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韓飛被叫到陽雀坡五十一師指揮部，他找了好久，對了口令才允許進去。李青雲告訴他，那邊已不安全，這裡不叫你，你還進來不了。如果有事報告，還得先去那邊。

　　韓飛先去了唐副軍長那裡，見過唐副軍長，講了幾句話，李青雲也就把周師長叫過來了。周師長對韓飛說道:“現在的情況有些變化，山門鎮沒有守住，他媽的！鬼子又用了毒氣彈，下作！”唐副軍長見周師長情緒激動，笑著說道:“你這是希望老虎不吃人，螞蟥不吸血呀，可能嗎！還是給他分配任務吧。”周師長清了清嗓子，說道:“聽說韓少校是本地人?”“是的。”“你也知道山門鎮一失，大屋場、馬頸骨、望鄉山就顯得十分重要了。那一帶是瑤山，聽說那裡的瑤人比哪一處瑤人都要野蠻。我們想由你帶一個加強連去——什麽地方來著——這個、這個……嶺腳，去嶺腳。這個加強連由你們的那個排、上次和你們一起打仗的那個連和迫擊炮八排組成，此外把電話線拉到嶺腳，再拿兩台BC1000報話機和四台BC611步話機。”韓飛想了想說道:“去嶺腳的目的是力圖前出大屋場、馬頸骨，所以，還得請地方上支持。另外，新金也很重要，我先把特四排放在嶺腳，A連和炮八排放在溫水，等打通道路後再根據情況調整。”周師長說道:“要得。你就大膽去做，與地方聯系的事，你去辦，可以用我們的名義。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明天早上。”“好！明天中飯前，我要聽到你從嶺腳發回來的報告。”

　　出門後，韓飛找到李青雲，把補給的事情談妥，讓報務員現在就去A連報到。接著自己拿著師部命令到A連和炮八排商量了明天會合的時間地點。一切辦妥，他快馬加鞭回到龍潭司，一面讓王小波回營盤山通知伍建光、陳勁，並領取補給，一面帶著伍建明去鄉公所找江娟和諶長靜。

　　諶長靜認真聽了韓飛的請求後，叫人喊來黃雨燕、江娟商量。黃雨燕聽了情況後，立馬想到剛才還在一起的尤梅。因為她聽說十一中來龍潭司前，在馬頸骨住了很長時間，說不定尤梅認識馬頸骨的關鍵性人物。另外，黃雨燕還記得劉明霞是馬頸骨人，藍三妹是大屋場人。於是她讓人叫來尤梅、藍三妹、劉明霞。會議很快形成三點意見:一、尤梅帶藍三妹(大屋場人)、劉明霞(馬頸骨人)、尹世新(馬頸骨人)今天去嶺腳，先找諶娟，明天進入大屋場、馬頸骨;二、黃雨燕、張魁安明天隨韓飛去嶺腳，向溫水、嶺腳傳達鄉公所要求，組織支援力量;三、殷國志回特四排，任命胡敏、張香秀為別動隊副隊長，由胡敏代行隊長職權。批準韓祖明、韓宗富、韓宗久為別動隊後勤人員。

　　會後，韓飛讓伍建明去營盤山套馬車，自己隨尤梅等人去了老街。

　　江娟以軍地聯絡官的身份參加了剛才的會議，會後，心裡總是亂糟糟的，可她一時還找不著心亂的原因:擔心韓飛的安全?不是，不說以前，就說這次來龍潭司，他多次上前線，說是漠不關心也不是，就是沒有如此焦慮過;擔心韓飛走後，張姨、吳輝玲失去依靠?也不像。

　　她回到宿舍洗了把臉，靜了靜，才想明白:父親不在，韓飛又要離開，自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了依靠，失去了歸屬感，甚至產生了恐懼，所以才會心焦。這也不難理解，像她這樣在父母呵護下長大的人，你可以讓她暫時性地接受艱苦環境，但很難讓她處於無助的狀態，

她在心靈的荒漠無法生存。這樣的人貌似堅強，其實內心依然是脆弱的。　　解決辦法有兩個:一個是去葛竹坪，一個是去嶺腳。江娟內心傾向於去嶺腳，扔硬幣的結果契合了她的內心。江娟要通了江海濤在葛竹坪的電話，她要父親同意自己去嶺腳。江海濤先是不同意，但經不起江娟的軟磨硬泡，在同諶長靜通話後，最後還是同意了，並讓葛勇接替她的軍地聯絡官的工作。

　　葛勇得到消息後，為自己能參與地方工作而高興。盡管他躊躇滿志，很想在軍地聯絡官的職責之外做些事情，但一時還找不到具體目標、盤算不出行動規劃。他不著急，按照雞口牛後的規律，他這個上校，在軍隊算不了什麽，而在地方上還是很有分量的，他相信自己一定將有所作為，有所建樹，留下痕跡。他立馬找到江娟，完成了兩人之間的工作交接。

　　尤梅一到客棧便集合別動隊，說道:“現在宣布龍潭鄉公所命令:一、任命尤梅為龍潭鄉抗日女子別動隊隊長，黃雨燕為別動隊顧問，胡敏、張香秀為別動隊副隊長。因尤梅外出，現由胡敏代理隊長;二、殷國志回原軍隊，尤梅、藍三妹、劉明霞隨一百軍某部行動，完成指定任務;三、批準韓祖明、韓宗富、韓宗久為龍潭鄉抗日女子別動隊後勤組成員，其中韓祖明為組長。命令宣布完畢，有幾點說一下，首先殷國志上尉為我們別動隊付出了心血、作出了貢獻，我們表示感謝。”尤梅話音未落，下面響起一片掌聲，待掌聲減弱，陶釧突然大聲說道:“要不給他說個婆娘，要得不?”“要得！要得！”搞得韓飛等人直笑，殷國志直擺手，尤梅的臉漲得通紅。易臘梅說道:“哪個願意?願意的舉手！”結果除了幾個年紀大的，別動隊隊員十有八九都把手舉了起來。李芙蓉把陶釧的手拉下來說道:“你都有男人了，還願意?”陶釧笑著說道:“我把那個休了，這個好多了。”引來哄堂大笑。

　　大廳裡笑聲不斷，而這一切的導演者卻是不怎麽笑的張香秀，她在上午隊列的間隙，跟陶釧等人說了撮合殷國志和尤梅的意思，要先開玩笑，造輿論，最後再明確講。現在她在觀察尤梅的表情，她認為尤梅的表現正說明她也有那個意思，只是尤梅現在要去執行任務，得等她執行完任務才能跟她堂堂正正地講明了。

　　韓飛打斷了大家的笑聲，說道:“現在時間緊、任務急。還是讓尤隊長把話說完吧！”

　　尤梅整理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你們這麽一說，那就不用感謝了。”聽了這話，大家還要說笑，看到尤梅抬起雙手來，也就忍下來了。“其次是，藍三妹、劉明霞馬上準備，等馬車和尹世新一到就出發，你們倆現在就去準備。再次是:韓祖明的事由陶釧去通知，他到了可以到胡敏這裡來看這個命令。再有就是，任命隊長、代理隊長、副隊長只能說明這幾個人的責任更大了，大家一定要配合好隊長、副隊長的工作，不能唱反調。有意見可以在適當的時候，用適當的方式提出來，不能不提出來，也不能不顧場合地提出來。總之，這樣的安排只能增強相互之間的信任，而不是減弱;只能是更加團結，而不是分裂;只能是更能凝聚力量，而不是分散;只能是更好地發揮每個人的積極性，而不是抑製……”尤梅的這席話，引來了大家由衷的掌聲。掌聲中，尤梅領著胡敏、張香秀給隊員們行了鞠躬禮。

　　很快，去溫水的馬車來了，馬車上除了車把式、尹世新、江娟，還有張魁安。張魁安接到去嶺腳的通知後，立馬想到了他在大屋場的生意，於是從家兄鐵匠鋪現存的鐵器中挑選了些大屋瑤寨需要的，提前出發了。

　　看見江娟也在馬車上，韓飛勸她別去，要去也要明天和自己一起去，江娟不依，說，已經完成工作交接了，到那邊自己可以找諶娟。韓飛隻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