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子鈺,我調查上陽之事,已觸及核心,一路遭楚烏眾人追殺,新傷舊患,恐性命不長。我已發現你兄長當年墜馬真相,沈府有奸人,無法在信中述說,望今日於南郊望月亭相見,交待與你,便無憾事。
沈子鈺將那信輕輕放在案上,又急忙打開貼身帶著的錦囊,錦囊裡是令言幼年時去寺廟祈福求得的護身符,加上她自己寫的賜福的話。沈子鈺將那孩童的字條展開,雖然隨著年齡漸長,筆鋒更現鋒利,但承轉的習慣還依稀有小時候的模樣,是她?
“公子可是想去會林姑娘?”
沈子鈺並不回答,他呆呆看著眼前的信,雖然並不能分辨到底是不是令言的字跡,但萬一呢。“我要去。”
“公子不能去!此次禹州之行,本就是老爺和夫人有意讓公子迎娶劉家小姐……”
“這並非隻關乎兒女私情!”沈子鈺握緊拳頭。
“公子!”小廝深深拜禮,“這一路我們隱瞞行蹤,仍有人意圖刺殺,就算真的是林姑娘,她又如何能得知公子的行蹤!何況她與我沈家有怨,若是有人仿冒筆跡,調離公子出別院再行刺殺之事……”
“萬一呢……”沈子鈺站起身來,“萬一令言真的時日無多,萬一她信中所說的真有兄長墜馬的真相呢?”
“公子!”
“不必說了,我沈家,”沈子鈺緊緊握住拳頭,“本就欠林家兩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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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鈺這邊看著信,林令言這邊想著辦法混進別院,雖然她並不想和沈子鈺相見,但畢竟不能讓他出事。可如果自己貿然闖進別院,若是別院裡已經混進了玄武堂的人,豈不是打草驚蛇。
林令言正猶豫著怎麽混進去,正巧一隊人馬衝著別院就來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官眷,身後跟著的侍從和丫鬟捧著不少的禮物。後面的丫鬟捧著個蒙著布的木盤子,林令言悄悄一個石子敲在她的膝蓋上,她身子一歪跪倒在地,盤裡碼得整齊的翠珠咕嚕嚕的滾出來。
那丫鬟嚇壞了,見前面的人沒大反應,管事兒的也未曾看見,急忙把滾落的珠子抓起來,有一顆偏巧滾到巷子裡去了,小女使悄悄的離了隊伍急忙要去把它撿回來。
林令言打暈了女侍,也虧的是禹州現在日頭溫暖,女侍的發髻也簡單,她匆忙換了裝飾,低了頭便向前,她和前面的人已經拉了好大的距離,幾步跑了上去,也算混進了別院。
遠處的的高樓上也有人實時觀望著別院的情況。“有人裝作劉家女使混進了別院,去查清是誰。”
“目標是沈子鈺,怕不是蘇重的那個好徒弟吧。”身邊的人不屑地回答。
“刺殺沈子鈺是我玄武堂絕密,就是那人是林令言,也得給我查出來她是怎麽知道的消息。”
“是。”那人撇撇嘴,寫了字條。
高樓上轉眼飛出了一隻信鴿衝著東北方向飛去,窗戶才剛合上,那鴿子就低低的哀嚎了一聲,從天上跌落下來。掉在地上的鴿子腹部中了一記銀鏢,上面淬的毒和張峰中的毒鏢是一模一樣,一男子拾起那鴿子,取下腳環上的信,速查朱雀堂林令言行蹤。
那男子點了火折子燒了紙條,掰折了鴿子的腿把腳環取了下來,又悠悠的隱身在巷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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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沈府別院的路當真是不好走。在院外看著戒備森嚴,走進了就更是寸步難行。
林令言裝作隨行侍女雖然不會被侍衛盤查,
但也不能在別院隨意走動,又不可被他人察覺,她恨不得把頭都彎到土裡。而她們這些侍女也只能候在院外,依稀聽著堂內的人說話。 屋內兩人是一番客套,來來往往幾個回合,但話也聽不太真切,貌似沈家的是讓沈子鈺帶著禮物親自送到禹州,大概是子女相看,沈侯和郡主有意讓沈子鈺和禹州的結親吧。林令言聽著廢話心中急躁,但又沒有脫身和警告之法,正煩悶呢,旁邊有個沈府的侍女輕輕喚她,“姐姐,我肚子疼的厲害,主子著急喝茶呢,你幫我送進去可好?”
林令言怕堂上沈子鈺認出自己再惹出什麽亂子,但自己又很想進去警告他,還沒準備應承下來,這小丫頭的盤子就已經塞到自己手上了,一溜煙兒就跑開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令言也沒得辦法,只能低著頭捧著茶碗進了屋子。這沈子鈺也是奇怪,招待上門的客人不在正廳,卻在廂房,而廂房的戒備甚是森嚴,只有門口兩個侍衛,半個伺候的人也沒有。
林令言推門進了屋才能聽清兩個人的話,但是……不對,這不是沈子鈺!屋子裡除了那個到訪的客人,只有沈子鈺身旁的那個小廝在一旁站著陪著說話,根本就沒有沈子鈺的影子!難道他是借著別人到訪,趁機溜出了院子?!林令言心中驚愕,送了茶給客人,又把茶盞放在主座的案上。
那小廝自小跟著沈子鈺,在清平書院也是伴讀,自然認出了林令言。但座上賓是未來沈家的親家,他又不能當面和林令言對質,他急忙和客人告了個歉,跟著林令言就出了屋。
還沒等他發問,林令言急忙問,“沈子鈺呢?”
“那封信真不是姑娘寫的?糟了,”那小廝道,“公子收到了一封信,說是姑娘你寫的,去城外望月亭了。”
“你怎麽不攔著些!就是我約他出去,他就能以身犯險了?”林令言怒極,匆忙就往外跑,見小廝還愣著,“快叫上人馬!”
小廝也十分焦躁,但又不能驚擾了家中的客人,若是客人知道了主子並不是恰巧不在,而是趁著他來訪偷溜出去會幼年的青梅竹馬,怕是對沈家的婚事會有影響。他慌忙跑出院子,才張羅人立即趕往望月亭營救。
林令言到馬廄解下一匹快馬,將身邊侍衛的刀直接奪到手中,飛馳而去。
沈子鈺,你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