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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瑤家女人過來幫忙洗日軍軍裝，需要有人把衣服抬到河邊去。韓宗久和韓祖明抬著掛滿衣服的竹杠，走出大院。那條青石板鋪就的小路，經過大雨衝刷更加乾淨了，樹葉也一樣，一塵不染，深耕後耙平了的水田裡，不時冒著氣泡，也不知是蟲豸在呼吸，還是肥料在發酵，沉悶的滾雷發出隆隆的聲音從山外傳來，不曾震落小草葉子上、芒刺間的霧狀水珠。

　　韓宗久說道:“要下雨了。還要洗嗎?”跟在後面的吳輝玲毫不客氣的詰問道:“你就希望下雨是吧！下雨對你有什麽好處！也不曉得你那書讀到哪裡去了！還學過天文地理，不說把你老師、校長的醜給丟了，就連你家婆屋裡的醜也讓你給都丟盡了。”韓宗久問道:“不會下雨呀?”韓祖明說道:“這樣子，明天應該是個好天。”尤梅領著幾個自稱還不困的別動隊隊員也過來洗衣服，不聲不響地跟在吳輝玲的後面，聽了吳輝玲的話，尤梅說道:“我也教地理，是不是把我的醜也丟了。”吳輝玲扭過頭，正要表示歉意，尤梅扶正她的肩膀，讓她繼續往前走。“學校裡學的東西，未必都用得上，用得上的也要和實際情況結合，只有這樣才能變為自己的東西，才能豐富和發展學校所學的東西。韓宗久！你說對嗎?”尤梅耐心地說道，“人生的路很長，我們還有的是機會……”

　　到了溪邊，那天殺牛的痕跡早已經被這一兩天的大水衝沒了，隻留下幾根焚香剩下的竹簽還插在田埂的泥土裡。上午還有一些渾濁的水，這下已經清澈了許多。乾乾淨淨的水，嘩嘩地流著，從瑤家女人的小腿間流過，繼續著它們歡快的旅程，帶走了女人洗衣的捶打聲，搓揉聲，以及她們嬉戲、怒懟、辱罵、調侃、嘲笑的聲音，還有縈繞林間的歡歌笑語。

　　天黑前，女人們各自哼著她們喜歡的小調，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晾在大院的竹竿上。當山寨漸次亮起的燈火，收攏了山野之靈氣，化作木屋裡零星的夜話時，婦女們各自散去，讓巍峨群山歸於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