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諶玉正和李舜成氣踹噓噓跑回屋茅洞時，諶玉清、李雲華、趙智禮吃過飯站在庭院等著他們回來。諶玉正向他們簡單匯報了桃樹灣的情況後，急忙領著李舜成去廚房吃飯。

　　趙智禮問道:“支隊長，要是真遇到日本人，我們能做什麽?”“看情況，人多，我們就回來，不要和他們打;人少，就打。”李雲華問道:“我們打得過嗎?”諶玉清滿有信心地說道:“不怕，這是我們的地盤，打死他個把人，他們就不敢來了。”看到李雲華、趙智禮疑惑的表情，又說道:“沒那麽可怕，難道比打野豬還難！野豬是畜生，只要一槍打不死，它就會亂竄。人不同，只要一受傷就老實了，看見死人更是害怕的不得了。”諶玉清信心十足地說道:“不怕！”

　　正說著，諶娟從中堂出來，問諶玉清:“六哥，家裡人是今晚去龍潭司，還是明天?”“韓飛怎麽說的?”“他說最好今晚去。”“那就今晚去。你呢?”“我和我娘去破泥坳。”“破泥坳就安全?”“打算帶著蓮妹一起去嶺腳。”

　　諶娟拉了一把諶玉清說道:“六哥，還有一句話，到這邊來說。”諶玉清隨諶娟朝院牆走了幾步，問道:“什麽事?”“老街張姨，韓飛要我把她一家也帶上。”“是呀！還有張姨一家。不過畢竟不是親戚，要是為難就不帶了吧。”諶娟沒有把韓飛昨晚告訴她的，張姨很可能就是自己母親的話講給諶玉清聽，諶娟不太認定這事。諶娟說道:“張姨從小就對韓飛好，對大寒也好，這些你都曉得。前年大寒病了，你家沒人，我還是住在她家的呢。”“那就依韓飛的，帶著。你現在就去龍潭司，順便要你六嫂做一些準備。”“那我娘呢?”“讓她自己去破泥坳。你是不是想讓麻雀陪你娘去?”看了看諶娟的臉色，諶玉清說道，“不行，這是統一行動。韓飛也去了，他不會有事的，戴著鋼盔呢。你放心吧！”“盡哄人，戴鋼盔就沒事了。那我娘——”“要是你還不放心，那就讓偉娃仔送，大寒你也不必帶到龍潭司去，和你娘一起。”“偉娃仔還小。”“還小，過兩年就可以抬婆娘了。”聽了這話，諶娟隻好同意由比大寒大不了幾歲的侄兒送母親諶向氏去破泥坳了。

　　諶娟轉身進屋，又被諶玉清叫住。“娟妹！韓飛還說過什麽事?除了把糧食藏起來。”“他說，最好大家一起開餐，還說晚上是最不安全的。”“我們家人太多，一起開餐做不到。”說完，諶玉清陷入沉思。

　　諶娟看了看諶玉清問道:“沒事了吧?”“我這裡沒事了，你回去安排。”

　　稍後，諶玉正、李舜成吃完飯提著槍出來。諶玉清讓大家清點了裝備後，帶著大家出門。

　　剛下大門前的斜坡，碰見大伯諶長久急匆匆過來，說道:“清娃仔，你替你爺跟我去四太公那裡看一下。”諶玉清問李雲華:“現在什麽時候?”“午時一刻(12:15)。”“還有時間，趙智禮你們幾個先去，我和玉正隨後來。”說完，幾人分成兩撥走開了。

　　趙智禮三人到梁家洞不久，諶元璋也到了。受了諶運鐸那一槍的恐嚇，小諶王氏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興趣，一頓埋怨後，把諶元璋趕了出來。再過一會，吳仁奎急匆匆地趕到梁家洞，不停地問，剛才是誰開的槍。吳仁奎粗口不斷，知道是諶元璋後，更是大發雷霆。吳仁奎、諶元璋對罵著，慢慢地推搡起來。其他人左右拉架，梁家洞的鄉親也出來看熱鬧，

人越集越多。　　諶玉清、諶玉正以及趕來集合的其他民兵老遠看到梁家洞有情況，跑步趕了過來。諶玉清大聲呵斥道:“幹什麽?”趙智禮解釋道:“吳仁奎要打諶元璋”“為什麽?”吳仁奎氣呼呼地問道:“他為什麽開槍?”諶玉清看著吳仁奎，說道:“他開槍這事，我曉得了。你怎麽要打他呢?”吳仁奎一時無話。過了好久才說:“他一貫這樣，不守規矩。”諶玉清說道:“他是有些不守規矩，但哪次沒有處理?這次是他爺開的槍，他沒有錯。就算是他開的槍，也不能打人吧！大家一起出來，不能和和氣氣的，還要打架，這怎麽得了！還是小隊長呢。”諶玉清停了停又說，“等回到龍潭司，我要好好處理這件事。”

　　接下來，趙智禮數了一下人數，人還沒到齊，諶玉清讓大家再等一會。

　　吳仁奎、趙智禮、李舜成走到了一邊。吳仁奎埋怨道:“亂開槍的不處理，反而要處理我，這是什麽道理！”“你也不該有這樣的脾氣，”趙智禮問道，“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吳仁奎說道:“家裡來了個媒婆，來看人家的。她老是說這也不好，那也不好;什麽房子不夠呀，田土隔得遠呀，柴山不好上呀。吃飯時，我娘殺了雞，蒸了臘肉，這菜也夠好的了，媒婆又說起我參加抗日支隊的事來。說是拿槍不吉利，要我把槍退了。正在這當口，諶元璋那裡響槍了，把那媒婆嚇得不行，飯都沒吃完就走了。”趙智禮問:“媒婆說的是哪家姑娘，你曉得不?”“不曉得，我到家，媒婆已經在屋裡了，看我爺娘高興得那樣，一定是個好人家。”站在旁邊的李舜成嬉笑著說道:“我曉得。”趙智禮說道:“你哪裡就曉得了，和你八竿子也打不著，尋開心的吧！”“我真曉得。我還曉得，這事它黃不了。”趙智禮聽出了些眉目，問道:“那你說是誰家。”“我不說。”李舜成問吳仁奎:“今早，你是在門外繳了槍，然後押進我家的吧?”“嗯，和我一起的，還有幾個人。”“當時，門口看熱鬧的人多嗎?”“有一些人。”“那就麻煩了，這事可能要黃。”趙智禮再次問道:“你到底說什麽呀?”李舜成洋洋得意地說道:“你們很快會知道的。呵呵。”說完，李舜成款步走開了。

　　吳仁景正點趕到。諶玉清和他商量了一下，決定立即出發，留下話讓後來的人自己去油溪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