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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多人不怪》第12章
  “兩位,你們先在這裡稍等,大師姐很快就會過來。”終於登上清風山,楊宇把張瑤與紀雲留在會客廳裡,又吩咐了弟子去通報賀四月,之後便說道:“我還要去守衛山門,就不多陪了。”

  “麻煩師兄了。”張瑤與紀雲一起行禮,等到廳內只剩下兩人,紀雲歎了口氣,說道:“師姐,這清風山上面的弟子們,比我們天山還愛行禮,一路上來,我都不知道行了多少次禮。”

  “不要胡說,”張瑤搖了搖頭,說道:“禮多人不怪,人家做足了禮數,難道你還要嫌棄?”

  “沒有啦沒有啦,”紀雲翻了個白眼,說道:“等下先過了賀四月這一關吧。”

  兩人稍稍等了片刻,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還有在外齊齊的行禮聲:“大師姐。”

  紀雲和張瑤對視一眼,兩人站起身來,靜靜等待。

  一個女子走了進來,青色的長袍越發襯著她高高的個子,修長挺拔的身姿,眉毛就像兩條劍鋒,神色自若,不怒自威,只有腰上系著一個翡翠色的如意荷包,除此之外,身上再也沒有一點多余的配飾,手裡拿著一把長劍,劍鞘上古樸的花紋說明這是一把古劍。

  “見過賀師姐。”兩人不敢多看,等到女子走到自己面前,就連忙低頭行禮。紀雲無奈地在心裡歎了口氣:“腰都斷了。”

  “嗯。”賀四月只是淡淡答應了一聲,便從兩人身側走過,坐到了左側首位上,掃了一眼兩人,眼中一點驚豔之色閃過,張瑤雖然風塵仆仆,但是少女的美麗依然動人,而一邊的紀雲,那一雙靈動的眼睛,就讓她不自覺地想起來一個人。

  “坐吧。”聽到了賀四月的吩咐,兩人才敢坐下,這一位的脾氣有多火爆,江湖中人人皆知,就算是和楊鳳凰說話,也不見她有多恭敬,何況是自己兩人,要是惹惱了她,被趕下山去也說不準。

  “你們到清風而來,所為何事?”賀四月直接連最起碼的互相問候,比如“令師最近如何,”之類的都省了,開門見山地說道。

  “回賀師姐,”張瑤回答:“我們奉命而來,拜見清風先生,還有賀師姐,並奉上禮物,想要在清風山居住一段日子,互相切磋學習。”

  一邊說著,張瑤一邊對著紀雲點點頭,紀雲就把身後兩個包裹打開一個,裡面是一支短小卻堅固的短刀,這就是給賀四月的禮物,走上前去,沒見到賀四月伸手,紀雲就把短刀放在桌上,然後退了回去。

  “此刀是我天山打造,使用了天山的寒鐵,堅固異常,在使用的時候會有寒氣相助,佩戴在身邊,則有清心靜氣的作用。”

  賀四月抬起手,拿起短刀,一下子就把刀拔出來,一道清亮的白光從中爆發出來。

  “好刀。”賀四月點了點頭,又將刀放下,這才說道:“你們稍等一會兒,師傅很快就到,我來之前已經告知他老人家。”

  “有勞了。”張瑤兩人趕緊表達感謝。

  “楊莊主近來如何?”聽到賀四月的話,紀雲暗歎,這還真是禮多人不怪啊,送上禮物才開始客套了,不得不說,賀四月要比一般人架子大得多。

  “師尊一切都好,前些日子,小師妹也上山了,難得能看見師尊笑了笑。”張瑤笑著回答,到現在大家的關系才變得有點親近了。

  “呵呵,”賀四月也笑了笑,說道:“是謝靜對嗎?”

  “嗯,您也認識小師妹嗎?”紀雲回答。

  “當年楊鳳凰生下謝靜之後,

我們都上天山去祝賀過,謝靜這孩子不錯,不哭不鬧,不像她老子,沒得惹人煩。”賀四月不知道為什麽,說起謝明就有些生氣。  張瑤和紀雲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麽,正好外面傳來“見過先生。”這才算是解了圍。

  紀雲第一眼看到清風先生,就明白了為什麽大家會叫他活神仙了,清風先生大概有八九十歲了,白眉白發,臉上雖然皺紋深深,卻十分堅朗,沒有一點老人家的那種軟懦,一身的白色袍子,沒有任何的裝飾品,說得上仙風綽約,人剛一進門,就笑著說道:“這就是張瑤和紀雲對吧?”

  “見過清風先生。”張瑤兩人趕緊行禮,紀雲卻發現這位清風先生,身上好像有一股讓人自然親近的氣質,就像一位老爺爺一樣,十分和藹。

  “哈哈,張瑤是個漂亮的小姑娘,紀雲也是精神的很,天山果然鍾靈神秀,弟子們都很不錯,”清風先生與兩人笑了笑,說道:“趕緊坐下吧。”

  “是。”兩人雖然答應下來,也沒有坐下,而是等著清風先生先坐,清風先生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笑了笑,自行走到上位去坐下,這才對著兩人揮揮手,於是兩人也坐了下來。

  “鳳凰最近怎麽樣,還有謝明那個小皮猴子呢?”清風先生笑著問。

  “師尊很好,謝大俠也在山上,小師妹也由謝大俠的師傅在年前送上山了。”張瑤又一次說道。

  “嗯,靜兒也上山了是嗎?她身子如何了?”清風先生聽到謝靜的事情,就開口問道:“當年我見過這孩子,身體有些虛弱,我才建議將她送到江南去休養長大。”

  原來是清風先生的安排,紀雲這才明白為什麽楊鳳凰會把自己的女兒送到江南去,張瑤已經開口回答:“小師妹現在身子安康,十分活潑。”

  “清風先生,師尊在我們下山前特意備了禮物,要我們送給先生。”張瑤回過頭來,親自打開包裹,裡面是一隻碧玉長蕭,雙手捧著,拿給清風先生。

  清風先生接過來,說道:“好玉,入手清涼,做工細致,你們有心了。”

  又淡淡一笑,說道:“你們來清風山,是有什麽事情嗎?”

  “師尊想要我們到此,與清風山的師兄弟們互相切磋劍術,學習一番,等到三月再回天山。”張瑤回答。

  “好,年輕弟子們互相切磋學習,也是好事一件,你們還可以去清風山的藏書室裡面,看一下道家心法,說不定會有一些幫助,只不過。”清風先生笑了笑,繼續說道:“這些典籍都有些枯燥,你們年輕人未必喜歡。”

  張瑤兩人連連說道不會,然後清風先生便對著在一邊的賀四月說道:“四月,你去給他們兩安排好住處,明天開始,一切都按照清風山弟子的時間安排,你們看怎麽樣?”後面一句說的時候,已經是對著紀雲兩人了。

  “是。謹遵先生安排。”張瑤回答。

  後山客人住的一派房子裡,紀雲一把推開窗戶,看著小院子裡面的柳樹,綠意盎然,紀雲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看著張瑤說到:“師姐,清風山真是個好地方,這裡一片綠色,空氣也是十分的新鮮,可不像是咱們天山,什麽時候都是一眼白色,連空氣也是冷淡的很。”

  張瑤坐在桌子邊,笑了笑,說道:“地理位置不一樣罷了,我們常年積雪不化,清風則是常年蒼翠,大家都各有千秋,只是你在天山呆的久了,自然對其他地方興致盎然。”

  “哎呦,師姐,你才比我大幾歲啊,上山前還說我呢,現在自己又一副老人家的口氣。”紀雲打趣一聲。

  張瑤微微一笑,說道:“清風先生可真是君子如玉,讓人如沐清風,對我們這些小輩也是十分和藹,怪不得在江湖上備受尊崇。”

  紀雲也是點了點頭,同意了張瑤的說法,說道:“要是有機會,我也想和清風先生學習,應該比跟著劉琪師兄要輕快的多吧。”

  張瑤‘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你不就是為了不被責罰嗎?還裝的像模像樣的。”

  “哈哈哈,”紀雲說道:“師姐,你先休息,我也回房間去了。”

  張瑤嚴肅起來,說道:“可千萬不要去四處亂逛,等到明日大家都互相認識了再說,可不要鬧出麻煩來。”

  紀雲一邊出門,一邊揮手說道:“知道啦。你就安安心心地休息吧。”

  而此時,清風後山,賀四月正在清風先生對面坐著,皺著眉頭說道:“師傅,我已經收到了謝明的信,算算日子,大概明天后天就會到清風了,他要調查前些日子那些在秀明山的強盜,據官府的消息,那座山上也出現了火蓮花的圖案,這些賊人真是越來越猖狂了,從兩年前,就一直在江湖中暗殺那些無門無派的俠客,現在又襲擊小鎮,就連官府的府兵都拿他們沒辦法,張知府也送信上山,希望我們清風可以派弟子去協助他們。”

  清風先生微微點頭,說道:“你打算怎麽做呢?”

  “自然是都殺了,不過官府的人一向麻煩,能不打交道就盡量不要和他們有聯系,我們自從新皇登基以來,就已經很多年沒有和官府打過交道了,大家也算是和平共處。”

  “嗯,”清風先生說道:“既然是些十惡不赦的賊人,就按照你說的做就好了,你不願意和官府的人有關系,那便不要知會他們,我們自己來辦就可以了,不過謝明既然送信來,想必也是要上山來的,你還是等等他,一起行動吧,我想謝明手裡應該有更多的情報。”

  “哼。”賀四月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清風先生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弟子,笑了笑,說道:“說起來也奇怪,這些年你經常在江湖行走,應該和謝明也打過不少交道,怎麽總是跟謝明關系不好呢?”

  “哼,”賀四月又是哼了一聲,雖然平日裡在別人面前都是一副不假辭色的樣子,不過到了清風先生面前就變成一個任性的小姑娘,說道:“楊鳳凰看得上他,我可看不上,都一把年紀了,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整天不知所謂。”

  清風先生淡淡一笑,說道:“你也別因為九月的關系,就故意甩臉子,雖然謝明是個大咧咧的性子,但是他畢竟是鳳凰的丈夫,這麽多年在江湖上也備受讚譽,你這樣,難免會被人說你不知禮數。”

  “我就是不知禮數怎麽了?”賀四月本來還好,聽到林九月的名字以後頓時就像炸毛的刺蝟,說道:“那個江小魚,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這都多少年了,九月一個人呆在那個小漁村裡面,他要是不喜歡九月,那就自己離開,去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讓九月可以回清風,要是喜歡,就娶了九月,難道九月心裡就不苦嗎?”

  “江小魚心裡有慕婉兒,又哪裡裝得下別人呢?”清風先生看著賀四月,無奈地開口說道,同時也有些可惜,林九月是自己的弟子中天分最高的,而且還是個十分聰慧溫和的性子,比起賀四月來,其實更適合繼承清風山,可是林九月,唉,清風先生心裡一聲歎息。

  “他一輩子忠貞,沒人會說他的不是,慕婉兒死了,又不是我們的錯,”賀四月臉上一片冰冷,“九月也真是的,我去過幾次,憑我怎麽說,都不願意離開那個小村子,如此自苦,難道她一輩子不回來,清風山怎麽辦?”

  “清風山還有你,所以九月也才能去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心裡的事情,當年她就是為了清風山,也為了成全江小魚和慕婉兒,才幾年不曾下山,那時候我看著這個孩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有什麽好勸說的,您直接命令她回來,難道她還敢不遵?”賀四月直視著清風先生,說道:“師傅,您又不是看不出來,我這性子,怎麽能領導清風山呢?我不帶著弟子們去從軍打仗就不錯了。”

  “四月,”清風先生無奈地說道:“如果我要九月回來,她就會開心快活,那我自然願意做這個惡人,可是我清楚,九月隻想要陪伴在江小魚身邊,我把她叫回來,你確定她會比現在高興嗎?”

  賀四月頓住了,氣惱地說道:“那就算了,她願意呆在那裡,就讓她呆著吧。”

  清風先生笑了笑,說道:“你們姐妹兩最是親近,你擔心她也是正常,不過謝明這次來了,你還是要和他一起去辦事的,還是盡量忍耐一些,也別把火都發在他身上。”

  “好啦,”賀四月撇撇嘴,說道:“我聽師傅的就是了。”

  傍晚的夕陽暖洋洋地在清風山上灑下一片光輝,紀雲再走林子中,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還打了個哈欠,這也太舒服了未免,清風山的氣候,比起天山來,簡直就像在溫泉裡泡澡一樣。

  “你是誰!”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紀雲轉過身,只見一邊樹蔭下,一個少女手裡拿著一卷書,坐在一個石凳子上面,淡藍色的天水長袍上,一道白色的絲線,腰間一個緋紅色的如意荷包,耳朵上兩個碧玉耳墜,隨著她站起來輕輕搖動。

  “你又是誰?”紀雲眯了眯眼,這可不是正常的清風山弟子裝束,別的不說,那兩個碧玉耳墜,還有手腕上的一個白亮透明的手鐲,可不是清風的弟子們會佩戴的東西。

  “我叫蕭萱,是清風先生的學生。”女孩的聲音就像黃鸝一樣清脆。

  “學生?”紀雲楞了一下,學生和弟子聽上去差不多,可是意義卻大不相同,一般來說,學生都是那些讀書人用的稱謂,也就是學文的人才會用的,師傅與弟子,老師與學生,各有不同的意義,就像天山的大師姐烏蘭,就是拜了楊鳳凰做師傅,學習武藝,同時也有一個老師,據說是個生活在草原上的中原人,來學讀書寫字。

  “我是紀雲,天山弟子。”紀雲也沒有具體再問,而是抱了抱拳,自報家門。

  對面的女孩放下手裡的書籍,微微下蹲,行的是一個女子見過平輩的禮。

  看到這個動作,紀雲就明白,只怕這個女孩是真的不會武功,這種禮儀就不是武林中人會用的。

  女孩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女孩的臉十分消瘦,就和謝靜有一點相似,不過也不會讓人混淆,謝靜雖然繼承了楊鳳凰的美麗,卻更加繼承了謝明的那副靈性,眼睛一閃一閃的,就和謝明如出一轍,而面前的這個姑娘,眼中卻都是似水溫柔。

  見到紀雲盯著自己看,女孩臉上有些羞紅,低下頭去,聲音變得小了很多:“這位師兄,你還有什麽事情,就去做吧。”

  紀雲一個激靈,說道:“是。”便趕緊轉身離去了,要是被人當成一個惡人,可就麻煩了。

  第二天一早,賀四月就派人來接紀雲和張瑤,正是昨天見到的那個楊宇,紀雲奇怪地問道:“楊師兄,你今天不用去守山門了?”

  楊宇笑了笑,說道:“我們都是輪值的,哪裡會讓一個人一直就待在山下啊。”

  三人聊著聊著,就一起到了清風山的前廳,只見幾十個清風弟子都守在外面,紀雲大略掃了一眼,應該有七八十個人。

  賀四月站在前廳外,看著弟子們,正在訓話。楊宇便帶著紀雲兩人等在一邊,等到賀四月說完之後,對著楊宇點點頭,楊宇便說道:“兩位過去吧。”

  張瑤與紀雲並肩走過去,站在賀四月身邊,賀四月說道:“這兩位是天山來的弟子,紀雲還有張瑤,接下來會在清風山住一個月,你們都相互認識一下,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互相幫助。”

  “是。”弟子們齊齊點頭。

  張瑤和紀雲則只能保持著和煦的笑容,一直到賀四月離開,大家都各自散開之後,才停下了已經有些僵硬的笑容,紀雲趁著走在後面的時候,趕緊揉了揉臉。

  “上午我們會在練劍場,大家互相切磋,下午則會去道館,研習典籍,晚飯以後則是自由時間了。我帶你們去把清風山的大概地方都轉一圈,你們以後就可以隨著弟子們一起活動了。”楊宇說道。

  一上午的時間,紀雲就和張瑤把整個清風山都看過了一個大概,午飯後,陽光灑在肩膀上,紀雲與張瑤兩人坐在走廊的一個欄杆上,沐浴著陽光,紀雲微微眯眼,看了一眼旁邊靠在柱子上的張瑤,笑了笑,說道:“師姐,你也很喜歡清風山嘛。”

  張瑤並沒有睜眼,說道:“清風山是個很好的地方,來了一天,大家對我們都很友好,今天楊宇師兄帶著我們轉的時候,有很多師兄弟們都主動與我們打招呼。”

  紀雲還想說什麽,卻突然聽到後面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你們兩現在可舒坦得很啊?”一陣爽朗的笑聲隨之而來,紀雲一個激靈就跳了下來,興奮地說道:“謝大俠,你怎麽來了?”

  張瑤也在一邊行禮問候。

  謝明擺了擺手,說道:“不要多禮了,我來辦點事情,就順便看你們一眼,快繼續睡覺吧,等我事情辦好了,再來見你們。”

  “謝大俠。”看著謝明已經轉身,紀雲忍不住喊了一聲。

  “怎麽?”謝明轉過身來,好奇地看著紀雲。

  紀雲鼓起勇氣,說道:“謝大俠,你辦事,能帶上我們嗎?”

  “哈哈,”謝明聞言笑了笑,說道:“我要去找賀四月商量,至於能不能帶你們,看情況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會來找你們,不過事情有些麻煩,你也被抱太大希望。”

  紀雲趕緊高興的點著頭,笑的開心,直到謝明已經消失在眼前,還在傻笑著。

  “好啦,”張瑤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說道:“再休息會兒就進去看道家典籍了,你最好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可別進去睡著了,丟人呢。”

  紀雲點點頭,兩人又坐了回去。

  清風後山,賀四月坐在樹蔭下,長劍就放在腿上,整個人都好像融入了這一片環境之中,就連呼吸聲都變得細不可聞,輕輕的風吹過頭髮,幾隻頭髮絲慢慢在風中浮動。

  “賀女俠。”一個聲音傳來。

  賀四月眼角不自覺地一個抽動,好像在按捺自己暴躁的心,緩緩抬頭,眼睛睜開,看著那個坐在牆上的黑袍人,沒好氣地說道:“你就不能好好上山?跟個賊一樣。”

  “我本來就是神偷白不醉的弟子,要是不像個賊,難道還像個捕快嗎?”謝明朗聲一笑。

  不知為何,賀四月發現自己只要對上謝明就會很容易生氣,出了一口氣,按捺住自己心裡的暴躁,說道:“隨我來,師傅在等你。”說完也不等謝明回答,就直接起身向著後山而去。

  聽著耳邊的聲音,就知道謝明已經出現在自己身後了,賀四月開口問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去江南了嗎?見到他沒有?”

  謝明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見到了,九月也很好。”

  “哼,”雖然不想問,但是賀四月還是沒忍住,又問道:“他們沒有受到什麽襲擊吧?”

  “那些人摸過去了,不過都被你師妹處理掉了,上次我看見九月,她現在好像功力更加精深了一些啊。”謝明回答了一聲。

  “九月天資本來就好,要是這些年能留在清風,跟著師傅學習,現在未必會輸給你的楊鳳凰。”賀四月話說的不好聽,不過還是露出一點微笑。

  “是,”謝明笑著說,賀四月這個人這些年也是一點沒變,當年在少女時候,就是一個火爆性子,自己說起來也是受了牽連,賀四月幾次到小魚村裡都沒法子讓林九月回山,於是自己這個江小魚的好兄弟就變成了她發火的目標,不過賀四月雖然性子不好,卻是一個真正的俠義心腸,兩人雖然經常吵架,可是也不會真的生氣。

  “對了,靜兒上天山了?”賀四月不知道在想什麽,又開口問。

  說起女兒來,謝明不由得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回答:“是,年前師傅就把她送回天山了。”

  “不是我說你,”賀四月的臉上也沒有了冷淡,說道:“靜兒還是留在江南的好,她那個身子,難道楊鳳凰還要她來練劍?你們天山的劍法,寒意太重,她受不住的,你們要是真想要她練練武功,就送到清風來,我教她。”

  謝明聽到賀四月對自己女兒的關心,純乎天然,帶上了幾分感激,說道:“沒事,靜兒上山不是為了練劍,你也知道,這個火蓮花都已經找到林九月那裡去了,那你我都沒少給他們搞破壞,靜兒留在江南實在有些危險,他們一定會對靜兒下手來報復我的,還是回天山比較安全,而且鳳凰也很多年沒見靜兒了,正好讓他們母女一起住幾年吧。”

  賀四月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靜兒在天山自然是最安全了。”

  聊著聊著,兩人來到一排小木屋,賀四月朗聲說道:“師傅,謝明到了。”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兩人一起前行,走到一個屋子邊,賀四月輕輕推開門,只見小屋的窗邊,清風先生正在看書,把書放下之後,清風先生笑著看了看謝明。

  “見過清風先生。”謝明馬上就抱拳行禮。

  “快坐下吧,你這個小子,到我面前還裝乖巧呢,我還不知道你啊,這清風山以前每次最熱鬧的時候,就是你來的時候了。”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謝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都是先生不計較,才讓小子放肆了。”

  “好了,先說正事,這個火蓮花,到底是怎麽回事?”清風先生淡淡問道。

  謝明也正色回答:“先生,這個火蓮花,到現在我也沒弄清楚他們背後到底是何方神聖,只知道這些人的武功不像是我們中原武功,而且他們的大多數人,其實就是江湖上一些不入流的地痞之類,只有一些關鍵性的人物,才會在袍子內側繡一朵火蓮花。”

  “我這次來清風,就是因為在清風南邊的秀明山上,前些日子官府圍剿卻功敗垂成,這件事情想必您也知道了?”

  “不錯,我已經聽四月說了,不過你這麽快就過來,我倒是沒想到。”清風先生淡淡一笑,一般來說,江湖上各家門派雖然關系都不錯,不過也有一個隱隱的規矩,那就是自己這邊的事情,往往都是自己門派處理的,謝明的行為確實有一點奇怪,雖然清風和天山關系很不錯,但是清風山還沒動手,謝明就上門來,確實少見。

  “年前,”謝明的聲音變得有些寒意,“師傅帶著靜兒,從江陵到天山,在永寧外被人襲擊,我和路菲接應之下,抓到了一個活口,雖然他自殺了,但是那朵火蓮花,讓我實在是不能等了,這些人把主意打到靜兒身上,我要是不把他們都料理了,以後靜兒還怎麽下山?”

  “原來如此,江湖紛爭,竟然對付家人,還是靜兒這樣從來就沒有參與其中的小姑娘,確實可惡。”清風先生的話裡也難得有一些怒氣,對著賀四月說道:“四月,你與謝明一起配合,把秀明山的事情弄清楚,最好能抓幾個活口,多問一些情況。”

  賀四月點了點頭,說道:“師傅,我打算這次帶一些弟子們去,距離不遠,正讓也讓他們歷練一番。”

  “嗯,”清風先生點了點頭,說道:“這種事情你自己安排就好。”

  “是,”賀四月和謝明對視一眼,兩人行禮,轉身離開。

  “賀女俠,把紀雲和張瑤也一起帶上吧,讓他們也去幫點忙。”走在樹蔭下,謝明說道,“我今晚就先去秀明山,等你過來之後,再與你匯合。”

  “嗯,”賀四月點了點頭,說了一聲:“一切小心,這些火蓮花不簡單。

  “難得賀女俠會擔心我一下,謝明在這裡謝過了。”隨著一聲輕笑,一陣風聲吹過,賀四月轉頭一看,謝明已經不見蹤影了,賀四月不由得讚歎一聲,謝明的輕功確實是江湖獨一份。

  道館,張瑤左右看了看,沒有人注意自己,就把手從桌子邊伸過去,狠狠一掐紀雲的胳膊,就在紀雲要張嘴喊痛的時候,張瑤的手已經捂住他的嘴巴。

  紀雲惱恨地看過去,卻見到一雙冰冷的眼神,馬上就換了一副笑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不會說話,張瑤這才放下手,比劃了一個挨打的手勢。

  紀雲苦笑一下,其實也不能怪自己,誰叫這裡的書籍都這麽生澀難懂,而且這張桌子上,陽光這麽溫暖,人怎麽能不困呢?

  “師姐,我出去走走,太困了,我已經盡力了。”紀雲低聲說道。

  “去吧。”張瑤無奈地說道。

  雖然已經走出來了,可是紀雲還是懶懶散散地,手臂一搖一擺,兩隻腳互相拖著,慢慢踱步。

  “紀雲。”一個俏麗的聲音出現。

  “嗯?”紀雲睡眼朦朧,看了過去,正是蕭萱,少女坐在一邊樹下的石墩子上面,手上拿著一本書,笑著說道:“你是不是瞌睡了,怎麽這麽無精打采的?”

  “唉,恨天高,攀爬不得,恨地大,無力看遠,恨人生,困死我了。”紀雲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女孩身邊,問道:“你在看什麽書啊?”

  “清心訣。你要看嗎?”少女將手中的書遞過來,紀雲接過來一看,馬上把書塞回少女手中,在少女不解的目光中說道:“又是到道家的書,這誰頂得住啊?饒了我吧。”一屁股坐在少女邊上,靠在後面的大樹上。

  “你,”蕭萱一下子就站起來,臉上一片通紅,跺跺腳,就跑了。

  “哎?你怎麽了?”紀雲剛剛喊了一聲,就突然腦袋一痛,說道:“哎呦,好痛啊。”

  “你小子,為什麽不在裡面讀書?”謝明的聲音響起。

  “謝大俠,是不是事情有變化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去?”紀雲馬上就激動起來。

  謝明笑了笑,說道:“可以去,但不是和我一起,你們要跟清風山的弟子們一起行動,等到了秀明山再與我匯合。”

  紀雲無奈地朝後面一倒,說道:“不會是跟著賀女俠一起吧?”

  “沒錯啊,”謝明笑著說:“怎麽,賀女俠是不是很和藹可親啊?”

  “是啊,”紀雲點了點頭,沉重地說道:“相當和藹,基本跟劉琪師兄是一個級別的。”

  “哈哈哈哈,”謝明大笑一聲,說道:“你就缺這麽個人,好了,我在秀明山等著你。”

  謝明離開以後,紀雲馬上就回到道館裡,坐在張瑤身邊,還沒開口,就聽到楊宇的聲音。

  “紀雲,張瑤,任博達,泰文耀,泉淵,江藍,你們隨我來。”

  紀雲和張瑤對視一眼,兩人隨著眾人離開,到了大廳中。

  “你們幾個,明日一早隨我下山,去秀明山。”賀四月站在大廳中,冷眼看著面前的幾個弟子。

  任博達和泰文耀是兩個青年,看上去孔武有力,也算是新一代清風弟子中比較沉穩的,而泉淵與江藍則是兩個少女,泉淵一副深沉的樣子,只是低頭看著地面,而江藍卻十分活潑,自從賀四月說完之後,就眨了眨眼睛,問道:“大師姐,請問我們是要過去做什麽呢?”

  賀四月回答:“江湖中這兩年出現了一夥賊人,四處暗殺武林人士,前些時候在秀明山露出了蹤跡,我們要去找線索,而且官府的人一直都在秀明山下守著,這些人應該沒有機會離開,所以此行會有危險,你們一定要小心。”

  “這些人有什麽特征嗎?”紀雲開口。

  賀四月不露痕跡地看了紀雲一眼,又看看自己的幾個弟子,清風山這幾年以來一直陰盛陽衰,男弟子們都不是聰慧之人,反而是女弟子們活靈活現,但是就算是江藍,也沒有紀雲反應快。

  “他們的領頭人,不是中原武功,在一副內側應該繡著火蓮花。至於其他人,都是一些在江湖上的殘渣,四處為非作歹而已,這些人都是被聚集在一起。”

  紀雲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道光。

  回到客房中,張瑤開口問道:“小雲,我看你那時候好像還想說什麽,但是沒有開口是嗎?”

  紀雲‘嗯’了一聲,猶豫了一下,說道:“師姐,這些人應該就是前些日子咱們聽回山的師兄說過,那些把官府的府兵都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然後潛伏在秀明山的人。”

  “不錯,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張瑤點點頭。

  紀雲又說道:“連謝大俠都出現在這裡,恐怕這些人做的事情很多, 只是咱們不知道而已,賀四月女俠說得他們這幾年一直在四處暗殺江湖人士,對吧?”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張瑤疑惑不解。

  紀雲靠在牆邊,看著張瑤,眼中一道滲人的光,冷笑著說道:“既然他們是針對武林人士的,為什麽會突然和官府作對?他們既然有這個本事,能夠在江湖中暗殺了不少人,而且直到現在,謝大俠都還在追蹤他們,並沒有抓到他們,也沒有查清楚他們的背景,那官府的那些人又是怎麽追蹤到的?”

  張瑤瞬間就眼睛一亮,說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是故意露出了行蹤?”

  紀雲點了點頭,有些沉重地說道:“不僅僅如此,他們故意露出行蹤所為何事?肯定不會是為了殺幾個府兵或者捕快吧?”

  “你快點說,別賣關子行不行?”張瑤已經快忍不住要動手修理紀雲了。

  紀雲說道:“師姐,他們這麽做無非兩個目的,要不就是想吸引賀女俠,對賀女俠下手,要不就是調虎離山,故意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從而有別的計劃。”

  “那我們趕緊去告訴賀女俠。”張瑤馬上站了起來,就要出門,卻被紀雲攔了下來。

  “怎麽了?”張瑤看著紀雲,開口問道。

  紀雲微微搖頭,說道:“師姐,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猜測,根本就沒有什麽證據,要是我們就這麽直接過去,賀女俠未必會相信我們,而且,你覺得,”紀雲臉上一抽,“賀女俠那個性格,我們告訴她,難道她就會躲開嗎?我想她只會覺得我們兩個沒膽子,是個慫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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