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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花開杜鵑後》(三百四十四)李鐵提審吳德滿
  (344)

  打掃完內外衛生,吳仁景讓大家待在院子裡,不要出去,也不要沒事閑逛、扎堆閑談。李鐵沒事可做,就去提審吳德滿。跟吳仁景說時,吳仁景猶豫了一下,猜想章天提審過,李鐵和章天都是地方法院的,應該也可以提審,就同意了。

  李雲華陪著他們去提人。這是規矩:看守專施看管,不管提人。提人需四支隊的人拿著批條找看守。

  李雲華把人提出來放到訊問室鎖好手銬、腳鐐,才讓李鐵、段承?進去,然後再把門從外面關上。

  關上門後,李雲華找看守要了一把椅子正對著訊問室,坐在庭院裡。五月初的陽光一點也不灼人,卻給人帶來春懶,李雲華很快打起瞌睡來。看守見他這樣,就過來同他下“擺山”。

  因為消毒,羈押所各處打了一些稀釋後的滴滴涕。李鐵知道這是一種對付“打擺子”的好東西,所以並不討厭它的氣味,反而更討厭由它帶出來的霉腐氣。段承?恰恰相反,他習慣於霉腐氣,而不習慣於滴滴涕的氣味。

  兩人並排坐著,什麽都沒有做,什麽都沒有說,好像是在強迫自己適應屋子裡的氣味。對面坐著的吳德滿,因為坐著沒有躺著舒服,有些不耐煩了,說道:“要不,我們出去喝點,喝好了再來說話。”

  李鐵沒聽清楚,問道:“你說什麽?”吳德滿笑著說道:“沒說什麽,我自己跟自己說話呢。”“噢。”李鐵看了一眼擺在他和段承?之間的筆和紙,沒再說什麽。過了一會,吳德滿又急了,問道:“今天問什麽?是問婚姻,還是問子嗣?”李鐵說道:“你別說話。”他再一次看了一眼擺在那裡的紙和筆。

  李鐵對段承?說道:“段推事!今天是你我的第一次合作,你看是我問呢,還是你來問?”段推事聽說要自己問話,那哪會,連忙說:“你問。”“那好,我問。”李鐵欣然說道,“既然是我問,那就請你記錄。”“啊!”段承?差點沒站起身來。他面露難色,十分難看,卻遲遲沒有把他自己剛剛放在兩人之間的筆和紙挪過去。

  “原來為這個呀,我說老不問話呢。”吳德滿笑著說道,“要不,我來記錄。”“欸!”段承?剛要說話,李鐵搶過話頭說道:“你閉嘴。哪有犯人作記錄的。段推事,這次問話是葛長官安排的。你不記錄,那我們現在就回去。我如實向葛長官匯報。”“別!我、我記錄。可是我不會用鋼筆,我只會用毛筆。”“那你快去拿呀!”“我家沒有。”“得,我去拿,只有我去拿。”說完李鐵出門去借毛筆。

  “段雞屎!你會用毛筆寫字?你寫出來的字,一籮筐裝不了幾個,哪有那麽多的紙。”“那怎麽辦?”“你也不要問我怎麽辦。告訴你,要是判了我有罪,我就把你乾的壞事一件一件都說出來,從十年前說起。就隻說那一件事,人家韓公子就會剝了你的皮。”“哪件事?有嗎!”“你別裝蒜,你是說我沒有證據吧。是的,你說過誰都沒有證據。可是,你看見人家韓公子幾時要過證據呀?”“啊,你!”段承?央求道,“你別跟他說,到時候,我給你上香燒紙。”“我不稀罕,我隻想活著,我聽看守都說了,你現在是龍潭司法院的院長,只要你想救就能救下我。前天,那麽些人說你、罵你,講你做的壞事,當時我就想說。我只是膽小,而你呢,才是真正的壞。你就該被槍斃。”“那好!我答應你,但你不要亂說話。”

  段承?還是沒有做記錄,

他的字進不了格子。他們用的是寫信的紙,一頁紙豎排八列,段承?最多能寫出四列來,一頁紙二三十個字就佔滿了。這還不算,好多字不會寫,要問,不問還真不行;他把羈押所寫成了“雞鴨所”,害得李鐵看了老半天沒看出意思來。李鐵無奈,隻得把李雲華請了進來。  李鐵問吳德滿:“你認為你犯罪了嗎?”“沒有。”“那你有錯嗎?”吳德滿沒有說話。李鐵繼續問道:“你和日本人套近乎,能說不是錯?”“那是不對。”“不對也就是有錯,有錯就應當承擔責任。”吳德滿辯解道:“有錯,不一定有罪,有罪,不一定該槍斃。”

  吳德滿雖說壞事做盡,可還服一個理字。例如,日本人來的那天早晨,他抓著的那兩隻雞,就是在山上抓的;不是誰家的山,是保學堂的山。保學堂是不喂雞的,雞自己越了界,也就該他佔便宜了。他也偷別人的東西,那是在餓了的時候。他認為:貓狗餓了都可以到處找東西吃,人難道不如貓狗。可見人餓了的時候是可以偷東西吃的,只要不多拿,以能吃飽為限。再有就是,吳德滿不會像段承?那樣睜著眼睛講瞎話,沒有證據就抵賴,所以每次被抓到他都老老實實承認。

  這三次過堂,吳德滿最怕的是那個章天,說話嚴肅,問的問題尖銳。眼前的這個不行,一開口就知道不是內行。

  李鐵問道:“有錯就有罪,除非你能說出無罪的理由,你能說出來嗎?”吳德滿想了想說道:“有,當然有理由。第一個理由:日本人不是我帶來的,是他們自己來的。要說漢奸罪,讓他們來的人才犯了漢奸罪。”

  “你記下來沒有?”見李雲華沒有動筆,李鐵轉過臉問道。李雲華迷糊不解,嘟囔道:“這也要記?”李鐵理直氣壯地說道:“當然要記,這個很重要。”段承?也興致勃勃地說道:“這個當然要記。”

  李雲華對段承?坐在自己身邊一直心存不滿,看到他這不懂裝懂、趾高氣揚的樣子,更是來了脾氣,說道:“那你來記。”說完起身要走。李鐵連忙拉住,說道:“家門兄弟,別走。段承?!你過這邊來!你說你又不問話,坐在中間幹什麽!”

  李雲華再次拿起筆,把剛才吳德滿說的記了下來。見李雲華停了筆,李鐵問吳德滿:“還有其他理由嗎?”“有,當然有。”吳德滿想到了另外一個理由,可話到嘴邊,他又收了回去。

  什麽理由呢?那就是:“段承?比我壞,他都沒罪,還當上了法院院長,那我當然沒罪。”

  吳德滿記得十多年前的一件小事,那時候他們都還只有十二三歲。他們倆在雞腳衝的山上發現了一窖紅薯,每天都去拿幾個,沒幾天就快拿完了。吳德滿不肯再去拿,說留給人家做種。可段承?不依,口口聲聲說:“老子肚子不餓了,就不去拿了。”

  事情是明擺的,像謝麻婆那樣又老又醜的婆娘他都要,他為了達到某個目的連自己都舍得,而吳德滿是不會這麽做的。還有他和他師娘把自己的師父都趕走了,這也很能說明問題。他師父可是給他飽飯吃的人呀,他都敢搞他。

  吳德滿還能以進了吳家祠堂為榮,時常和人說起這事,而段承?呢?吳德滿不知道段承?到底是哪裡人,但知道他為什麽姓段。說是他母親同好多男人都乾那事,不知怎的就懷孕了,一個姓段的單身漢,見她可憐,就把她接到了家裡,所以段承?生下來就姓段了。

  李鐵等了吳德滿好久,不見他繼續往下說,催促道:“你說呀!為什麽不說了?”

  “我不是主動幫日本人的, 都是日本人逼我,我才那樣做的。日本人問那房子是幹什麽的,看見槍上面那亮晃晃的刀,我就告訴他們是保辦所。他們都說日本人殺人,有的還說在木敖洞就殺了好幾個人。這不是故意嚇人嗎?在屋茅洞,我聽見……”

  李鐵不耐煩地打斷吳德滿,說道:“你說這些幹什麽?我又沒有問你這些。”吳德滿回答道:“你不是要問我無罪的理由嗎,我是想說,我沒有主動幫助日本人,所以我無罪。剛才說那些是想解釋這句話的。”“有剛才那句話就行了,要那麽多解釋幹什麽。李隊長!記下剛才那就話,記下。”見李雲華沒動,又對吳德滿說道,“要不,你再說一遍。”吳德滿正在回憶呢,段承?倒是反應快速,答道:“我沒有主動幫助日本人,都是他們逼的,所以我無罪。”

  李雲華記錄完,解釋道:“我不是隊長。”李鐵說道:“將來會當上的。”李雲華沒再說什麽,繼續做記錄,直到下午飯前。

  聞到隔壁菜香,段承?早就按捺不住了,可李鐵一點都不著急。不一會,看守把給吳德滿打來的飯放到一邊,等著訊問結束。段承?說道:“吃飯了。”也許是被屋子裡的氣味塞住了鼻子,像是猛醒一樣,李鐵看了看窗外,說道:“真的到吃飯時間了!那就算了。李隊長!他說了幾條了?”“四條。”“那好,”李鐵對吳德滿說道,“你要是想起什麽再向我報告。”說完,站起身來,也沒讓吳德滿在記錄上蓋手印,就叫看守收了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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