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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花開杜鵑後》(九十九)3秀才抓人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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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張氏做著出門的打算,換了身簡捷些的衣服、鞋子,又把多年不用的綁腿找了出來。可當把銅質手電筒找出來時,卻沒找到電藥,去百貨店買,也沒有買到,貨早就斷了。

  正發愁,蕭紅雨回來說,她的婆婆被人抓去了。吳張氏一問街坊才知道是被三秀才帶人抓的。

  三秀才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他們分別姓諶、張、王。這三人前朝時在縣衙門的學堂裡做過童生。因為時運不濟,趕上了廢除科舉,也就沒有當上秀才,考都沒考。不過,他們都認為要是科舉沒有廢棄,自己是一定是能考取功名的,所以一回鄉就以秀才自居。由於他們三人常常一起行動,步調一致地擔負起了維護天地之綱常、世間之人倫的責任,所以人們籠統稱他們為三秀才。

  三個秀才不知是發神經呢,還是吃了還魂丹,這幾天老是在街上轉悠。說是查禁違逆、匡正風氣,也要為抗日做事情。按理說他們的做法不說是合乎時宜吧,也不能說是搗亂,鄉公所應該支持才對,可諶長靜擔心老人們四處奔波,摔著碰著了不好處理,才不予支持,要他們回家去。就因為這個緣由,當三秀才抓著“通宵打牌、神消氣散、其形可哀”的韓祖元、韓祖德、韓易氏後,沒有送鄉公所,而是送到了段承?的“人民法院”,他們堂而皇之的理由是“只有公堂斷案的人才是真正的父母官”。

  碰巧段承?推事還真在。僵硬著身板躺在床上的段承?,像吹了一半氣的豬尿脬,打不起半分精神來。他暗自感歎:“真是一事不利,事事不利呀!”前幾日在張婆娘面館,莫名其妙地被韓公子扇了一個耳光,當天下午死牛案的原告、被告,一同來跟他講“我們和解了,勞煩段推事了”,說好的孝敬,隻字未提,打了水漂。最可氣的是:昨天晚上,在塘衝,趙家媳婦,水靈可愛的趙家新媳婦,說好陪自己睡覺的,不知是誰告訴了謝家人。又老、又醜,還有麻子的臭婆娘帶著她的兄弟把自己從塘衝拈出來,拖到讀書坡的山上一頓好打。謝麻婆還說什麽“你現在是吃公家飯的人了,要的是面子,所以不能打臉,只能打身上”。還是舅老倌實在,臨走撂下一句話:“他媽的!越是講自己要臉的人,就越不要臉。你下次再這樣不要臉,我就把你臉上的肉挖下來,讓你永遠沒有臉。”

  段承?摸著從舒郎中那裡討得的膏藥,感覺著除了有些痛,還一陣一陣發熱、發麻,只是不能動,一動就疼痛難忍。

  聽到敲門的人說有官司,段承?連忙支撐起身子,挪步過去開了門。見是三秀才知道撈不到油水,掩門不及隻得放他們進來。也不過細了解事情原委,待三秀才說完便問:“三老的意見是什麽?”三秀才齊聲說道:“遊街!”“好!遊街就遊街,你們把告示寫好,我蓋章。”

  令段承?佩服的是三秀才的文采,沒多大工夫告示就寫好,還謄錄了好幾份。段承?才不去看讀不懂的告示,直接蓋章。他讓三秀才出去,閂上門,打開大木櫃裡。箱子底部,幾件衣服的下面,放著相同長寬比例的大小兩個盒子。段承?先作了三個揖,然後雙手捧出大盒子來,放在桌子上。他打開蓋子,取出一枚四寸見方的木質方章來,倒過來看了看印章,再翻過來往落款處一壓、提開,告示上立馬顯出篆刻的“漵浦縣司法處龍潭鎮人民法院”十三個字來。這字體渾厚有力,著實能讓人產生敬畏感。段承?支撐著傷痛的身體,

謹慎地把所有告示蓋完,然後收好印章,開門,讓三秀才進來。  吳張氏趕到時,三秀才已經從段承?房間出來了。她剛要上前和三秀才理論,被屋前的李神仙叫住。李神仙看蕭紅雨隨著韓易氏走了,就細聲對吳張氏說道:“沒用了。”指指段承?房間又說:“都蓋章了。”

  聽了這話,吳張氏一時還真沒了主張,因為她知道這章的厲害。十年前從西北方向來的白巾軍,邪性得很,沒幾天工夫就讓很多人聽了他們的話,造起反來。白巾軍走了,那些人還在鬧騰。為了製服那些人,縣衙門就刻了這個章,說誰再造反,這章一戳就槍斃人。雖說,也沒有誰真因為這章的“一戳”就去見了閻王,可這章的威名從此掙下來了,以至於李神仙都怕。吳張氏因為李神仙神秘的樣子,也回憶起當年的事情來,憑空產生了不少畏懼。

  吳張氏對李神仙說道:“好些年都不抓人了,老百姓打官司才蓋那個章。”“當年是白巾鬼,現在是日本鬼。你說這章有沒有用?”吳張氏想著也有些道理,連忙對李神仙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說完就去追蕭紅雨。

  眾人停在街口等王秀才去借銅鑼。吳張氏把張秀才拉到一邊說道:“家門秀才,這婆娘是個女流,給點面子,就不要遊街了吧!”張秀才原本不想理睬吳張氏,按他們所說的老理,吳張氏也是有問題的。女流之輩到處出頭露面,還開店面,和別人家的男人有說有笑,成何體統。轉念一想:自己今後也不可能不去她的店子,況且吳張氏為人和善,懂道理,名聲好,不好得罪。直了一下腰,說道:“這女流之輩,更加要遊行。女人應該在家裡伺候公婆丈夫,帶孩子,出來打牌更不應該,更加要不得。不過你放心,就只是遊街,不捆綁、不剃陰陽頭、不戴高帽、不掛牌子。”

  街還是遊了,韓祖元在前面敲鑼,敲一下說一句:“打牌要不得,莫學我的樣!”一句話十個字。從新街到老街,韓祖元喊了幾十遍,喊累了就有女人嬉笑著端水給他喝。幸虧現在閑人少,圍觀的人不多,也沒有小孩子前後簇擁。盡管這樣,該發酵的還是發酵了:知道的人說是因為打牌,不知道的卻說是三人搞到了一堆。持這一說法的理由很簡單,就是陳家客棧陳禹氏的那句話:“哪有只為了打牌就遊街的,還寫了布告,蓋了人民法院的大印。”這是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除了自家人,其他人無不相信了這個理由。這樣一來韓易氏更加抬不起頭了。

  遊完街,吳張氏把韓易氏領回了面館,勸慰道:“這沒什麽的,李昭福那麽大的財主,還是聯保主任,不也遊過街。”韓李氏的勸詞是:“又沒有剮下兩斤肉來,就當拉出去吹了一陣冷風。”也有人說:“大黃沙死的那些人,那個不是冤枉,你這不算啥,自己活好些給他們瞧瞧。”對於這些說辭,韓易氏也知道在理,可就是怎麽也過不了心裡的這道坎。

  韓宗長聽到傳言,把看牛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後,立即趕到張家面館。也沒說什麽,買了兩瓶酒,去找段推事,打聽一下該怎麽收場了事。正要敲門進去,又覺得有些不妥,不知道當段承?進一步敲詐時該怎麽辦。正猶豫著,聽到房裡有人說話,便站在門邊仔細聽著。是張魁安代表諶長靜來了解三人遊街的情況。“打個牌,怎麽夠的上遊街?”“是三秀才要遊的。”“你是推事,代表的是法律,法律能夠兒戲?”“兒戲!你才兒戲!你們才兒戲!”張魁安知道段承?說這些一定是為辦公室、辦公經費的事生氣,便放低聲調,耐心地說道:“法律是需要人尊重、推崇,甚至頂禮膜拜的,不能說一出是一出。這個道理王推事沒同你講過?”“你是來教訓我的吧?是說這兩天不順呢。拿人遊個街,屁大點事,也輪得到你來教訓我!你算老幾?”“我不算老幾,理在這裡擺著呢!道理算老大。”“道理算老大?新鮮!道理算個屁!老子才是老大。”“你怎麽是這樣的想法!那我還跟你說這些幹什麽!我隻想告訴你,你這樣做會遭報應的。”“報應!你才會遭報應呢。你長得這個樣子,你也來教訓我,讓日本人打死你!老子流年不利,連你都來氣我。”

  張魁安拉開門出來,看到提著酒的韓宗長,也就知道了什麽事,說道:“就是摔了、倒了也不給這種人喝。”抓住韓宗長的袖子就往外拖。這是一間塘邊破屋,韓宗長轉身時踩著了台階邊上的綠苔,差點滑了一跤,幸好酒瓶沒有摔破。

  回到張家面館,吳張氏提起了把老太公接出來的事。由於未時將盡,必定要走夜路,也要錯過今天收牛,韓宗長說道:“別看我那裡不重要,可帳本馬虎不得,誰用了牛、用多長時間、什麽時候還回來,都得記著。天黑前還牛的最多,我不經手別人做不來。牛可不能丟了,打完仗都要還回各保各甲,少一頭都交不了帳。”

  吳張氏綜合各方情況,隻得放棄上山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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