樣進行上下攻擊了,只見紀雲猛地向後一番,左手丟開刀子,撐在地上,身體一個旋轉,一腳踢出,目標卻不是那個黑衣人,而是地上的火堆,隨著紀雲一腳踢了上去,已經燒過的乾柴被踢飛,裡面的火星子四射,而紀雲又馬上一掌打了出去,無數的火星子都打在那兩個人的身上。
兩個黑衣人躲閃不及,都被火星子濺射了一身,一陣吃痛,可是也沒有其他辦法,兩人的進攻只能停了下來,剛剛匯集在一處,準備再一次發起攻擊,卻聽到背後的帳篷裡一聲慘嚎,一個黑衣人被踹了出來,然後帳篷裡點上了油燈,只見泉淵手裡拿著‘龍淵’劍,站在帳篷的門口,而她面前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在地上慘嚎著,泉淵身後,蘇和披著一個毯子,手裡拿著油燈,掃了一眼外面的情況,似乎對這點小陣勢有些不滿意,撇撇嘴,一句話都沒說,就又縮回去了。
沒用多久,紀雲就又一次生了火,看著剩下兩個都被打斷了一條腿的黑衣人,指了指一邊已經氣絕身亡的黑衣人,說道:“看到了沒,不想死的話,還是老老實實把話交代清楚。”
話是這麽說,紀雲也是在心裡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泉淵下手這麽老辣,衝進帳篷的那個黑衣人,竟然是被泉淵一劍直接刺破了心臟,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直接人沒了。
“哼,就是說了又能怎麽樣,就算是你不殺我們,難道我們這個樣子,回去以後就不會被清理了嗎?”一個黑衣人雖然疼的直抽抽,但是還算是硬氣。
紀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是不是傻啊,我隻負責殺不殺你們,你回去能不能混得過去關我什麽事,我還要為你負責不成?朋友,別忘了,你是來偷襲我的啊。”
“你!哼!”黑衣人本來還想說幾句厲害的話,可是迎接他的就是紀雲沒頭沒腦的一頓打,這就是個悲傷的故事了。
毆打了一頓之後,神清氣爽的紀雲,拍了拍手,看著天邊已經亮了,紀雲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道:“我說你們兩啊,要不就趕緊說,要不就硬氣一點,還是速度處理了,我們要出發了,要是你們還不打算說的話,我就簡單地讓你們去死好了。”
紀雲雖然自詡為正人君子,但是從來不會輕易放過快樂地毆打壞人的機會,看著面前兩個人已經被揍得滿頭包,十分的心滿意足,就連說話都不由自主地變得有些溫柔,可是他的這個溫柔,在兩個熊貓眼的黑衣人看來,就是最恐怖的事情了。
“好了,你就給他們一個痛快吧,”蘇和走出帳篷來,掃了一眼還在那邊大眼瞪小眼的紀雲和黑衣人,嘴角露出一個微笑,開口說道。
紀雲轉過頭,問:“大統領,他們可能會知道一些線索的。不再問問了嗎?”
“問他們做什麽,不管對方有什麽招數,我們接下來就是了,這有什麽,紀雲,你不要忘了,這裡是草原,沒有人可以在草原上戰勝我們。”蘇和看了看天,有看了一眼正在遠處去查看情況的泉淵正在走回來,便把簡易帳篷收了起來,對著紀雲說道。
紀雲‘嗯’了一聲,轉過頭看著已經快要哭出來的兩個黑衣人,說道:“那就這樣了,我們沒時間了,不想再等你們開口了。”說完就從懷裡掏出來短刀,走上一步,眼看就要動手。
“別別別,我說還不行嗎。”領頭的黑衣人無奈地說道,本來是打算在這裡死扛著,等人來支援,可是一個晚上過去了,都沒有人自己的人來,那就是說自己兩人已經被放棄了,既然這樣的話,還不如用這些情報來換取一些好處,可是還沒有等到和紀雲討價還價,就看到對方的那個老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完全不把自己的情報放在心上,而且他那種無所謂的態度更加讓黑衣人明白了要是再不說的話,自己兩人絕對會被面前這個小子毫不留情地殺死。
“哎,這不就對了嗎,你早早說,還省的挨打,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要打打殺殺呢,我這個人一向都是和平主義。”紀雲笑眯眯地說道,心裡對蘇和的這種對於人心的把控十分佩服,如果說蘇和真的是不在意這些線索的話,昨晚就會讓自己把他們都收拾了,省的一晚上慘叫擾人清夢,而這個時候蘇和說出這種話來,就是一種不耐煩的態度,雖然看上去是遲到了,但是恰到好處,就在自己等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說這個話,會讓黑衣人你不得不相信,畢竟誰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我現在就讓你體驗一下死亡的快樂,黑衣人狠狠地看了紀雲一眼,你自己不講道理打了我們一晚上,還好意思說我們的問題。
“我們是中原東海台州來的,”看到那邊的蘇和又開始不耐煩了,黑衣人趕緊開口,不過這個時候也許不能叫黑衣人了,面罩被扒下來,一副也破破爛爛,還滾滿了泥土,說道:“我是劉強,他是東子,我們是聖教弟子,是第七堂口的人,接到命令之後就和大家一起來了。”
“大家,有多少人,領頭的人是誰?”紀雲直接問出了最重要的事情。
“我們這一趟只有二十個人,領頭的是羅宇,就是我們第七堂口的堂主。”劉強說道。
紀雲眨了眨眼,又是一巴掌打在腦袋上,說道:“撒謊,就這麽點人,還是一個小人物帶著,你們就敢來偷襲我們?不知道我們是誰?”
“知道啊,落日部的人嘛,我們這一趟就二十個人,又不是說一共二十人,其他的隊伍我沒見過,只知道堂主上頭還有人呢,他們可以聯系到,我們不行啊。”劉強欲哭無淚,自己就是說的慢了點,就要挨打,這是什麽鬼。
紀雲看向一邊的蘇和,蘇和的語氣淡淡的,說道:“羅宇是誰,在哪裡。”
劉強急忙回答:“昨天晚上還在那邊的坡上呢, 讓我們三個來偷襲你們,說是段天南已經離開了,就剩下兩個小孩保護著蘇和,他們說要是不順利的話,就會派人過來支援的,可是到現在都沒有個人影。”
紀雲和蘇和對視一眼,看向一邊走過來的泉淵,紀雲問道:“泉淵,這附近有沒有別人?”
“沒有,不過那邊有馬蹄印,應該是有人待過,但是現在已經找不到了。”泉淵回答,掃了一眼地上的兩個人,眼中閃過一絲嫌棄,說道:“問出來了嗎?”
紀雲點了點頭,把事情說了一次,這也印證了劉強說的話是真的,旁邊劉強也點點頭說道:“對啊,就是在那邊,我沒騙你們。”
“好了,我們出發吧,讓他們走吧。”蘇和淡淡開口,便牽上馬往前走了,紀雲和泉淵跟在身後。
劉強喊道:“喂,把我們放開啊,我還被捆著呢?”
紀雲轉過頭看了一眼,突然露出一個微笑,說道:“你確定嗎?”
看到紀雲這個笑容,劉強馬上就打了個寒顫,說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們這樣就挺好的,您走好,一路順風。”
“真是些軟骨頭,我本來還以為玉麒麟被人傳的那些邪乎,手底下也應該都是些好漢,或者奇人異士才對,這兩人簡直就是來跟我搞笑的。”紀雲吐槽了一聲。
泉淵點了點頭,但是並不完全接受紀雲的想法,說道:“這兩個人確實很一般,但是也不能小瞧了玉麒麟派來草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