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晴

　　(381)

　　李青雲通過C連留在獨栗樹人員的中轉，和韓飛取得了聯系。李青雲告訴韓飛，月溪一帶的鬼子在進攻渣坪，為此，必須盡快解決黃泥保的鬼子。韓飛順便提出了空軍支援的請求，李青雲同意去爭取。正當韓飛以為希望不大的時候，李青雲回呼，告訴他空軍馬上就到。

　　為什麽會是這樣，原因很簡單:空軍也是第一次使用凝固汽油彈，沒想到這炸彈有這麽大的威力，在鷹形山投一輪就足夠了，再多投也是浪費。如果操作不當，還可能造成周邊不必要的損失，鷹形山周邊哪哪都有房子，哪一處燒著了就會損失巨大。第二批飛機已經起飛，向哪裡投彈成了五十一師參謀部頭痛的問題，正在這時，李青雲向參謀長報告了韓飛的請求，參謀長靈機一動直接要通了第二批飛機，將投彈地點改成了黃泥保。

　　韓飛立即同殷國志商量下一步的行動。通過征求意見，韓飛決定曹彬放下報話機，去支援周雨濃，組成對空聯系組，又要殷國志在山谷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點火，要王洪武準備煙霧彈，用煙霧彈為空軍指示目標。一切就緒，韓飛命令各部迅速接敵，準備在飛機轟炸後，發起攻擊。

　　很快，韓飛等人跨過黃泥江上了雷打坳。除少量地方武裝監視何家溪的鬼子外，特四排、A連等後續部隊繞過何家溪，直奔梓造衝而來。

　　胖子背著分拆開的重機槍，站在路旁歇息。韓飛過來，說道:“就在前面，堅持！”楊志勤見韓飛背著一個報話機，以為很重，說道:“長官！我來背。”說完伸手去解報話機。韓飛閃開，說道:“你也不輕，我這不重。”

　　韓飛大聲喊前面的胖子，胖子停下腳步等著韓飛上來。“你們的子彈上來了多少?”“幾個人背呢，兩個基數。”“不夠。”“還有一些，民工背著，在後面。”“有人在打招呼嗎?”“有，宋希達。”“哦！那就好。你快點上來，飛機一到就開打。”“曉得。”

　　韓飛邊走邊和楊志勤說話，“你是蕭連長的人吧?”“不是，我是五十七師么六九團的。”“是說，口音不對。怎麽跟上我們了?”“陳排長打仗厲害。”“你跟著我們打了幾仗了?”“良家寨就和李班長在一起了。”“誰?誰是李班長?”“就是胖子。”“哦！你還想回五十七師嗎?”“不想了，就跟著我們特四排。”“那好，我把你的名字記一下。你叫……”“楊志勤，木易楊，志氣的志，勤勞的勤。”見韓飛拿出了本子，楊志勤又說道:“我還有個同伴。”“也和你一樣，五十七... ...

師過來的。”“嗯。”“人呢?”楊志勤轉身向下將背著機槍架的楊志保指給韓飛看。韓飛看到了，也記下了楊志保的名字。

　　尤梅要將別動隊安排在衝鋒的第一序列，理由是卡賓槍射速快。殷國志不同意，說道:“你也就是看見我在指揮，要是韓飛，你提過半個字！”“你都指望不上，我還指望誰。”殷國志說不上話了，不過還是沒有松口。這時，曹彬說有空軍的信號了。殷國志問道:“怎麽這麽快?”曹彬無言以對。尤梅迅速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了前沿。

　　過了好久，天空仍然很安靜。曹彬喊了幾次“這裡是半江峰”都沒聽到回應，這才知道剛才聽到的是其他機群的信號。

　　空軍沒有讓曹彬等待多久，可當飛機把炸彈扔下來，韓飛和其他人一樣，

懵了。飛機扔下來的是炙烤得皮膚發燙的凝固汽油彈，就在一裡多長的峽谷裡扔了幾十顆。巨大的火焰使原來指示目標的火堆失去作用，曹彬隻得一個勁地叫喊:“往山谷扔，往火堆裡扔。”　　待飛機飛走，等待衝鋒的人根本衝不起來。也用不著衝鋒了，那些日本人就算沒被燒著，能往山上爬，也沒有絲毫作戰能力，一槍就可以撂倒。火勢是往上走的，下面也許有鬼子沒被燒著，可他頂得住炙烤嗎?就算頂得住炙烤，也會因氧氣耗盡而窒息。這樣一來，山谷裡沒活人了。

　　根據這一情況，韓飛立即改變計劃，除留別動隊和幾支自衛隊等大火熄滅後，打掃戰場外。士兵全部向何家溪殺了過去，

　　急急忙忙趕來，卻沒有用上，韓飛既為戰鬥結果感到高興，又為可能出現的抱怨感到擔憂。好在後一情況沒有出現，對凝固汽油彈的議論淹沒了星星點點的抱怨。更為重要的是，何家溪的戰鬥沒怎麽打就結束了，抓了不少俘虜。

　　韓飛的擔心是多余的，劉偉對他說，這是抗戰以來少有的勝仗，高興都來不及，誰還會抱怨。說完這話，劉偉哭了。他想起了倒在鷹形山的那些弟兄。而王小波再一次笑了，哈哈大笑。

　　這次幾乎沒有傷亡的戰鬥對於向家成來說是最好的。 跟著他來的和自己跑出來的麻塘山的壯漢子，已經死了十幾個了，他不知道怎麽交差。殷國志說道:“戰爭就是這樣，死人避免不了。關鍵是讓敵人多死，自己少死。這幾天的戰鬥我們這邊至少死了四十人，也傷了不少。可我們消滅了多少鬼子，你算過嗎?”向家成搖了搖頭，殷國志繼續說道:“從大黃沙過來的鬼子是應該是一百二十幾人，我們打死了一百二十人。就是不算今天的戰績，死傷比例，也是鬼子多，我們少。”向家成點了點頭。殷國志繼... ...

續說道:“鬼子這次在龍潭司待的時間長，麻塘山只是過路。可你想過沒有，鬼子要是撤的話，會走哪裡?有沒有可能再走麻塘山?從這幾天的戰事來看，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所以現在你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趕緊組織力量，保護家園，保護鄉親。”聽了殷國志的話，向家成在房間裡踱起步來。殷國志說道:“現在的外援力量有楊藝班，你還可以請小沙江的鋤奸隊來幫忙。”“可以嗎?”“怎麽不可以，你們以前不是一個巡檢司的嘛。將來如果設縣政府，很可能都歸這個縣管。好些年前就聽說有人在說這事了。”經這麽一點撥，向家成明白了，連聲說“對”。殷國志說道:“防火隔離帶也砍出來了，現在在加寬。我剛才已經跟他們說了，緊急的時候，可以用手雷炸。今天南風也不大，這邊你就交給瞿仁華，你自己專心去組織好隊伍，安排好鄉親。”向家成接受了殷國志的建議，帶著黃健回黃泥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