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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天試著坐了一會，還是有些難受，他讓李靜等人把用來蓋的被子疊好放在前頭，自己枕著被子，躺了回去，這才舒服了些。他回想著剛才離開龍潭司的情景:諶長靜、諶玉清都出來相送了，就是沒有看到段承?的身影，也許是對我的話有看法吧！章天沒有多想，這顛簸的馬車，不時打斷他的思維。

　　章天一點沒記錯，段承?沒有去送他。

　　剛才吃飯的時候，段承?看到幾個自己認識的士兵氣衝衝地走進食堂找人，他的第一反應是找自己的，便躲了起來，並趁機溜出去食堂大門，上了丁樓。在丁樓的南頭走廊，他看見章天被打。他擔心那些人遷怒於自己也就不敢下樓，坐在樓梯上發愣，直到李靜上來喊舒三寶，他才跟著李靜下了樓。

　　章天沒有去段承?的房間，而是由別人攙扶著進了諶長靜的辦公室。段承?回到自己的房裡，驚恐之余想起了葛勇要他回家拿章子這事，立馬動身回了金黃衝。離開的時候沒跟誰說，也沒想到章天這麽快就回漵浦去了。

　　馬車過了金鄜，經過一段上坡路時，兩位支隊隊員跳下去推馬車。馬車上坡後，章天伸手阻攔他們上車，說道:“你們不用送了，回去吧！天擦黑了，再不往回走的，只怕要摸黑了。”年長的隊員說道:“諶隊長安排我們送到漵浦。我們把你送到家，然後和車把式一起回來不更好?”章天聽了這話，也就沒有堅持。

　　年輕的隊員說道:“章院長，你這次來我們龍潭司，可算是吃了苦了，雖說不是我們龍潭人做的，但我們還是過意不去。”章天明白了諶玉清和這兩個隊員為什麽執意要送自己回家了，他很是感動，有些抑製不住的感覺。李靜問是不是肚子又痛了，章天擺了擺手。章天想起了那個小女孩，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去看一看她，真是遺憾。

　　過了一會，章天說道:“雖說這次兩個白天的龍潭司之行，該辦的事一件都沒辦成，還被人打了一頓。但我一點不後悔，也一點不難過。”李靜問道:“為什麽?我們都替你難過，你自己倒不難過。你是在寬慰我們吧！”“不是，真的不是。沒辦成事不等於一點收獲也沒有。這幾天我想清楚了一個道理。”李靜問:“什麽道理?能跟我們說說嗎?”年輕的隊員說道:“對，對！說說。我們有的隊員聽過卜教授的課，傲氣得很。你也跟我們說說，讓他們不敢在我面前傲。”

　　章天笑了:“又聽人說起這個卜教授了。他到底是怎麽死的?”年長的隊員把卜教授出事的情況給章天講了一遍，他說:“現在唯一的線索是樸教授說的‘又高又大穿著軍裝’。”章天問道:“剛才你說的情況是不是兩位教授在樓梯下面，那人在樓梯上面。”“當然，那人從樓梯下來。”“當時的光線怎樣。”“晚上，有月光。”“那麽，”章天用十分肯定的口氣說道，“樸教授雖然沒有說謊，但他的視覺欺騙了他。他說的‘又高又大’不是事實，事實很可能是身材不高，身體肥胖或者壯實。”年長的隊員，幡然醒悟，大聲說道:“對呀！我們怎麽就沒想到呢?”年輕的隊員說道:“只有你們沒想到，我當時就說是段承?，你們都不信我。”章天笑著問道:“你怎麽知道是段承?，有證據嗎?”年輕的隊員笑了笑，撓了撓頭，說道:“也沒有證據，他那兩天老是穿著日本人的軍大衣在我面前晃悠。”章天笑著說道:“你是抓住人家‘穿著軍裝’這一點，是吧！”大家一通大笑。李靜收住笑，說道:“你還別說，這還是一個辦案的線索。”章天說道:“這不是什麽大案，說到底卜教授是意外死亡，不能追究其他人的責任。如果是案中案就另當別論了。歸根結底一句話，不能讓段承?接觸這個案子，他應當回避。”“他還回避”年輕的隊員說道，“他到處亂咬，先抓了劉大頭，後來又抓了一個韓公子部隊的一個胖子。”章天問:“他有證據嗎，抓人?”年長的隊員說道:“多半沒有，至少抓劉大頭沒有。抓劉大頭，就因為他家裡藏過日本人。段承?說什麽，現在抗日是頭等大事，劉大頭幫過日本人，教授這個案子不是他，也是他了。你們說可笑不可笑。抓胖子是因為他符合‘又高又大穿著軍裝的’這個條件。”章天氣憤地說道:“哪有這麽辦案的，當然，說是段承?作案也只是推測，但沒有拿出其他證據之前，這個推測是推不翻的呀。”章天停了停，又說道:“我這話也不對，應該說，沿著這條線索，找到足夠的證據，以證明我們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