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歌示意祁酒不要打攪醒了水麒麟,悄悄上前,靠近水麒麟的須兒正欲伸手無聲無息地取走被水麒麟抱的死緊的水靈珠。
怎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在快到手時,卻突然生出變故來。
一顆光球從天而降,落入那水麒麟眉心。
磅礴的威壓瞬間散開,水麒麟睜開赤紅的眼,惡狠狠瞪著洛歌。一道粗氣噴出,呼呼叫著便要站起身子一口咬下去。
祁酒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拉開洛歌。
“它已經是五階的妖獸了。”洛歌面上多了一抹寒意與凝重。
方才,竟不知是誰放下這顆光球,叫她險些葬入這水麒麟的腹中。
“蘇蘇,封住聽覺且用奪魂曲迷了他的魂。我修為高些,我來應付這廝。”祁酒反手祭出鳳鳴琴,不待洛歌有所言語,便一手抱著一手撫弄琴弦起來。
洛歌抿唇,祭出木靈珠化作一把長簫,湊至唇邊,閉目吹奏起奪魂曲。
大抵是在江水裡頭的緣故吧,那聲音比在外頭傳的快了許多。前頭適才奏出奪魂曲,轉瞬便已飄進水麒麟耳畔。
水麒麟到底是上古瑞獸,雖為妖,卻也對這奪魂曲有些抵抗的。也是因此,它晃晃有些暈沉沉的腦袋,吼叫一聲衝著洛歌撲了過來。水靈珠順著水打旋,卡入了水麒麟的皮毛裡頭。
“孽畜,休得傷人!”祁酒眼見洛歌要被它撲倒,心頭一急中,反手猛地一勾琴弦。
“錚!”
一道肉眼可見的音刃飛湧而出,順著滾滾江水打中水麒麟的腹部,將它橫掃出去。倒在地上,卷起江底一片塵埃
大抵是疼得厲害了,水麒麟站起身子抖抖,目中凶光愈發凌厲。若是細瞧,隱隱可見有一縷黑氣在那眼角如水草般扭動。
洛歌瞧到了。
這水麒麟——
不大對勁。
眉間一蹙,她還不曾細細思索,便聽得祁酒驚呼——
“蘇蘇小心!”
眼前一片巨大陰影落下。原是水麒麟躲過祁酒的攻擊朝洛歌奔過來,朝著洛歌一口狠狠咬下來。洛歌雖是輪海九重天大圓滿的,但那水麒麟到底修為已經凌駕在洛歌之上了。是以,洛歌躲閃不及。
於是頓時,江水變得血紅一片。
冰冷的水揉搓著傷口,叫洛歌並不覺得怎般疼痛。只是神識卻是漸漸的有些恍惚,瞧面前一切景象都不大清晰了。
不知是不是在水裡待久了產生的錯覺,洛歌隱隱約約聽到一聲清悅急促的鳥鳴。那鳥鳴較之朱雀更加洪亮威嚴些,聽上去有些……
有些像鳳凰呢。
“阿……酒……”
知道我緣何阿酒阿酒這般喚你嗎?
因為——因為——
他的名字,叫雲酒啊。
在洛歌倒地昏迷的時候,一道奇光從祁酒眼眶裡飛出。凝聚在洛歌身旁,成了個虛形的白衣公子。公子長眉星目,薄唇顧盼生輝。這般瞧去,竟是和祁酒有了八九分的相似,只是氣質尤甚清冷罷了。
水麒麟赫然頓住身形,不敢上前——那白衣公子雖是虛形,所凝聚出的靈魂威壓卻是叫他嚇得動彈不得。縱是昔年它偷偷跑去仙界僥幸偷望到的玉帝同這廝比起來,也要遜色許多。
祁酒撫著心口,默默看著那白衣公子,良久緘默。
白衣公子蹲下身子伸手,碰到洛歌的輕紗,發覺穿透過去便收回了手。
“戴著面紗入水也不願意摘了——這般性子,還真是沒變呢。
”唇角微勾,那清冷的眼底有了一抹淺淺的溫和。 公子緩緩站起身,伸手輕輕撩起額前長發,側眸看向水麒麟,聲音淡漠而叫人聽得毛骨悚然,“我不忍傷害一絲一毫的人,是何方神聖給了你這般膽子,把她傷成這樣?”
水麒麟的身子狠狠一抖,眸子底部緩緩淌出一抹無名的恐懼之色。
這廝的靈魂威壓,好生恐怖!隻這般看著,便已叫它心驚膽顫了。
“我倒是忘了,你不會說人話。你這一頭孽畜,好大的膽子!”公子嘴角再度挑起一抹弧度,那覆滿磁性的聲音冷冷吐出,竟是帶著一股威壓震蕩過去,將水麒麟震翻在地。
水麒麟顫顫巍巍地爬起來,焦躁恐懼地怒吼一聲,意圖衝過去咬死白衣公子。
但見它縱身一躍,撲向白衣公子。怎奈它直接地穿過去,撞倒了旁頭的石塊。
“你不過區區一具魂體,爺爺我會怕你?”水麒麟抖抖身子站起來,怒極之下竟是嘶啞出口道出人話來。
“死。”白衣公子微微眯起眸子,一道異光從白衣公子眼底迸出,化散成無與倫比的靈魂威壓傾襲而去。
不止祁酒,望山秘境所有歷練的修真者,在那一刻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靈魂威壓。
“我去誰這麽牛啊,這威壓比他奶奶的天劫雷罰還恐怖!”水澤空捂住不適的心口,抬頭仰首望天,眉間閃過濃鬱的震驚。
龍不離與軒轅雲景二人俱是抬起頭,朝天空看看,而後彼此相視,從對方的眸子裡瞧到了凝重之色。
若是他們看的不曾錯的話,那威壓傳來的方向,貌似是洛歌與祁酒離去的那邊。
“阿鴻以為,這一股靈魂威壓如何?”龍不離壓住心中無底的恐懼,輕輕問道。
“賽過天階,遠勝仙靈之上。”軒轅雲景的眼波微微顫抖起來。
不知為何,他心底總有一股不大好的預感。
隻但願師傅無礙罷。
祁酒看著那水麒麟如石塑一般站著,而後一寸一寸土崩瓦解,化作齏粉轟然塌下。齏粉卷起江底無數塵埃,若非白衣公子伸手卷起洛歌與祁酒,只怕此刻他們是要被那沙礫給淹沒殆盡了。
拂袖一甩,將洛歌滿身傷勢修複,再帶著二人離了江底。
抬手將水靈珠召來放到洛歌掌心,白衣公子適才看向祁酒,冷若冰霜的眼底多了一抹深色。
“會怨會恨麽?”白衣公子輕啟薄唇。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祁酒低垂著眼。
“罷了,且莫告訴她我出現過。否則,後果不是你我承擔得起的。”白衣公子一笑。
她骨子裡的那些倔強,若為一己執念而做了逆天之事,勢必是要引來惡果循環的。
公子蹲下身,目光退卻清冷換上溫柔:“蘇蘇,該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