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竹院。
蕭南推開門,入眼是一片白。
漫天大雪將整個世界,裝扮得銀裝素裹。今年的冬,今年的雪,來的格外早。
“隔牖風驚竹,開門雪滿山。”
他風一般的衝進雪裡,抽出木劍,迎著雪花舞出一朵朵劍花。
身形穿梭在風雪裡,踩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腳印。
很快,風雪便落了滿滿一身。
“咕咕,咕咕!”
小白興奮的爬出門檻,撲閃著翅膀,小爪子踩著雪塊,繞著他玩耍。
許久,蕭南收了劍法,整個人如靈鶴展翅,落回竹屋門前。姿勢與出門時一般無二,仿佛未曾動過一樣。
小白“咕咕”叫喚著,飛到高處,才發現滿地腳印雖然深淺變化,但是連綿有序,仿佛一代文豪揮筆寫就,力道有深有淺,充滿韻味。
雪地上赫然由腳印組成一個“花”字。
我曾見萬千花,盡摘於此處。
天地一片蒼茫,仿佛落入這小小的一字之中。
無花劍法之見花式、摘花式,蕭南已臻至化境。
這半個月時間,他吞服黑尾蛇王的蛇膽,全身骨骼淬煉已經達到十五塊。
雖然距離兩百零六塊的目標很遠,但是已經比正常一個月三塊的速度超出許多。
由此可見,天材地寶對於修行極其重要。
不過,這也與他修習的十二祖拳有關。淬體效果不僅按階段變化,而且影響全身在進化。
他在煉肌階段就開始緩慢凝血,在凝血階段已同步洗練骨骼,如今煉骨階段同樣在悄悄滲透五髒六腑。
這般境況令他進階比較艱難,但同階的淬煉水平和身體素質卻遠勝他人。
“阿南,你在做什麽?外面冷,快過來加衣服!”
蘭溪的聲音忽然傳來。
蕭南連忙跑回屋裡,笑嘻嘻的讓娘親披上鹿皮絨。
小白偷偷望一眼,繼續在雪地裡撲騰打滾,好不快樂!
“對了,小白呢?是不是溜出去玩了!”蘭溪的下一句傳來。
小宛雛忙將腦袋縮進雪裡,白色的羽翼將自己完美隱藏起來。
“娘親放心,我這就去抓它回來!”
蕭南嬉笑一聲,趁機衝出屋子。
小白嚇得大驚失色,撲扇翅膀躲藏,驚起一片雪花。
蕭南哈哈大笑,一下子撲過去,卻故意撲在它面前三寸,沒有抓到。
小白連忙打滾閃躲。兩個小家夥在雪地裡翻騰打鬧,笑聲遠遠傳出。
天高地闊,空曠悠遠。
蘭溪聞聲望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對著漫天白雪出神。
蕭南的二十四式動靜樁法已經達到新的瓶頸,剩下魚、蛇、鳳、龍四種一直不得其妙。
劍法達到劍勢境界後,也開始停滯不前。
“榕谷的寒潭淬體效果極佳,如果能每天在裡面修行,必定進境神速。”
他皺眉想道,回憶起在寒潭底下練劍和練樁的感覺,無比懷念。
他也嘗試在竹院旁的歸墟河底修行,可惜效果微乎其微,完全無法與榕谷的寒潭相比。
“是時候回榕谷了!”
他低語一聲,下了決定,“順便看看青龍尊者、閻五指和王二五的情況。”
與蘭溪商議之後,蕭南沒有心思繼續欣賞雪景,檢查一遍物資,便下了酒窖,進入暗窟。
他一邊走,一邊身型緩緩變化,收起鹿皮絨外衣,套上寬大黑袍,變作蟲二模樣。
迷陣的夾層暗道他已經非常熟悉。
不過,他沒有急著前往榕谷,而是小心翼翼的摸索迷陣是否有更多的變化,同時尋找被困在其中的幾人的下落。
“這座迷陣龐大複雜,若非年代久遠,沒有人主持,恐怕沒有誰能逃出去。”
蕭南在思索中向榕谷方向行去,忽然停住腳步。
“這座迷陣以隱藏、防禦為主,生路卻一直在榕谷裡。那麽,它隱藏的對象是榕谷嗎?如果不是,那麽在它重重保護之下,最安全最保險的地方在哪裡?”
他抬眼看向迷陣深處:“生門在榕谷,如果論最安全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地方,莫過於死門。這座迷陣的死門後面,會藏著什麽樣的秘密呢?”
他不由得腳步偏移方向,許久,又緩緩收了回來。
“迷陣的危險程度遠超想象,連青龍尊者、閻五指這樣的絕世高手,都可以輕易困住。由此可知,其死門位置等同於絕地。”
蕭南終於不再猶豫,快步穿梭而去。
“除非有一天,我能達到守護長老韓石那樣的水準,否則……絕不會嘗試如此危險的想法。”
盞茶時間過後,他終於發現一個人的蹤跡。
他輕輕貼近洞窟牆壁,探查裡面的情況。
“叮、咚,咚,叮……”
洞窟裡的人忽然用手指,在石壁上,敲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似乎想表達什麽意思。
“嗯,這是……”蕭南非常謹慎的停下步伐,仔細傾聽,“這聲音蘊含特定的頻率,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沉思片刻,終於想起來,在傳承殿的一本古老祭祀文獻中見過。
這是一種古老的祭祀語言,利用聲音的變化和停頓傳達信息。
“有趣,前世的摩斯密碼可以通過長短不一的聲音傳達訊息,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類似的東西。”
蕭南露出微笑,對比記憶中的典籍解讀含義。
這種密碼信息表面複雜,實際簡單,用不了多長時間,便被他重構出來。
解讀出的訊息卻令他神色大變:
“閣下是誰?為何窺伺不語?”
“好強大的靈覺,竟然可以隔著陣法石壁感知到我。”
蕭南面色複雜,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叮咚,叮,咚,叮……”洞中的人繼續傳達訊息。
蕭南再次解讀,發現這次說的是:
“閣下……是人是鬼?為何……生機全無,死氣纏身?”
他思慮再三,尋一處略遠點的牆壁鑽出來,緩緩往發聲處靠近。
為了保障退路,他始終開啟著玄陰體,一旦見機不妙,就立即逃遁。
“呵呵……閣下是陣靈殺手的一員吧?難怪死氣沉沉……這是過來取我性命嗎?是了,你們沒有靈智,恐怕聽不懂我的信息吧……”
洞裡的人察覺他逼近,絕望的傳達最後一條信息,隨即不再動作,安靜的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