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錯了麽?”洛歌低頭,靜靜看著軒轅雲景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臉。
“弟子知錯。日後斷不會再行事魯莽,還請師傅原諒。”軒轅雲景垂眸。
輕歎一口氣,洛歌將他慢慢扶了起來。
為他揉了揉那跪了許久的腿,又為他一點一點擦去面頰上的汗水,洛歌適才輕啟雙唇,細細叮囑道:“日後斷不可再行事魯莽,凡事需得三思而後行。若日後回了東秦的朝廷,還是魯莽的話,到頭來吃虧了的仍舊只有你自己一人。阿景可知?”
軒轅雲景仍舊低著頭:“弟子謹記師傅教誨。”
他不看洛歌,並非因為不滿,而是不敢。
洛歌回來後他看到雲凡兄入了洛歌房內,出來時深深看了自己一眼。
那時他便曉得,師傅因著自己莽撞的這一緣故,動用了靈珠的力量,以致於靈力耗損得厲害。
於是心頭便有了愧疚之色,於是便不敢睜眼瞧望洛歌了。
“去找阿辭罷。她煮的茶已經好了,去解解熱。”洛歌揉了揉他的頭,轉身回了屋內。
軒轅雲景走到阿辭身旁,側頭看了看那又閉合起來的門,緩緩垂眸。
師傅——
“小公子,快嘗嘗奴家的涼茶。他們可都說好喝著呢。”雲辭遞過來一碗梅子涼茶,莞爾一笑。
軒轅雲景接過,抿了一口,心不在焉地頷首,目光又掃向那木門。
“阿鴻且莫念著了,快嘗嘗阿辭的梅子涼茶,可是好喝著。”洛天對他招了招手。
應了聲,軒轅雲景低頭看著香氣撲鼻的梅子涼茶,緘默不言。
“洛姐姐她不是這般心氣小的,她必是累著了,阿鴻切莫忘心裡頭去。”龍不離寬慰伊。
眸子裡多了一縷波痕,軒轅雲景這才又應了一聲:“阿鴻知道。”
接下來的幾日,眾人俱是停留在這長安城,安安心心地修煉,互相切磋。
軒轅雲景每每與龍不離洛天二人切磋鬥法時,總會不經意將目光投向洛歌的院子。
那木門始終閉合著,全日不曾開過。便仿似是不曾有人住內一般。
師傅……是在閉關回復靈力吧?
每每念及此,軒轅雲景便心生愧疚,轉過頭不敢再看院子。
一眨眼,便已經到了軒轅雲景的生辰。
七月中旬一日。
軒轅雲景早早地便被龍不離拉了起來。
“過了今兒,阿景便是二五有余的少年了。”洛天微微笑著,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擺到他前頭,“這是我和離兄,還有祁灼姐姐一起阿鴻你做的長壽面。”
軒轅雲景看著這熱氣騰騰的長壽面,良久後才輕啟雙唇:“多謝。”
他還不曾動筷,雲辭便來了。
雲辭手裡捧著一個木盒子,看上去甚是古老。
龍不離三人相望一眼,曉得那是甚麽東西,便悄然離了開去。
“小公子,這是奴家贈與公子你的生辰禮,還望公子接納。”雲辭盈盈一拜,笑盈盈將木盒子遞到他前頭的桌案上。
軒轅雲景愣愣,打開那木盒子看到裡頭的東西,又是一愣。
這是一株被某種力量封印了的曼珠沙華。折了根歷經百年,而不敗不衰,仍舊開的旺盛。
“這株曼珠沙華,是奴家最最珍貴的物件。還望小公子好生保管著。”雲辭見他還愣著,便開口道,“小公子且收起來吃麵罷,過會兒還要去蘇蘇院子裡呢。她都等著你了。”
軒轅雲景將彼岸花放入木盒,納入靈虛界,聽聞此言,眸子一顫:“師傅……在等我?”
“是啊。她為你備了禮——”雲辭還不曾說罷,身前的小少年郎便已起身,飛速奔向門外,隻一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雲辭無奈勾唇。
蘇蘇對待弟子,可是盡了心思的。只是小公子,似乎是誤會蘇蘇,覺著蘇蘇不理他了呢。
“若是小公子看到蘇蘇的禮物,定會驚喜的。”雲辭呢喃。
軒轅雲景來了洛歌的院子,卻是發現龍不離三人早已在此處涼亭裡了。他三人坐在石桌上,都看著一人說說笑笑的。
那人身著黑色鬥笠,模樣似是個少女。
聽聞動靜,眾人側頭過來,瞥見軒轅雲景,便笑著打起招呼來。
“弟子見過師傅。”看到了久違的人兒,心頭激動間,軒轅雲景趕忙上前,俯首作揖一拜。
洛歌微微一笑,對他招了招手:“阿景,你過來。”
軒轅雲景依言過去。
“為師曉得今兒是你生辰,便不眠不休了幾日,為你編寫了一套劍法。此劍法為天階功法,也算上乘,可供你用上許久了。至於命名麽——取名雲懷劍法罷。”洛歌祭出一本沒有題字的功法,遞給他,聲音緩和,“好生修煉,莫忘執劍初心。”
軒轅雲景接過這功法,至此才回味過來一件事。
洛歌這幾日閉門不見,並非是在生他的氣,而是,而是在——
在為他編寫功法秘籍啊。
“傻阿鴻,還不快謝過你師傅。蘇蘇可是扶搖帝神,得她親撰功法,那可是大好的福澤。”祁灼笑著提醒。
回過了神兒,軒轅雲景忙再度作揖:“弟子謝過師傅。弟子謹記初心,執劍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絕不為虎作倀!”
“好。為師信你。”洛歌再度一笑,“且看看這劍法,耍一遍來看看趁不趁手。小阿離若好奇,也去看看,你倆一起練上一遍。”
二人頷首,湊到這雲懷劍法前,細細看了一遍後走到前方庭院空地。
彼時,雲辭走來,正看見二人祭出各自的長劍,開始演習那雲懷劍法。
雲辭初始看著,覺著稀奇。後來看著,便覺著熟悉了。恍恍惚惚間,她從這劍法裡頭竟是看到了昔年的雲懷縱馬馳騁江湖,執劍快意恩仇的模樣。
“我執劍,隻為一場快意江湖人生罷了。阿辭你且看著,我雲某人來日,必會闖出一番名堂來,俯瞰天下的!”少年公子噱然大笑,意氣風發間,在大漠中禦馬而行。
他衣訣翩飛,顯得那樣逍遙而自在。
烈烈大日之下,雲懷爽朗而灑脫的笑,透著璀璨耀眼的陽光深深地蒙了她的眼和心。
再也再也無法不被留住,再也再也無法被取走了。
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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