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已經有重兵把守,嚴查出城的每一個人。
好在當時十三王爺殺戮重,幾乎殺光了皇后寢宮所有的人。
沒有人告訴十三王爺,在皇后寢宮,有個小內侍跑了。
十三王爺只知道有人帶著孩子藏起來了。
可短時間內卻不知道這人是誰。
宋德忠和韓柏一人一身尋常衣衫,很順利的出城。
一出城,便快馬加鞭,直奔十裡鋪。
紅燭大師已經帶著小公主在十裡鋪候著。
見了面,紅燭大師將小公主捧上,已經得知皇后陛下暴斃的消息,紅燭大師一夜之間白了全部頭髮。
紅著眼眶,紅燭大師老淚縱橫。
“兩位,老衲替娘娘謝兩位的大恩。”
宋德忠和韓柏忙擺手,“不敢不敢,大師言重了,娘娘是我們的恩人,為娘娘做事,我們心甘情願肝腦塗地。”
紅燭大師一把年紀抹了抹淚。
“兩位離京,可有什麽去處?”
宋德忠和韓柏相視一眼,雙雙搖頭。
紅燭大師便道:“如今在余州任職的趙霽德,當年得過皇后娘娘的恩德,此人人品高潔又擅處事,兩位不妨考慮一下。”
頓了一瞬,紅燭大師道:“眼下宮裡那位,還只是在京都內嚴查,只怕兩三天后就要全國發通緝,兩位動作要快。”
說著話,紅燭大師摸出一個小袋子。
“這是老衲對公主的一點心意,兩位千萬莫要拒絕。”
袋子裡裝了十個金元寶。
宋德忠和韓柏接了袋子,朝紅燭大師深深一拜。
千言萬語,此刻也說不出來。
兩人帶著公主,翻身上馬,策馬離開。
從京都到余州,快馬加鞭也要十幾日。
在北方的地界,他們不敢太過松懈。
結結實實走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在一個熱鬧的縣城找了一家最好的酒樓住下。
最好的酒樓,起碼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別躲過了宮裡那位的搜查,卻栽在江湖宵小手中。
倆人點了簡單幾個菜,又專門給小公主點了一碗羊奶。
餓了許久,當宋德忠用小杓一點一點喂給小公主的時候,她喝的迫不及待,如同一隻餓急眼的小狼崽。
惹得宋德忠和韓柏雙雙落淚。
“讓殿下受苦了。”
小公主卻仿佛不覺得苦一樣。
喝了小半碗羊奶,心滿意足露出個笑容,自己蹬腿玩了會兒閉眼睡著了。
乖得令人心疼。
這才出生第二天的孩子,從出事到現在,一聲沒哭。
好生休息一夜,第二日兩人又是馬不停蹄的急奔。
及至傍晚,才再下一個縣城再住下。
如此連翻四五天,總算是離著京都遠了,宋德忠和韓柏買了一輛馬車。
有了馬車,就方便多了。
給公主替換的尿布,備一些羊奶,甚至還能給公主備一點玩具。
韓柏趕車,宋德忠哄娃,一路朝余州而去。
他們到余州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天以後了。
京都的消息已經傳到余州。
然而那時候,他們已經在余州住下。
宋德忠高調的買了一處大院子,並迅速在余州置辦了七八處鋪子,在余州附近,四處大肆收購生絲布匹。
他要給自己打造一個商人的形象。
手上的銀子,也足夠他為自己塑造一個人設。
置辦田產,購買仆人,宋德忠在余州,很快成了遠近聞名的商人宋老爺。
而韓柏,是他最為信任的管事。
小公主
已經沒有小公主了。
人人都知道,宋老爺的發妻當年早產,生下一個不足月的男娃便撒手人寰。
小宋少爺由宋老爺一把屎一把尿親自帶著。
余州地界,想要給宋老爺做續弦的,大有人在,可都被宋老爺以懷念亡妻的名義,拒絕了。
宋德忠敢在余州如此高調的展開新生活,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當京都傳來先帝先後暴斃,如今陛下登基的消息時,余州知府趙霽德闔府掛了白皤給先後先帝哀悼。
這份心意,讓宋德忠感動,更安心。
或許,有朝一日京都那邊查過來,他們迫於無奈需要像趙霽德攤牌,趙霽德能成為小公主最後的保護傘。
好在,不知京都那位怎麽想的,並未嚴查。
在余州城的盤查也隻持續了半個月不到便結束。
就在宋德忠和韓柏以為一切都過去了,他們只需要將小公主平安養大就可以的時候,小公主體內的蠱毒,發作了。
那一日,小公主剛剛過了三歲生辰。
千機蠱發作,便若萬蟲噬骨,疼的小公主滿床打滾。
韓柏和宋德忠眼睜睜看著她疼的大叫,卻一點辦法沒有。
只能那麽眼睜睜看著。
那一瞬,他們甚至已經想到,或許,小公主熬不過這一夜了。
就在小公主滿床打滾的時候,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滿屋子,但凡是金屬製品,全部開始飛起落下,左右飄動。
宋德忠和韓柏震驚的望著眼前一切。
“是先後嗎?是先後來了嗎?”
他們撲通跪下,嘴裡念著先後。
床上,小公主還在滿床打滾。
半空中,無數金屬製品來回穿梭飛行,毫無目標。
整整折騰了一夜,小公主淒厲的哭聲總算停下。
哭聲停下那一瞬,所有的金屬製品,全部哐當落地。
屋裡安靜的如同墳塋,誰能想象到剛才的糟亂。
宋德忠和韓柏嚇得腿都軟了。
“小公主”
“殿下!”
兩人齊齊撲向床榻。
床榻上,小公主睡得香甜。
許是哭的太累了,她臉上眼角還掛著淚痕,可嘴角卻拌著笑意。
眼見如此,兩人大松一口氣。
更令人欣喜的是,經過這次蠱蟲發作,小公主身上原本滿身的烏青,不見了。
她看上去和普通孩子沒有什麽區別。
要知道,在此之前,因為小公主滿身的烏青,宋德忠唯恐出事,從來不敢讓她出門。
對外隻稱,孩子早產,身子羸弱,不敢經風。
不知是福是禍,宋德忠和韓柏看著小公主粉白的臉蛋,看著她肉乎乎胖白胖白的小手和蓮藕似的胳膊,兩個大人抱頭痛哭。
永遠不知道這蠱蟲要何時奪走小公主的命。
眼下,能活一天,對小公主而言,都是幸運,對他們而言,都是煎熬的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