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農歷三月十二)

　　【當日戰況:日軍左翼強渡巫水，攻擊綏寧;右翼在新化以西的資江左岸與中國軍隊相持;中路，一部繼續攻擊芙蓉山，一部轉攻湘黔公路重鎮高沙鎮和洞口潭，並佔領高沙鎮。133聯隊佔領山門鎮;109聯隊向圭洞、松山的進攻收效甚微，轉入防守，鞏固已有陣地。】

　　上午陰轉多雲有霧

　　(168)

　　尤梅被一陣機器轟鳴聲和房前屋後的議論聲吵醒，她問雷敏霞發生了什麽事，雷敏霞告訴她有幾頭好大的鐵牛經過這裡往龍潭司去了。她猜測這鐵牛很可能是坦克，同時也認為龍潭戰局可能會因為坦克的參戰而發生變化。她對雷敏霞說道:“我們這就回龍潭司。”

　　兩人到雷紅妹的靈堂時，一夜沒睡的蕭雯毓迎了上來。尤梅說道:“我們這就回龍潭司，你回去嗎?”“回去。”“她爸爸呢?”“這時候不在，她二爺爺在。”“那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尤梅等人和雷紅妹家人告別後，迎著熹微晨光向東走去。天越走越亮，約摸一刻鍾後就能清晰看到坦克留下的壓痕，選路行走了，而此時機器的聲音卻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雷敏霞不知道尤梅急著趕回去的原因，她猜想一定和這些鐵牛有關，問道:“尤老師，這些鐵牛是去打仗的嗎?”“嗯，它們不叫鐵牛，有個專用名詞，叫坦克。”雷敏霞又問坦克兩字怎麽寫，是什麽意思。尤梅回答道:“坦克是根據英語的發音引進的名詞，不能根據這兩個字來揣度意思。坦克就是裝有保護的可以移動的炮台。”蕭雯毓說:“我看見它們沒有汽車輪子，是連在一起的鐵片。”尤梅看了一下蕭雯毓說道:“我以前也沒見過坦克，今天你們看見了，我卻只聽到了它的聲音，所以，我並不比你們更了解坦克。不過，我知道你所說的連在一起的鐵片，叫著履帶。”雷敏霞問道:“那我們跑上去，再看看。”尤梅說:“跑不過它，不急，會見到的。”

　　從天際的一抹亮光到稍帶綠色的光芒彌漫半邊天;從雲層初現輪廓到雲團凸顯;從山梁嵌邊的暗紅和雲團浸漬的粉紅到霞光襯托出崔嵬的山巒，掩映出巍峨的群山:這些都在期待著那太陽蓬勃而出的那一刻。當三人走到岩腳時，太陽倔強地從紅岩山山頂的樹木間發射出它決意改變一切的光芒。蕭雯毓像孩童一樣喊道:“太陽出來了！”“是呀！太陽出來了，但並不意味著今天是個好天。”尤梅避開霞輝，再次看了一眼如辛勤耕耘的老牛那樣，行走在對面田野中的那五輛坦克。在滿地華暉中，它們漸漸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