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民卻不以這一場爭鬥勝負為榮,十分躬謙地對范員外說:“小人沈裕民,在江湖上走時,不慎遭人陷害,擔了個天大的乾系。此來乃是投奔名滿天下的范大官人手下,能做個提蹬牽馬的下人便十分感激了。”
范員外笑道:“你小小年紀人卻如此老成,武藝又出眾,著實讓人佩服,且不說你擔了個乾系,便是殺了朝廷大員,我這裡保了你,也沒那個官軍趕來拿你!且莫再過謙,以後便是范某的兄弟了,且一起去飲宴,權且為你接風?”
沈裕民捉摸不透這人到底想些什麽,但是能在這種地方做個食客,一飯一衣,窩在這兒好好練功夫卻完全可以滿足,便拱手道:“再造之恩,當肝腦塗地相報,大官人的意思,小人無不從命!”
那范大官人哈哈大笑,令手下去安排筵席,請各位高手,又要調解他和熊定北的嫌隙,沈裕民壓根就沒當回事,便爽快地對熊定北以兄長相稱了。
這邊境之地,三月時青黃不接,處處都是省吃儉用,飯食一乾一稀,挖些野菜配鹹食度日,那范大官人卻是細糧滿倉,肉菜無數,這一次大擺筵席,真看得沈裕民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范大官人拉著他坐自己旁邊,隻一味介紹這莊子裡的好處:糧米盈倉,三年也吃用不盡,銀錢滿庫,便是趙官家也要眼紅;當今大宋興起的諸多行業,樣樣涉獵,經營都好,手下百十個能人異士,個個英雄。
“沈兄弟,你這一身本事,好生跟著我手下做事,莫說在這雲州城裡,就是走遍天下,也是身份高貴,人人稱羨!”他得意洋洋地說道。
這些玩意沈裕民根本就不看在眼裡,但是也不能悖了大官人的面子,所以他拱起手說:
“大官人,不是小人胡吹瞎侃,我家傳武學淵源極深,當時家父敢說天下無敵!只是小人雖然自小苦練,那刀法中的精髓卻還需數年磨煉才能領悟。為大官人披甲執蹬那自然是小人的夢想,但是讓小人有個場地苦練幾年,便有個絕世高人為您賣命。”
范大官人眼睛微眯,用懷疑的語氣問:“這跟著我做事,便一定會影響你練武麽?”
沈裕民胡謅道:“實不相瞞,我手上這套刀法是從內功練起的,要練時,便要心無旁騖,隻三天不練,手生了便要九天才能練回來。直到大成之前不能停功,練成之後便無需再練了。”
常言道,拳要打,字要寫,這世上什麽功夫從停練的那天起,便開始走下坡路了,許多武人老了後洗手不乾,肚子上生肉,便不能打了,哪有練成了便無需練的道理?
這是這范任大官人,自發跡以來,身旁都是些趨炎附勢的人,真正的高人且不說不來投他,便是來了,見一眼這這些手下,也門都不進就繞開了,所以也不懂這些。
對沈裕民的話是將信將疑,只是看他也有本事,多養個人也不是什麽大事,范家大院裡校場武房又是應有盡有,給他用一用又不要多花錢,卻又何妨?當下便爽快答應了他。
那些跟在范大官人身旁,有些本事,功夫又不到家的武師、教頭,看沈裕民一不求名,二不爭利,後來每天苦練刀法不知歲月,倒對他失去了戒心,熊教頭幾個人還和他慢慢成了好友。
至此沈裕民便在這地方勤修苦練,武功進境極快。
李豐江和那些水寨頭領,好說歹說算是留劉石住了兩天,到第三天時苦留不住,便親自送出大寨數十裡才依依惜別,
又要贈送金銀盤纏,交結這個忘年兄弟。 劉石心中感激,只是到杭州邊上了,也確實不缺盤纏,隻記得恩德,也不貪心,推辭一番還是盛情難卻,拿了二十兩在手上,也是依依不舍分別而去。
在武館裡的時候都隻想著靠系統練成絕世武功,成為武林之巔,從此做個絕世神俠,橫行江湖,快意人生。
可是知道了北宋在幾年內就要被大金鐵蹄踏破,長江以北的百姓從此萬劫不複,他便宜老爹的億萬家資,也會隨之化作煙雲後,他覺得自己一個帶著歷史知識而來的穿越者應該做些什麽,因此憑一雙腳和少量盤纏,他走打算遊遍大宋。
而自河北出發,經過山東、江蘇到現在過了長江,眼中所見個個都是彪悍人民,耳中所聞全是英雄事跡,雖說也有作為作歹或仗勢欺人的事情,但華夏子民心中的傲氣,卻並沒有丟失,甚至空前強大!
這經濟、文化和自豪感都在歷史上達到了一個高峰的時代, 不應該就此消失,然後整片大地都成為遊牧民族的牧場,只有共存同進才能走向更好的方向,所以他想要去做點什麽。
帶著受那水寨中慷慨激昂的群豪影響,滿心的豪氣他一路走向了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是一點都不虛,雖說南宋時的西湖十景還沒成型,這早春時期的蓮花也沒出來,但是湖光春色,山景秀麗,加上整個江南的商業中心,也是秀色可餐,賞玩不盡。
劉石沿著一路美景走入了杭州大城,然後幾番詢問,終於找到了一位想在藥鋪裡想買些名貴藥品的管家。
他帶在身上的長白老參可是劉家大少爺親自驗貨的極品,路上奔波的這許久,又是天氣乾燥,氣候嚴寒的,沒有半點傷損,這位管家拿在手上便識得,是難得的好貨,本打算好好討價還價一番,卻不料劉石開的價錢根本不像是那些黑心倒手的商人。
於是他十分爽快地付了錢,用交子支付一百兩銀子。
在宋朝這交子已經開始大量使用了,劉石心裡多少還是擔心可能隨時會因為局勢變化讓貨幣貶值,便招了處金鋪換二十兩銀子帶著,其他交子則收了起來——全部換成銀子的話,那十多斤金屬帶在身上是多不嫌麻煩嘛。
做完這一切,他身上的錢在當時完全可以算作個闊少了,卻不願意再繼續過那種苦哈哈的日子了,生意賺了錢,最重要的事情就只有兩件:揮霍和繼續倒騰更賺錢的玩意,離開杭州便要去拚死一搏了,之前好好享受一下有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