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雨轉小雨

　　(284)

　　戰鬥主要在上邊打，那裡炮聲、槍聲響個不停。下邊的部隊面對的是鬼子的運輸人員，他們武器裝備水平低，戰鬥力不強。只是不想給上邊造成過大的壓力，王小波才沒有發起強勢攻擊，將他們壓迫到了廟峴隘口，就沒再前進，采取了守勢。

　　尤梅讓別動隊隊員躲進路邊的兩個農舍裡等待命令。她們有的坐在火塘邊烤衣服，有的清理背包，有的坐著聊天，有的給彈夾、彈匣上子彈，有的重複地練習各式射擊動作、投彈動作。

　　易臘梅悄悄地坐到諶娟條凳的一頭，不料還是吵醒了正在打瞌睡的諶娟。看著諶娟惺忪睡眼，易臘梅帶著歉意地笑了笑，說道:“吵醒你了。”“沒事，宗富呢?”“他們幾個男人在前面。”“宗久也去了?”“嗯。”“不聽勸。”“能不去嗎?這裡都是女的，輝玲又不在。”“你說，輝玲和宗久合適嗎?”“說不好，主要是班輩不對。”“那不算什麽。主要是輝玲和她哥不對付，她哥可能不會同意。”“你問過五爺?”“沒有，猜的。”“我覺得，不會。你沒看出來嗎?輝玲表面對五爺惡狠狠的，但心裡可向著五爺了。”“不是說她為了宗久找過韓飛的麻煩嗎?”“就是呀，幾句說笑就消氣了，不是心裡向著她哥，能那麽快消氣嗎?”“你說得也有道理。”

　　易臘梅見諶娟閉上了眼睛，就把手插進袖籠也準備眯一會。諶娟說道:“她倒是和你們的太公很合得來的，怪不怪?那人我都怕。”易臘梅說道:“我也怕。她不怕那是還嫁到破泥坳，等嫁過去了就不同了。”“那可不一定。”諶娟的聲音很小，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易臘梅沒聽清楚，也沒有細問。

　　韓宗久跑過來說道:“喊你們上去！都上去。”這時，諶娟才注意到胖子的機槍一直在響。諶娟跑到廟峴的機槍班陣地，看見陳勁問什麽事。陳勁說道:“王小波說雨停了，瑤民很快就會從各個方向圍過來，我們也要準備出擊。”諶娟說道:“要出擊也要同時出擊。”“當然。”“那就應該把瑤民攔住，等發出信號一同出擊。”“誰去攔?”“伍建明帶的那些人。”“對！找王小波去。”

　　陳勁找到王小波和伍建光談了自己的看法。王小波說道:“我們先要衝過前面的林子，到前面的寬闊地帶，才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樣:我帶三排、機槍班、別動隊從左翼衝過去，待我們衝到適當位置，開始從左向右攻擊的時候，伍連副帶特四排其他人、自衛隊從埋伏位置向前衝。”伍建光說道:“我帶左翼，你帶右翼。”王小波舉手製止，傳話下去叫馮清波、王開智、尤梅帶人過來。王小波先讓馮清波帶三排向上攻擊前進，到前面的半山腰然後，斜向下攻擊。待馮清波到了一定位置，王小波指揮王開智帶機槍班和別動隊三班在三排的右側，沿山腰攻擊前進。待王開智出發，王小波帶別動隊其他人沿山腳攻擊前進。

　　馮清波帶人爬了一會坡，感覺可能遇到鬼子，便讓士兵散開搜索前進，很快與敵人的警戒哨接火。再往斜下方攻擊，遇到二十幾個上來支援的鬼子，形成對峙局面。不一會機槍班趕來，將鬼子趕了下去。這時溪對面的鬼子開始動搖，紛紛後撤退。王小波連忙帶領別動隊在山腳沿溪水向上衝，伍建光也帶著右翼人員不顧一切向前衝，很快衝出了隘口。王小波見達到攻擊目的，便叫大家停了下來，

鞏固陣地。　　韓飛看到了王小波他們的攻擊過程，認為他的方法很獨到，時機也抓得好，火候拿捏得準。便通過對講機要求王小波趕緊修築工事，救治傷員，並要求他，如果有自發的瑤民向敵人攻擊一定要掩護好，保證他們的安全。

　　果然，四周瑤寨的人一下子圍了過來。遠處瑤寨的人昨天就到了，一直在等待時機。上午在雲山寨傷病員房間爭吵的劉某背著兩杆槍來了。他要用鳥銃完成自己的心願，用步槍完成那位還沒打著日本人的藍某的心願。

　　見雲山寨裡有槍的、能走動的都自發去了前線，蕭紅雨讓沒有槍的岩松替她照顧傷員，自己跟著大家也趕了過去。

　　到椒林寨時遇到了岩松的父親藍虠和三叔藍虓。蕭紅雨想問候他們，無奈語言不通，所以只是相互笑了笑，一起往前面走。聽到前邊槍炮聲不斷，蕭紅雨越走越心急，以至跑了起來。藍虠兩兄弟和他們帶著的人也跟著跑了起來。

　　到了飛山寨，藍虠兩兄弟向受傷撤下來的瑤民打聽，得知他們是從當屋場下來的，便帶著他們的人離開山谷，向右側山林走去。蕭紅雨雖然不理解，但還是跟了過去。藍虓想攔住蕭紅雨，蕭紅雨沒有聽他的，繼續跟著他們前進。

　　在山林中走了一段不是很遠，也不是很近的路，便聽見幾聲槍響。不一會兒，五個瑤民跑了過來。除一人拿著三八槍外，其余的腰間系著裝火藥的葫蘆，可手上了沒有獵槍。他們亡命奔跑，連喘氣的工夫都沒有。

　　藍虠連忙招呼大家隱蔽。待那夥瑤民跑過，藍虠這才發現在他們後面有十幾個鬼子追了上來。藍虠帶的人雖然數量不比鬼子少，但武器不是一個級別，而且是迎面碰上:這是極其危險的，唯一辦法就是跟著那五人撤退。在這密林裡，雖說與鬼子相距只有二三十米遠，只要決策果斷，反應迅速還是可以逃走的。可是，藍虠沒意識到危險，再加上老遠趕來，殺敵心切，他根本就沒想過要逃跑。

　　待相距十幾米，藍虠一聲令下，瑤民們從草叢中站起來一齊向鬼子開槍，幾聲沉悶的聲音和幾團白煙之後，鬼子們倒下了一半。當發現還有七八個鬼子沒有倒下，向他們衝過來時，藍虠等人本能的趴在地上，沒有了主張。一個同伴站起來往回跑被鬼子打倒了，兩個人奮力衝向鬼子，也被打倒了。刹那間，藍虠意識到了生命即將逝去，抵抗已毫無意義，他身子一軟癱了下去，任憑事態發展。

　　躲在藍虠側後的蕭紅雨，扔了一顆手雷。就在手雷爆炸的同時，她迅速站起來躲到了樹後。 緊接著，她再扔出一枚手雷，並端槍射擊。見鬼子們都趴在了地上，蕭紅雨大喊:“快跑！”。藍虠這才緩過神來，招呼他的人撤退。藍虠跑出十幾米躲到一棵大樹後面，隻感到肺部要炸了一般，吸進去的氣和呼出來的氣都堵在喉嚨裡，口腔裡苦澀得很。

　　不待喘勻氣，藍虠大喊:“上火藥！”待大家上好火藥準備瞄準射擊，有人喊道:“日本人跑了！”藍虠向前邊望去，看見:那蕭紅雨還在射擊;而在更遠的地方，一個日本人被他的兩個同伴架著在往回跑。

　　藍虠帶人找到被打死、打傷的人，指派幾個人把死者、傷著背回山寨，自己卻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王大連和岩山過來了。王大連勸慰藍虠道:“這是打仗，打仗就會死人，沒什麽交代不了的。認真發送就是。”王大連問蕭紅雨還有幾顆手雷，蕭紅雨說道:“我把她們兩個的都帶來了，還有八顆。”王大連招呼大家，說道:“好！我們過去，再打他一家夥。”

　　他們剛要接敵，總攻擊開始了。先是炮兵向鬼子步兵中隊予以打擊，接著在唐雲松的指揮下，A連在右，B連和飛山自衛隊在左向北線的鬼子發起了持續攻擊。很快，鬼子再沒有能力組織抵抗，各自為戰，且迅速演變成各自逃竄，最後成了悉數殲滅，幾無逃脫。

　　這正是:

　　衝！號角聲聲懾鬼神。齊聲喚:殺了日本人。

　　衝！獵獵長風伴我行。誰能擋，矢志縛蒼龍。

　　衝！峻峭雪峰撫我膺。翻騰起，埋葬鬼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