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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多人不怪》第13章
  第二天一早,紀雲就和張瑤一起站在清風的山門前,江藍四個人沒一會兒就也出現在這裡,眾人互相問候了一下,一邊等著賀四月一邊閑聊,其他三人都有些靦腆,就紀雲來看的話,泉淵倒不是害羞,而是在想著什麽,這個姑娘自從第一次見到就是這幅樣子,心事重重,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麽事情能引起她的注意,反而是江藍,給紀雲的感覺就是一個女版的王小虎。

  “那就是說你們天山上,就只有每年秋冬之交,才會有一片楓葉林,然後就沒有別的樹木花草了?”江藍瞪大了眼睛,看著紀雲說道。

  “對啊,”紀雲回答:“除非你把掌門他們屋子裡的幾盆花也算上。”

  “只有他們有?你們為什麽不養花呢?”

  紀雲翻了個白眼,說道:“那是天山,養花比養個人還費勁,你覺得我們有那個時間精力嗎?”

  “我看是沒那個心吧,”江藍一句話出口,頓時大家都笑了起來,紀雲也樂不可支。

  “賀女俠來了。”張瑤看著山路,開口。

  大家馬上都站好,默默等待著,賀四月一身青色勁裝,與江藍他們身上的長袍倒是有些不同,顯得英姿颯爽,賀四月看了看幾人,等大家見禮之後便直接開口說道:“出發。”

  不過事情明顯沒有想象的那麽順利,剛到秀明山下,他們一行人就被官兵攔住了。

  “你們是誰?秀明山現在已經封鎖了,不許出入。”一個捕快走上前來,狐疑地打量著幾人,尤其是大家腰間都帶著劍,更是讓他十分警惕,身後的幾個捕快也慢慢把手放在刀柄上。

  “我是清風山,賀四月,前來辦事。”賀四月根本就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隨便開口說了一句,就要前行,卻沒想到那幾個捕快根本就沒有讓路。

  這一下可就惹惱了賀四月,賀四月冷冷掃了一眼幾個捕快,說道:“做什麽?”

  “賀女俠,”捕快頭子咽了一口唾沫,還是堅強地在賀四月攔著,說道:“我們不是要攔著您,實在是秀明山昨天又出事了。”

  “怎麽回事?”賀四月眼睛瞬間就眯了起來,警惕地問道。

  “昨天下午,我們發現秀明山上有人在打鬥,於是就派出一隊捕快上山,想要趁機抓住這些賊人,最起碼也要知道他們到底藏身在何處,可是等到我們上山,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影,就連在山下看得清楚的那些在林間穿梭的人也都消失不見了。”捕頭有些後怕地說道。

  “賀女俠,您現在上山,實在是有些危險,我們無法保證您和您的這些師兄弟們的安全。”捕頭打量了一眼賀四月後面的紀雲等人,一看他們生澀的臉龐,就知道這些弟子們根本就不是什麽老江湖,而是一些新人,大概是清風山派下來歷練的弟子,可是這個地方,絕對不是這些新人能夠應付的。

  賀四月‘嗯’了一聲,說道:“這附近可有鎮子可以休息?”

  “有的,就在山腳下,在東邊就有一個平鎮,您可以在那裡稍作安排,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們配合的,還請盡管開口。”捕頭松了口氣,只要賀四月能做好準備再進山,他還是相信這位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俠的本事的。

  平鎮,倒是比紀雲想象的要大很多,這一路上賀四月都沒有說一句話,而到了平鎮之後,便安排眾人到了一個小酒館之中,要了幾個房間,就坐在二樓,也不吃飯,默默地等待著,在場的人中,只有紀雲知道她這是在等謝明。

  果然,沒一會兒,謝明就出現在眾人面前,看上去有些疲憊,直接坐在賀四月的身邊,紀雲已經倒了一杯茶,送到他手邊,謝明點點頭,接過來一飲而盡。

  紀雲小聲對著一臉無知的幾個清風弟子解釋:“這位是謝明謝大俠。”

  “見過謝大俠,”幾個清風弟子都連忙說著,要站起來行禮,謝明擺擺手,示意不用多禮,直接對著賀四月說道:“我發現他們的藏身之處了,昨日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賀四月斜著眼睛看了看謝明,說道:“沒抓到人?”

  謝明搖搖頭,說道:“這些人跟想象中不同,這些弟子們不能上山了,”說罷也不理會紀雲等人失望的眼神,繼續說道:“他們手裡有強弩,還有精鋼打造的箭。”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個箭頭來,遞給賀四月。

  賀四月接過來,看了一眼,便點點頭,說道:“我與你上山。”

  “那我們呢?”江藍眨著大眼睛,連忙問道。

  “你們也不能閑著,”賀四月衝著自己這個過於活潑的小師妹沒好氣地說,然後又轉向謝明,說道:“給他們幾個找點事情做,不然這些家夥肯定會四處生事。”

  “哈哈,”謝明笑了笑,打量了一眼幾個清風弟子,江藍等人頓時就把腰挺得筆直,一臉期待地等著謝明的話,謝明想了一下,對著賀四月說道:“我來之前,在平鎮就聽說這裡的一位劉員外,前幾日被強人襲擊,全家遭難,領頭的是一個黑衣人,心狠手辣,夜入劉員外家,打傷了一眾人,還刺傷了劉員外,搶了金銀財寶揚長而去。”

  “本想著賊人必然會遠遁而去,不料沒過幾天,這人竟然又出現在劉員外家裡,還留了字條給劉員外,上面寫著交出清霏玉如意,不然殺無赦。”

  “嗯?”賀四月眼睛眯了起來,說道:“清霏?那不是當年張乾身邊的掛墜?”

  “不錯,”謝明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劉員外本就是一個鄉紳,為人還算是不錯,對百姓從不欺壓,他根本不知道這清霏玉如意是什麽東西,又為何與他有了關系,於是馬上報官,官府便派出捕快們。不過幾日下來,也不見那黑衣人再現身。”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幾個去辦。泉淵,你做領隊,你們幾個聽她的安排。”賀四月衝著紀雲一夥人說道。

  “是。”大家都點頭稱是,紀雲不漏痕跡地看了一眼泉淵,這個姑娘只有在賀四月說話的時候才會認真聽一下,現在又低下了頭。

  “清霏玉如意,張乾,到底是什麽人?”江藍大大咧咧的性子讓她根本就停不住嘴,就算是謝明坐在這裡,也是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

  賀四月開口解釋:“張乾,你們也許聽過他的另一個名字,如意公子。”

  這個名字一出現,大家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如意公子,心想事成。這句話可不是說說的,幾十年前,魔教極其鼎盛,七大長老各有千秋。如意公子就是排名第二的長老,年紀是七位長老中最小的,卻沒有任何人敢小看他,直到最後碧海先生仗劍上魔教聖山,親手殺了張乾。

  “可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紀雲抿了一下嘴唇,問道。

  本來隻想得到一個肯定的回復來平穩一下自己的內心,誰知道賀四月卻轉頭看向謝明,問的也是同樣的問題,只不過換了個話:“江小魚有沒有告訴你,當年到底殺了張乾沒有?”

  謝明苦笑一聲,說道:“我哪敢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魚那個時候都那副樣子了,他沒把我也殺了就已經是不錯了,這些年誰會在他面前提起和婉兒有關的事情呢。”

  “不過我想,應該是殺了,”頓了頓,謝明又說道:“要是張乾不死,小魚不會在那個小漁村裡默默等待這麽多年的,他可不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對他來說,只怕是一個晚上都等不及。”

  賀四月微微一點頭,認可了謝明的話,轉過頭來對著紀雲說道:“你們都聽到了,這件事情不會很大,想必是張乾當年身死之後,他的東西都四處散落,現在有人想要收集,不過這其中未必不會有魔教的安排,你們還要多加小心。”

  “魔教不是已經散了嗎?只剩下一個聖山上面幾十個老仆人?”這一次開口問的是江藍。

  賀四月皺了皺眉,說道:“散或不散,看得是人,又不是地方,魔教四長老玉麒麟,六長老段天南,還有——”賀四月頓了一下,才又說道:“這些人都還活得好好的,就連楊易天也只是不知所蹤,散不散的,誰說得清楚?”說完以後,賀四月還難得偷眼看了一下謝明,紀雲心裡明白,這是因為謝明的師傅,那個和藹的老婦人,謝靜的奶奶,蘇媚,就是當年的魔教七長老。

  謝明面色如常,並沒有什麽不滿。

  “明日,我就會和謝明上秀明山,你們前去劉員外家裡,調查一下這件事情,如果只是強盜之類的,想要拿些錢財,那麽就抓了,交給官府便可以,如果真是魔教之人,就擒住,等我們回來安排。”

  賀四月說完之後,便揮了揮手,眾人都紛紛告退,知道她是要和謝明商量具體的上山事情了。

  大家都聚集在泉淵的房間裡,一起商量事情,江藍離開了賀四月,馬上就發揮出小魔女本性,不耐煩地對泉淵說道:“師姐,這有什麽好商量的,我們這些人出現在那個劉員外家裡,難道這個黑衣人還敢出現不成?”

  “話不是這麽說,如果這個黑衣人,真的是魔教之人,那他可不會被我們幾個沒名頭的小人物嚇到,想來是有什麽陰謀,可是我在明,敵在暗,我們沒有法子可以摸清楚他的底細。”這還是泰文耀第一次開口。

  “那你說要怎麽辦?”江藍頓時就轉移了目標,對著泰文耀說道。

  泰文耀無奈地攤攤手,說道:“我哪裡有什麽辦法,只是讓你別掉以輕心。”

  “哼,”江藍一個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紀雲瞧了張瑤一眼,張瑤便知道他是有話想說,點了點頭,鼓勵道:“你有什麽想法就直接說,能抓到這個黑衣人也是好事一樁。”

  張瑤說完之後,不僅僅是江藍這個小姑娘,就連泉淵也抬起頭來看了紀雲一眼,紀雲這才發現,這個很少說話的泉淵,臉色十分蒼白,兩側臉龐又隱隱透著些不正常的紅暈。

  紀雲正色說道:“既然這魔教惡人要去尋劉員外的麻煩,而我們雖說是守株待兔,卻不知賊人何時出現,反而他以逸待勞,可以趁我們不備,那麽我們不妨放出風聲,就說劉員外為保安全,要帶全家去清風山避一避,這樣的話賊人想必會按耐不住,找機會出現。我們只要戒備就好。”

  “這辦法也是好的,可以化被動為主動,不然我們這樣終日防備,總會有疏忽的一天。”泉淵點點頭。

  入夜,眾人都各自睡了,泉淵房裡,賀四月仔細聽完泉淵的話,想了想,說道:“確實是個好辦法,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想不到這個小子,腦子倒是不錯。”

  泉淵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賀四月看了一眼她,說道:“師妹,你也要多說些話,與其他同門都多交流一些,上山這幾年,你都是這個樣子,我也知道你家裡的事情,但是那都過去了,人總要向前看。”

  泉淵眼眶微紅,看著賀四月,咬緊嘴唇,依然沒有說話。

  賀四月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泉淵的頭髮,說道:“罷了,你先把這次的事情辦好,來日方長。”

  早上起來,紀雲下樓以後發現大家都已經坐在大廳中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尷尬地坐在張瑤身邊,張瑤低聲說道:“你就懶散吧,遲早被打一頓就老實了。”

  “我們出發吧。”泉淵淡淡開口說道。

  “不等大師姐和謝大俠嗎?”江藍奇怪地問道。

  “他們已經連夜離開了,我們不必等候。”泉淵惜字如金,說完之後也不看其他人,就出門而去,紀雲和張瑤對視一眼,也一起跟了上去。

  平鎮北邊,劉員外家裡,雖然家丁們凶神惡煞,一副說不出個所以然就要馬上動手的樣子,但是聽到泉淵淡淡一句:“清風泉淵,前來拜會。”就馬上笑容滿滿,這一片敢不給清風山面子的人大概還沒有。

  “快去,給員外通報一聲,幾位隨我來。”看門的大漢笑的十分陽光燦爛,紀雲忍不住心裡吐槽一聲,就算是清風山的人,你也要等待通報了主人,再帶人進去吧。

  四處看看,院子裡雖然不大,卻也是清幽,亭台回廊十分曲折。

  坐在大廳中,連茶都還沒有來得及喝,就聽到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胖子很快就出現在大家面前。

  第一次見到劉員外,紀雲看到此人略顯富態,臉上笑容有些勉強,想來也是近日被攪擾的心神不寧。招呼大家坐下之後,劉員外的臉上就滿是尷尬的笑容,連連作揖,說道:“想不到竟然驚動了清風山的各位大俠,在下真是不勝榮幸。”

  “不必多禮了。”泉淵說道,又指了指紀雲兩人,說道:“這兩位是天山的同門,前來與我們一起辦事。”

  “啊,竟然是天山的大俠,幸會幸會。”劉員外趕緊對著張瑤和紀雲行禮。

  張瑤笑了笑,拱拱手,便不說話,而是等著泉淵說話。

  泉淵瞥了一眼泰文耀,泰文耀便直接開口,詢問劉員外前些日子的事情,等到劉員外說完,大家兩相印證,發現也沒有什麽出入,泰文耀又問道:“那麽劉員外,最近那個黑衣人都沒有出現是嗎?”

  “是的,自從留了一張紙條,就沒有出現過了。我請了官府的捕快們在外面守著,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天長日久的,人家又不是我的家丁,怎麽能一直保護我呢?”劉員外的額頭上冷汗淋淋。

  泉淵點了點頭,泰文耀便把之前大家商量好的事情說了一次,問道:“劉員外,你看這樣如何?”

  劉員外的胖胖的臉上出現了思索之色,想了想說道:“這也是可以,那我們就當機立斷,我今天就散出消息,說後日離開,想必那賊人今晚或者明晚就會出現,有勞各位了。”

  這時候泉淵突然開口,說道:“若是他不出現,那麽就想必會在路上動手了,劉員外還請早做準備才是。可能需要你做出些樣子來,才能讓這個黑衣人現身。”

  劉員外拱拱手道:“多謝大俠提醒。劉某這就去安排。”說完就走了出去,開始喚來仆人準備收拾,紀雲靠在門口看了一會,只見他讓仆人收拾了馬車,帶了金銀細軟,就走入後堂去與妻兒商量。

  入夜,任博達,泰文耀坐在街拐角的樹下,其余四人則分別藏在四周,到了深夜,外面悄無聲息,院子裡也一片漆黑,幾人都目光炯炯,盯著四處牆面,以便賊人一出現就能發現,等到夜間也不見有人翻牆。

  紀雲藏在房子一側的一棵樹上,全部身子都隱藏在樹蔭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幽暗的大宅子,心裡想著“這賊人莫不是不來了?若真是到了路上四面平原,他又哪裡近得了身?今日泉淵所說,只是想要讓劉員外表現的真實一些,這個黑衣人應該是會出現的。”

  紀雲又轉過頭看了看遠處的小酒館,搖了搖頭,那幾個官府派來的捕快倒是舒坦得很,都大半夜了還在喝酒吃菜。

  “走水啦!”突然一陣尖叫。

  紀雲急忙轉過頭,卻見到宅子裡突然火起,而且正是劉員外的臥室一帶,裡面頓時吵吵鬧鬧,仆人們急著滅火,人來人往,一片混亂。

  紀雲左右看看,其余幾人已經進去了,隻留下泉淵,留在紀雲對面的樹上,繼續觀察,紀雲心裡讚歎一聲“泉淵倒是心裡有成算,在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調虎離山,如果全部進去,只怕黑衣人才是真的隨便出入了。”

  “快走快走,”聽到幾個慌亂的聲音,紀雲低下頭一看,頓時一個白眼,只見那幾個捕快,忙慌錯亂地拿著刀衝進劉員外家裡。

  天微微明的時候,在淡淡的晨曦中,火終於被撲滅了,眾人都聚在廳裡,劉員外躲避及時,並沒有受傷,陰沉著臉指揮仆人們搬東西,安頓完整後,揮了揮手,仆人們都下去了,劉員外走了進來,飲了一杯茶,說道:“各位,昨夜突然起火,我總是覺得這不對勁,現下雖不是雨季,也不至於天干物燥,沒道理啊。”

  “正是這樣,然而昨夜我等一直在觀察,火勢首先是從您臥房隔壁的小廳開始,卻並沒有發現有人進入,也不曾看到有人點火,著實有些奇怪。”泰文耀緩緩說道。

  “明怕是不能走了,我家裡雖無人員傷亡,但是東西卻有些被火燒了,有些不知去了哪裡,我要整頓整頓才行。各位,可能要麻煩你們多留幾日了。”劉員外說道。

  “那是自然,我等這幾日便繼續查訪,看看能不能找出賊人蹤跡。”泉淵開口說道。

  “多謝各位。”

  回到居住的小店中,任博達,泰文耀便出門去,四處打聽最近平鎮上有沒有其他人有一些關於這個黑衣人的消息,甚至連那幾個負責這件事的捕快都谘詢了一番。

  等到中午回來,眾人坐在一起談論,他們兩收到的消息卻不盡人意,最近這賊人雖是猖狂,卻並無人見過其面目,也不曾有人見過其作案。

  “現在劉員外沒法子動身,我們的計劃已經被打破了,你們覺得要怎麽做呢?”泉淵聽完之後,開口問道。

  “靜觀其變吧,”等了一會兒,大家都商量不出什麽好辦法來,泉淵淡淡說道。

  就在眾人都各自離開,回去休息的時候,紀雲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劉員外好像很喜歡喝茶呀?”

  “嗯?這怎麽了?”江藍耳朵最尖,馬上就回頭問。

  “沒什麽。”紀雲笑了笑。

  “沒頭沒腦的,瞎說什麽。”江藍一邊抱怨著,一邊離開了。

  泉淵的目光一直隨著紀雲離開。

  三日後,又聽到黑衣人現身的消息,眾人匆匆過去,到了劉員外家裡。

  劉員外已經在等著了,見到幾人顧不得寒暄,便說起了情況:“昨夜家中還是安靜的,沒有什麽意外,但是我早上起來,仆人便來傳話,說客廳外面的樹上被人留了字條。”

  劉員外說罷,便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江藍接過來一看,大聲念了出來“劉義,今晚之前交出清霏玉如意,否則要你性命。”

  劉員外苦笑著說:“在下從未和魔教有所糾葛,也沒有那個清霏玉如意,我還在門外貼了大字說明情況,可是這個賊人根本就不信啊,今晚,今晚他會不會帶人直接來殺我啊?”說著劉員外的臉上都是冷汗,端起茶來又是一飲而盡。

  泉淵掃了一眼劉員外,說道:“劉員外不要擔心,今晚我們就在這裡等他,我倒是要看看這賊人如何取得了你的性命。”

  “那就有勞各位了。”

  劉員外又喝了一口茶,也放下心來。

  夜間,幾人都安坐在客廳裡,默不作聲,劉員外也是一口接著一口的飲茶,看起來十分緊張,就連話都說不利索。

  “來了。”張瑤耳朵一動,沉聲說道。

  “有人!”外面傳來幾聲大喊,接著就是慘叫聲。

  眾人都站了起來,任博達和泰文耀把劉員外護在身後,隨著泉淵一起踏出客廳。

  只見外面已經死了幾個護院,十幾個黑衣人都站在院子裡,冷冷地打量著泉淵一行人。

  “各位好漢,我實在沒有你們說的那個清霏玉如意,你們能不能高抬貴手,放了我一家性命?”劉員外嚇破了膽子,連連討饒。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你是不肯好好交出東西了。動手!”說罷,幾個黑衣人便攻上前來,眾人各自迎戰,這個時候江藍已經退後一步,守在劉員外身邊,而任博達和泰文耀衝了出去。

  雖然大家都實力不弱,但是畢竟對方人多勢眾,而且這種生死對決,不是平日裡的練武比劍,大家都難免手忙腳亂。

  “殺了他們!把那個劉員外抓起來!”領頭的黑衣人冷聲吩咐,這個時候泉淵等人已經被壓製到了客廳門口。

  “劉員外,你再不動手,只怕我們今天就真的交代在這裡了。”紀雲一劍震開面前的黑衣人,突然朗聲說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劉員外的臉上都是錯愕,愣愣地看著紀雲,開口問道。

  “裝什麽?”紀雲冷冷一笑,說道:“你手裡有沒有清霏玉如意,這我不清楚,可是你背後的人,難道會看著你死在這裡?”

  “什麽情況啊?”江藍一副看傻子的樣子,盯著紀雲,說道:“你不會是嚇傻了吧,胡說什麽呢?”

  隨著紀雲的話,黑衣人也停住了攻勢,只是圍著眾人。

  “劉員外,你不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把我們和黑衣人都死在這裡嗎?我想,你背後的人是不是秀明山的那夥賊人呢?”紀雲回過頭,冷冷地打量著劉員外。

  “紀雲!你不要信口胡說!”劉員外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怒氣衝衝地說著。

  “是我信口胡說嗎?我本來也沒想到,只是有點懷疑。直到你家裡失了火。”紀雲淡淡開口說道。

  “那又怎麽樣?”劉員外大喊一聲:“難道我家裡失火,還是我的錯嗎!”

  “怎麽樣?哼!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家中失火,還燒到了你的臥室,你不管妻兒,不管家產,想必是慌亂得很,那為何茶杯竟然還能被你帶出?”

  “那隻茶杯本來就是在客廳的,客廳並未失火!你是不是瘋了!”劉員外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紀雲。

  “是嗎,那為什麽茶杯底下會有煙灰?而你的茶壺卻沒有?想來失火時你並不在臥房。而且是在一旁親眼看著吧?還邊看邊喝著茶?”

  “或者說,這把火本來就是你放的?”紀雲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胡說八道!我為什麽要放火燒自己家?而且那晚你們明明就在外面看著,何時看到我在家中放火了?”

  “那是因為你就是在房中放的火!所以我們在外面才看不到有人縱火!而且那幾間屋子想必各有暗門可以互通,這就是為什麽你一個普通的有錢人家,不是大門大戶,卻是曲徑通幽,裡面的回廊曲曲折折,想必在你這個宅子裡,暗門暗道不止一處吧?”看到這個劉員外死不承認,紀雲也上了火,冷冷地把事情一點一點剖析。

  “你放火之後才不緊不慢地待到火勢變大,一片濃煙,已經無法分辨你是從哪間屋子出來,就從隔壁假裝逃出,至於你為什麽要放火?哼哼,因為你本來就打算在這裡把我們都殺了,要是真的按照我們的提議,你離開了平鎮,到了清風山,賊人又怎麽敢上門?你的計劃還怎麽進行呢?”

  紀雲一番話說得劉員外啞口無言,眾人只要看他神色便明白了,江藍一劍指向劉員外,說道:“竟是沒想到,原來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紀雲,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你,不然我們豈不是助紂為虐?”

  “我本來也沒想到,只是那天失火之後,正常人都會明白,那把火很有可能是黑衣人放的,就是不讓自己離開,想要自己命,這種時候,跑都來不及,還能有心情去整頓家裡?”

  “放著清風山不去,要在這裡等死?那就是說劉員外有恃無恐,而且他放火就是為了不離開平鎮,我想這位劉員外,本來確實沒打算對我們下手,只是想要殺了那些黑衣人,只不過看到我們橫插一腳,這才被逼無奈,是嗎?劉員外?”紀雲慢慢說道。

  “哼,想不到你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是我老劉疏忽了。”

  劉員外一聲冷笑,微胖的身子卻十分靈活,一個跳躍就閃到另一邊,冷冷地打量著眾人,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今日就別怪我老劉心狠手辣,等到明日,我自然會告訴大家,你們為了保護我,和魔教的這些人同歸於盡了。”

  “紀雲,怎麽不早說啊,現在我們怎麽辦。”江藍也看到劉員外身後無數的人影從四面八方出來,把黑衣人都包圍起來,手心微微發抖,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紀雲一點。

  “我若是早說了,你們必然會抓劉義,到時他計謀敗露,雖然我們沒有危險了,可是也就不知道他手裡到底有沒有清霏玉如意,這些黑衣人又是誰,劉員外又是何人。”

  “現在倒是全部都出來了,可是我們怎麽辦啊。”江藍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我想泉淵師姐應該做了安排吧?”紀雲看了看一直在一邊一言不發的泉淵。

  泉淵微微點頭,說道:“我已經通知了在這附近的師兄,他昨日就到了平鎮,只要堅持一會兒,他很快就到。”

  大家頓時都驚訝地看著泉淵,只見泉淵緩緩從袖中拿出一隻煙花,又拿出火折子,點燃之後將煙花對著空中一拋,一個燦爛的煙花就在空中綻放。

  “師姐,原來你早就做了準備,害我都快嚇死了,”江藍拍拍胸脯,這才得意地看著對面面色陰沉的劉員外,說道:“你完了!敢設計我們清風弟子,從此以後你再也別想堂堂正正出現在江湖中了。”

  “哼,”劉員外一聲冷哼,說道:“尊者已經下了命令,今日務必將這些魔教弟子都殺了,至於他們幾個,事不可為便不必管他們。”說完就轉身,隱入黑暗之中。

  隨著劉員外離開,無數的黑衣人衝殺了起來,紀雲一行人躲進大廳裡,看著外面兩夥人在不斷地翻騰廝殺,都是不由得臉上一陣陣發冷,這才是真正的江湖。

  “泉淵師姐,”紀雲咬了咬牙,說道:“我們應該幫助那些魔教弟子。”

  “你說什麽呢,小雲,他們可是魔教的人,你又不是沒聽見劉員外說的話。”張瑤馬上就一把拉住紀雲,呵斥道,她可不想讓這些清風的弟子覺得天山和魔教有什麽瓜葛。

  “不是的,師姐。”看著外面的魔教弟子們已經節節敗退,紀雲焦急地說道:“你想想,在官府的眼皮底下,不僅要設計殺了魔教弟子們,還要對我們這些武林正道下手,這個劉員外不就是謝大俠他們在追查的那些火蓮花嗎?”

  此言一出,大家都是眼前一亮,確實如此,敢在清風山不遠處對清風弟子這樣出手的,可不就是這幾年一直在江湖上四處暗殺江湖人士的這些火蓮花嗎?

  “動手。”泉淵一聲令下,大家馬上就出手,對付起了那些劉員外的人。

  紀雲幾番交手,發現確實就像謝明所說,這些人的武功雜七雜八的,亂的很,絕對不是一門所出。

  “小心!”泉淵突然一聲大喊,一劍向著紀雲斬過來,一道十分淡薄的綠色劍氣轉瞬之間就出現在紀雲的身邊,將黑暗之中向著紀雲飛射而來的一支純黑色的箭斬落下來。

  紀雲連忙順著箭的來向看過去,只見一個黑衣人在牆上一閃而過。

  “你們快些進來,對方有弓箭手!”作為天山弟子,紀雲等人自然知道箭術有多厲害,只要見過路菲出手的人,都知道這種殺人利器的威力。

  眾人與魔教的一些弟子都退進大廳,小心翼翼,一邊守著大廳,一邊提防著暗箭。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爆發出一陣打殺之聲。

  泉淵抬眼一看,只見四周火光四射,出了口氣,說道:“師兄來了。”

  天亮了。

  “王師兄,情況怎麽樣了?”泉淵恭敬地看著面前的一個中年男子,這是和賀四月一個輩分的師兄,清風山的年長弟子們,往往都是在四處辦事,很少見到,這次也是賀四月有些不放心,才給了她一個距離最近的王師兄的位置。

  “你們做的不錯,我殺了一個人,確實有火蓮花圖案在衣服內側。”王師兄淡淡回答,又看向一邊的捕頭。

  捕頭馬上說道:“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這個宅子裡面,幾乎每一個房間都有暗道,劉義應該已經離開了。”

  “多謝張捕頭,昨夜多虧您帶人來助我,不然想要救出我的師弟師妹們,恐怕會難上很多。”王師兄拱了拱手。

  張捕頭馬上就側身讓過,笑著說道:“應該的,應該的,能為清風山的大俠們出一份力,是我們的榮幸。”嘴上這麽說著,心裡卻是苦不堪言,官府的府兵,捕快這一次死了十幾個人,只怕等下回去,又是一頓訓斥。

  “帶我去看看那幾個魔教的弟子。 ”王師兄對著泉淵說道,張捕頭馬上就很識趣地借故離開了。

  “王師兄。”紀雲等人一直都在守著那六個殘存的魔教弟子,只見他們的身上都是傷痕,不過這些人倒是硬氣,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靠在牆邊。

  “嗯。”王師兄淡淡點頭,掃了一眼牆邊的魔教弟子們,說道:“誰是領頭的。”

  “在下盛華。”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站了起來,對著王師兄抱了抱拳,滿臉的胡子,聲音雖然嘶啞,卻氣勢十足,說道:“多謝清風山各位。”

  “別急著謝,我們救人是有話要問,你把事情告訴我們,自然兩清。”王師兄淡淡開口。

  “您想知道什麽?”盛華倒也氣勢不弱,問道。

  “劉員外的事情。”

  盛華想了想,說道:“我們本來是這附近的各自留守弟子,得到消息,當年二長老的清霏玉如意在這個劉員外手上,於是接了命令,來拿回清霏玉如意,至於他為什麽要殺我們,就不清楚了。”

  “火蓮花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王師兄淡淡開口,紀雲發現清風山的人,只要到了一定年紀,都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看來是道家典籍,確實清心養氣,不過賀四月自然除外。

  “我只知道他們這次在秀明山,好像是故意和官府作對,就是為了能讓消息傳得最快,然後再秀明山獵殺,獵殺,”盛華小心的看了一眼王師兄,繼續說道:“獵殺賀四月。”

  “什麽?”江藍頓時就驚叫出聲,王師兄不滿地瞪了她一眼,這才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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