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昌在兵帳裡研究曹州的地圖。
其實他已經將曹州的各個地形都熟記於心了,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又看了一遍。
由於入夜,李國昌面前的點了一盞燭台。
燭台上的火光微微弱弱地閃爍著,好似被帳外的風吹得一樣。
但李國昌知道,這幾天根本沒有一絲風,就算有風,那也是熱風。
畢竟,此時已進入三伏天。
太陽在天上高高地掛著,一副囂張的模樣使人頭昏腦脹。
不少將士都產生中暑的跡象。
有些人建議李國昌將營帳扎在不遠處的那一小小山林中,這樣既能隱藏營帳的蹤跡,又能讓將士們避暑。
可是李國昌沒有同意。
將營帳建在山裡之中?
萬一那朱溫學東吳裡的陸遜給他來一次火燒連營怎麽辦?
朱溫只需要派兵不記性命地來一次強攻,再用火藥箭射出去,爆炸後產生的火花會使營帳周圍的易燃物都燒著。
要知道。
樹木、林草這些可都是易燃物。
李國昌揉揉酸痛的眼睛,轉身又給自己加了一根蠟燭。
多一根蠟燭,光線確實是亮了許多。
當李國昌重新坐回去的時間,帳外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看到這個人影,李國昌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慈祥的微笑,他呼喚道:“用兒,這麽晚了,怎麽還沒有睡覺?”
“父親,孩兒睡不著。”
人影漸漸清晰,露出一個年輕稚嫩的面孔。
此人正是李國昌的兒子,李克用。
如果朱溫還是歷史上朱溫的話,那李克用以後就是朱溫的第一對頭了。
朱溫建大梁,而李克用的兒子又建大唐滅了大梁。
李克用自從小時候就深得李國昌喜愛。
據史書記載,李克用出生的時候格外靈異,“虹光燭室,白氣充庭,井水保溢。”
稍微長大了一點後,便顯露出他與平常人不一樣的本領來。
李克用十三歲時,就有一手好箭手,曾用一支箭射殺過空中飛著的兩隻野鴨。
十五歲,又隨李國昌從軍出征。
軍中稱李克用為“李鴉兒”,以正視其驍勇善戰,更有者,稱他為“飛虎子”。
“父親,您可是擔心攻城之事?”李克用上前說道。
李國昌點點頭,然後示意李克用坐下,接著說道:“這次一定得把曹州攻下來。原來佔據曹州的黃巢已投降朝廷,卻不曾想,朱溫又趁機拿下了曹州,這雖然對朝廷是一個巨大損失,但對為父來說,卻是一個機會。”
“若將曹州吃下,為父便可以佔據地勢,橫斷河南與山東,從而將曹州歸為我沙陀部所有。”
“可父親要是把曹州吃了,那朝廷那邊怎麽交代?”李克用問道。
“交代?我幹嘛要向朝廷交代?”李國昌冷哼道,“佔了曹州後,我便相當於以一州之地成王了。縱使朝廷盛怒要派兵打我那也無妨,畢竟大唐的士兵哪能和我沙陀部的兒郎相比?”
“這世道,存在的只有弱者向強者交代的道理,哪有強者向弱者交代的道理?再者說,朝廷已被朱溫弄得自顧不暇,到時候怎麽會再會分心找我的事?”
“可是這幾日曹州城一直久攻不下...”李克用一盆涼水澆滅了李國昌的憧憬和幻想。
“是啊,朱溫小賊像個烏龜似的一直久避不出,可惡極了。”李國昌咬牙說道。
也就是在朱溫武器不足的情況下,李國昌才敢如此說一說。
若是在朱溫將火槍隊、百箭弩機以及火藥箭隊全部堆在曹州城的情況下,李國昌估計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李國昌嘴上雖然罵著朱溫“小賊,小賊”的,但心裡還是蠻希望“生子當如朱阿三”。
本來他以為自己的兒子已經很優秀了,可是一看到朱溫,一股酸溜溜的情緒油然而生。
為何那朱溫是漢人,而不是沙陀人呢?
“父親無需多慮,孩兒估計曹州的糧草定不能支撐到半個月以上,只要咱們久圍不退,那曹州必然能夠輕易拿下。”李克用認真地說道。
“話說的不能那麽樂觀。”李國昌搖搖頭,說道:“誰知道朱溫的援兵什麽時候能到?其實說起來,咱們才是那個不能打持久戰的一方。”
攻城向來難。
尤其是攻朱溫的城池。
“父親不是早已在曹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交通樞紐處安排了各隊軍馬,作為阻攔支援朱溫的力量嗎?”李克用不解地問道。
“葛存周領兵以來,無論大小戰役從無敗仗,就算是為父來人去阻截了,也並未有將其完全阻截的信息。”李國昌歎了一口說道。
主要是因為李國昌的大多數的兵力都聚在這裡攻城了。
“現在為父就是擔心,那朱溫在情急之下欲出奇招。”李國昌指著他軍營帳地圖上的某一處說道, “若是他派人夜襲燒我軍糧草,你該怎辦?”
“我軍糧草保衛的很是嚴實,他朱溫是燒不掉的。”李克用自信滿滿地說道。
“當年袁紹也以為曹操燒不了他的糧草,結果到最後還不是被曹操夜襲烏巢了嗎?”李國昌細細說道。
李克用皺眉思索一會,隨即跪道:“孩兒願親自鎮守糧倉。”
李國昌一愣,不禁失笑道:“你雖勇猛,但年紀尚輕,怕是擔任不了如此眾人。”
聽了這句打擊人的話,李克用瞬間小臉一苦。
明明他和朱溫的年歲差不離。
為何李國昌對於朱溫總是心有余悸地對付著,而對自己卻是哄小孩一樣的應付著呢?
“末將願下軍令狀!”
李克用換了一個自稱,再次認真說道。
“胡鬧!”李國昌變了臉色,“軍令狀是隨便下的嗎?”
李克用抬頭回道,“父親,軍中之人雖稱我為飛虎子,讚打仗驍勇,但從內心處還是拿我當孩子看的。”
“孩兒不想一輩子當做飛虎子,孩兒想當一隻如虎添翼。”
自家有此志向,做父親心裡也是倍感欣慰。
“也罷也罷。”
李國昌踱步幾番,說道:“你可以去鎮守糧草,但僅僅是鎮守而已,我會再派一個有經驗的老將在你身邊。”
“他為主,你為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