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那麽的相信這個世界，相信無論善與惡，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活著的理由。然後，菲麗絲的事情也告訴了我，沒有什麽是絕對的，這本來就是一個黑暗沒有救贖的世界，緋色月下，再美好的明天也會被糟糕的今天衝垮，再罪大惡極的他人也會漸漸埋沒時間。漸漸地，善惡是非便開始模糊，理念開始崩塌，總是感覺世界一團遭，看不到未來。

　　於是就一直重複著，重複著悲劇，重複著隱忍。

　　乖乖的，乖乖的。

　　翼翼總是那麽安靜，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哪一個人類，為什麽你們一直都不放過我……

　　“小柑，你帶著那些龍組的人，離開這裡。”絕對黑暗的結界裡，我舉著長槍，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前方的眾黑衣人，感覺心情有些悲涼。

　　“不是……你怎麽……”身後的某人還在不可思議中沒回過神:“你怎麽知道是我?明明我已經……”

　　“已經改了聲音蒙了面巾?”我回過頭平淡一笑:“別忘了，你是第一個也是至今唯一一個被咱咬過的人類，不是嗎，歐尼醬?”

　　“呃……”這回輪到對方傻眼了，“也就是說你一直都知道是我?”

　　“從你被我打傷的那時候開始。”我回過身，“你還欠我一個解釋，我不希望在解決這些人出來後，你還是這副病懨懨的樣子。”

　　一直以來，無論你們對我做什麽，使用什麽樣的言語攻擊，我都可以做到熟視無睹，都可以默默地躲到我的內心世界裡。但是，如果你們的目標是妹妹，無論何時，我永遠都會站在小琦的前面，以及，殺了你們。

　　“當！”明晃晃的匕首擊在護盾上，僅僅擦出了一絲火花，華蓮那陰沉的臉距離我的眼睛只有不到半米:“何必，這樣拚，我們誰也奈何不了誰。”

　　“的確。”我故意微笑勾起一抹邪惡的微笑，意念一動:“永恆黑暗。”

　　和其他的結界一樣，一圈水波狀的靈力以我為中心四散而開，瞬間將三十多名冥殿的人籠罩了進來，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得扭曲，融化，繼而又重新回合凝聚，三秒後，一個看不到邊界的結界形成，暗紅色的天空，緋色的霧氣，就像我此時的心情一樣，憤怒而絕望。

　　“黑暗對我們可不起作用，你這是在浪費靈力嗎?”

　　“如果你認為是，那就是吧。”我握緊了神槍，耐著性子隱藏著殺意。

　　實際上，我已經把自己所有的靈力都投入到了這個結界中以保證冥殿的這些人短時間內無法突破出去，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小空間。

　　因為我突然想起了之前一個小細節，無論對手有多麽的喪心病狂，如果和我，和妹妹的生死沒有關系，以前的小琦都不會下死手。記憶力僅有的幾次火拚，閉小琦都是仿佛沒有受過什麽格鬥訓練一般直接用肉體去和別人硬碰硬，開始我以為那是節約靈力的一種方式，現在看來，那應該是一種暗示。

　　冥殿的人再強，終究只是人類。

　　“盟主，這裡的空間大小只有不到十個立方米。”

　　“你說什麽?！”

　　呵呵……

　　我握著岡格尼爾，猛地衝進了人群中。

　　不重要了，什麽都不重要了……動了妹妹的人，就算再有天大的隱情，也和我沒有關系了……嘛，真是可笑呢……我本來就不是什麽聖人，為什麽到了最後還要堅持著這毫無意義的所謂善良……

　　為了曾經那個的我?還是為了內心的安寧?人世間究竟情為何物，如果只有彼此的傷害才能換來最後的和平的話……

　　全部都殺掉好了。

　　“當！”

　　狹小的空間裡，一名黑衣人很及時地用一把奇怪的刀子擋住了我的攻擊，如果在平時，這家夥應該能夠完美地躲開這次攻擊順便還有足夠的時間進行反擊，但是在這幾乎是大家肩碰肩的地方，他別無選擇，而那真實等級之間巨大的差距也使得他狼狽地後退了好幾步，直至撞到了身後看不見的結界壁上。

　　“該死……快攻擊結界……噗啊……”

　　“告訴我，你們想對妹妹做什麽。”我握著沾血的長槍，將腦袋湊到了這名黑衣人的耳邊，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妹妹?你的什麽妹妹……唔……”

　　長槍貫穿了這家夥的心臟，緋紅色的光芒下，鮮血順著槍劍緩緩滴落，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天義靈，憚！”估計這個時候比較淡定的就只剩下那個所謂的盟主華蓮了，這名三十歲左右出頭的中年男子握著手裡正不斷增大的紫色光球，對準了結界壁:“我想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想傷害你的妹妹，我們的目標只是你而已。”

　　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大家總是這麽狡猾，自以為是地為了我，為了其他人，當我撇下成見去順著你們的意願的時候，結果卻總是出人意料，令人捉摸不透。

　　不過……我倒是有些理解了為什麽那個管理員讓我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了。

　　“談筆交易如何?你跟我們去見那些外星人一面，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會替你照顧好妹妹，那個人應該也跟你說過了，如果你妹妹死了，我們也不可能活下去。”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要把我當成小孩子嗎?

　　不過……有點奇怪呐，一向自大的冥殿竟然會拉下臉來和我談條件?就算用這種困獸之鬥的戰鬥方式我可能會得到一定的優勢，但相對的我必然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就像那天的小琦一樣，他們不至於這種程度的威脅就要讓步了吧?

　　我看著華蓮強裝鎮定的臉，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看來剛才童年的攻擊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的，這些人現在多多少少都受了一些傷了。

　　“算了吧。”我把槍狠狠地從黑衣人身體裡拔了出來，瞬間噴灑出一片鮮血:“我不會再相信人類了。”

　　“你……”可以明顯地看到，此時華蓮的額頭流出了些許的汗珠，這家夥猶豫了一會兒，將手中的紫色光球對向了我。

　　呵呵呵呵……

　　我沒有躲避，任憑這枚早已蓄力多時的靈力球轟在胸口，忍著劇痛沒有發聲，再次舉起長槍刺向了眼前的黑衣人。

　　悲傷的瘋子，流淚的瘋子。

　　這就是你們所希望的結局，這就是你們所希望的未來。

　　步步緊逼，步步為營，四面楚歌。

　　追求著希望，漸漸地也迎來了絕望。小琦一直在昏迷，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也不知道該要怎麽樣去做，就是這樣迷茫的我，麻煩總是接踵而至，前方卻依舊渺茫。

　　是你們，讓我學會了忍讓，也是你們，讓我感受到了整個世界深深的惡意。

　　那麽乾脆一起毀滅好了，一起墮入黑暗好了，我們誰也不認識誰，誰也不是誰的什麽，萬物喜歡互相殘殺，人類也不例外，大家都死去好了，我不用再去揣摩你們那些莫名其妙作為背後的深遠用意，也不用去顧忌是否有人會受傷，是否有人正在哭泣。

　　大家都自由了。

　　“噗噗噗……”漫天飛濺的鮮血，不知道是我的還是他們的，隨著傷口的增多，身體上的疼痛反而漸漸消失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也不再循規循钜地按照所學的武術套路去攻擊，只要是能夠將眼前的黑衣人殺死，我幾乎忘了一切，眼裡只有血和心臟被刺穿鮮血飛濺的畫面。

　　就像那天，在路米蘭的鬥獸場裡一樣，這樣的地方，如果其他人還活著，你就只能死去。

　　無論是誰都一樣，這是我們的宿命，逃不掉的宿命，人類總是習慣彼此傷害。

　　如果我們在世上繼續醉生夢死，這是否會讓你感到孤獨……

　　呵呵呵……

　　原來真的這麽簡單，我好笨，原來只要全都殺掉就好了嘛……

　　從最開始的通緝，再到魔都的槍擊，冥殿的攻擊，翼翼，你沒有眼淚，世界也沒有，不是嗎?

　　小琦……姐姐不能喚醒你……但是姐姐至少要做到拚上性命也要保護你……

　　“咻——”

　　三分鍾後，狹小的空間裡七裡八落地躺下了三十多具屍體，當滿身鮮血的我把長槍架到了華蓮的脖子上的時候，對方的長劍也頂在了我的腦袋上。

　　各自疲憊的喘息聲。

　　就這樣結束了吧……連妹妹也拯救不了的我……還不如就這樣跟著這些小琦最大的敵人離開……

　　好不甘心……到了最後還是沒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

　　“……”

　　“已經夠了。”

　　黑暗中傳來了一陣宛若夢裡的聲音。

　　“已經夠了哦。”結界瞬間崩塌，連帶著黑暗領域一起消失在了這片寧靜的小區裡。

　　“小琦?！”我剛轉過腦袋，唇前便傳來了一陣柔軟的觸感。

　　夕陽下，身著紅白色哥特連衣裙的閉小琦仿佛童話世界裡走出來的小公主，那潔白得有些病態的臉蛋距離我只有不到一厘米，彼此唇間相對，忘記了呼吸。

　　那一瞬，已是永恆。

　　沒有救贖可言。

　　也許你永遠都不會受到來自其他人的惡意，你沒有弱點，安靜得可怕，或許，能使你混亂的就只剩下愛情了吧。

　　笑著這麽說，蔚藍的天空下，你絕美的容顏如離枝的花朵。

　　“博士說這是人類表達愛意的方法。”唇分，臉蛋微紅的閉小琦帶起一抹輕松的微笑:“晚上好，姐姐大人。”

　　幾隻白鴿飛過小區上空緋紅色的天空。

　　晚霞如虹，片片雲朵仿佛被染料洗過一般的飄渺朦朧。

　　“小琦……”我散掉了神槍，握著小琦柔軟稚嫩的手，仍然感覺有些不真實:“你沒事了?”

　　小家夥衝我做了個鬼臉:“沒事，你霹靂可愛無敵的妹妹怎麽可能會有事呢?”

　　“可是，之前我明明看到你……”

　　“那是之前啦，不小心稍微過了下頭，嘿嘿。”強顏歡笑的少女沒有注意到她的臉色依然如病前一般蒼白，轉身看著一邊面無表情的華蓮:“我知道你哦，靈力鏈的末端串，菲麗絲姐姐的犧牲品。”

　　華蓮的臉色有些難看:“我們也是為了活下去。”

　　“小琦知道啊，所以這些日子你們不是一直很平安的嗎?為什麽小琦只是稍微睡了一下下，你們就要對姐姐下手呢?”

　　華蓮的臉色更為難看，將視線移到了我的身上，一咬牙一揮袖子消失了。

　　於是現場此時只剩下了不遠處還不願意離開的龍組等人和身後的小柑。

　　我奇怪道:“怎麽回事?”

　　其他人不知道，反正我已經是被搞糊塗了。身邊的人各持各話，真真假假，我根本就分辨不清，小說裡那些無所不知的主角肯定都是假的。

　　特別是閉德柑的事情，這家夥明明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死了，血液是不會欺騙人的，沒道理現在還生龍活虎地出現在這裡。

　　小蘿莉看著天空:“靈力鏈是一種特別的救人方式，有些類似人類小說裡的血契什麽的吧，讓死去的人依靠另一個人的靈力苟活著，擁有那個人的大部分能力，菲麗絲姐姐創立的‘冥殿’裡的大多數人都已經死了，所以才叫的冥殿。”

　　“那為什麽我感受不到他們的真實信息。”

　　小家夥回了個頭:“姐姐要殺了我嗎?”

　　“怎麽會……”我立即反駁，卻在那一瞬間明白了——小琦是我的妹妹，冥殿的人依靠著小琦，所以潛意識裡我做不到殺掉他們。

　　“那個靈力鏈和我們沒關系的，理論上菲麗絲死了之後他們也要跟著死去。只不過，和姐姐不一樣的是，我身上屬於菲麗絲的基因沒有被激活，所以那個靈力鏈的鏈頭就轉移到這裡了，本來小琦還以為他們會一直安分下去的呢。”

　　是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冥殿的人仇視我又作何解釋?就算那些外星人聲明比如交出了我就告知他們破除這個靈力鏈的方法，那些人也應該不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來承諾這件事情，天知道我不在了妹妹又會對他們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來。

　　不正常，這裡面一定有什麽不對，就算冥殿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小琦的手裡，他們也沒必要因為這個去跟那些外星人做交易，這個世界閉小琦就不會有敵人，更不會那麽容易就死掉，他們的行為似乎在趕著什麽……

　　“姐姐，我們去看雪好嗎?”

　　“雪?”我被小家夥這突然的跳躍性話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嗯，雪。”被夕陽染紅了半邊臉的小琦滿臉的興奮:“去北方，看雪，看大雪山，一起去，好嗎?”

　　“可以是可以啦……”我撓了撓下頜:“可是為什麽這麽突然……”

　　“沒關系的，什麽都不用帶，我們本身就可以去呀，姐姐之前不也是一個人飛來這裡了嗎?從北極圈，跨越了半個地球。”

　　“走吧。”小琦拉起了我的手，“現在就出發，遠離那些永遠也不知道滿足的人類。”

　　輕靈的話音剛落，紅色的天空下，白光閃過，一架曾經記憶力無比熟悉的迪那人飛船就這麽懸浮在了我和小琦前方的天空之上，也不做其它動作，就這麽靜靜地漂著。飛碟不算很大，目測裡邊最多只能坐兩名成年人，當然，如果是迪那人的話，應該能擠的下三個。

　　“現在露米蘭已經是你們的了，你們還在奢求著什麽呢?”閉小琦揮動翅膀將我帶到了那家飛碟前方的半空中，眼中隱隱埋藏著殺意:“要來搶我的姐姐嗎?”

　　小琦，你弄錯啦，這些外星人是不會說中文的。

　　奇怪的是，在聽了小琦的一番話後，飛碟的底部瞬間亮起了無數盞燈並開始不斷地閃爍了起來，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好像有什麽特別的規律，在燈光結束後，我看到小琦的臉色突然間變得溫柔了起來。

　　“謝謝你們。”

　　什麽?

　　一向高傲的妹妹竟然會跟別人說謝謝?還是跟這些本應該是敵人的迪那人?是我聽錯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裡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直覺告訴我，這一切的背後肯定還隱藏著什麽更大的陰謀。

　　“你們回去吧，我不會改變主意的，這是我的宿命。”

　　改變什麽?這架飛碟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嘀嘀嘀……”又是一陣我聽不懂的信號燈亮起，這回小琦沒有再說什麽，揮了揮手讓飛碟離開了。

　　“閉小琦……唔……”

　　“我知道姐姐要問什麽。”一隻手指堵住了我嘴巴的小蘿莉滿臉的淘氣:“那些月球背面的飛碟，是以前博士他們的人，因為沒有了母船的支援，回不去露米蘭了。”

　　“那他們和你說了什麽?”

　　小琦拍打著翅膀飛在半空中，看著我，半天吐出了一句話:“他們說， 祝你幸福。”

　　幸福……多麽美麗的字眼。

　　曾幾何時，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幸福。親情，友情，和所謂的幸福一樣，這些都是無比溫暖的存在，只不過，很多時候我們都習慣了這份溫暖，習慣了擁有，一直都以為她們會永遠陪伴著自己，直到失去了才懊悔莫及。

　　我飛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不是去做什麽傻事?”

　　“嗯嗯。”

　　“不會以小琦你的健康什麽的作為代價?”

　　“嗯嗯。”

　　“那好，”我松開了手，以一種寵溺而帶著悲傷的目光看著妹妹:“我不問了。”

　　“謝謝姐姐，姐姐我愛你。”小家夥在我的臉上興奮地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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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

　　突然感覺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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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有什麽事?”

　　“閉德柑，請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拜托了。”

　　“她呢?”

　　“睡了。”

　　“哦……你想知道一些什麽?”

　　“……”

　　“她會離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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