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譚金明跑進中堂，說道:“報告！來了十幾人拿槍的山民。”殷國志看了一眼李昭福，笑著說道:“嘿！嘿！熱鬧呀，熱鬧！打開大門，關上中堂門，藍三妹和我看著這些遺老遺少。其他人聽陳班長安排。”“是！”屋裡屋外的士兵同聲答道，一哄而散。殷國志命令李昭福和老婦人坐在左排的椅子上，其他人靠右邊站著。讓藍三妹拿著手槍站在左排椅子後面，自己端起了衝鋒槍站在中央。

　　昨天，被人擺了一道，殷國志要從這裡找回來。對此他充滿信心。

　　不一會兒，在尤梅家門口見過的瓜皮帽男子，也就是諶玉清，帶著一夥人推開中堂大門走了進來。還沒等諶玉清說話，身後傳來“不許動”的聲音。隨諶玉清進了屋的和沒進屋的民兵都呆若木雞，老老實實地放下了手中長短不一的家夥，慢慢地被集中在房前的平地上蹲著，還沒等集中完畢，屋外又押進四個人來。

　　殷國志走近諶玉清，問道:“貴姓?”諶玉清沒搭理。“不說話，是吧！那我說，這個院子不大，我們才幾個人到這裡都覺得憋屈，而你一下子帶這麽多人來，我們就更憋屈了。請你多給我們留一些地方，好不?”諶玉清定了定神，說道:“找人的事由鄉公所管，不用你們插手。”“你知道我們是在找人呀，誰告訴你的?不管誰告訴你的，我們這是在替民伸冤。”殷國志指著藍三妹，繼續說道:“她是猺人，你們鄉公所能替猺人說話嗎?你們替猺人說過話嗎?”諶玉清篤定地說道:“能。以前沒做過不等於今天不會做。”殷國志說道:“佩服，有氣魄。那好，我的人聽你指揮，你把孩子給我找出來。”“我的人呢?”“我替你看著。”殷國志說完招呼屋裡的士兵和藍三妹出了中堂。

　　好一會兒，諶玉清出來了，走近殷國志說:“真不在這裡，這位瑤族小妹的那個人叫李堯成，是這家老爺的三弟李昭壽的兒子，小孩應該在李昭壽家裡。”陳勁向藍三妹問道:“是叫李堯成嗎?”藍三妹點了點頭。殷國志指著剛才要撞他的小夥子，說道:“那小子叫什麽?把那小子叫過來。”“他叫李舜成。”諶玉清說完，朝中堂喊道:“舜成！你過來。”李舜成跑步過來。殷國志問道:“你叫李舜成?”“嗯。怎麽著！”“堯舜禹、堯舜禹。那李堯成一定是你哥哥嘍?”李舜成也不是一個隻認死理的人，見殷國志、諶玉清的口氣比先前緩和了許多，也就回應了殷國志，說道:“是堂哥，三爺家的。”陳勁問道:“那為什麽藍三妹認定是你家?”“前幾天，這位姐姐到過這裡。”“是不是還搶了她的錢?”“嗯。”殷國志厲聲問道:“誰的主意?”李舜成沒有吱聲。殷國志準備衝向中堂。諶玉清拿住殷國志，說道:“先找人！”

　　殷國志盯了小夥子一會，對諶玉清說道:“信你們這一回，你帶兩個人去找人。小子！你也去。其他人還得在這裡呆一會。”殷國志看了看陳勁，又說:“這家老爺，還有那個老太太，我想和他們說會話，叫他們過來！”諶玉清說道:“不可亂來，什麽事等找到人再說，好嗎?”“快去快回。說話很累的，時間長了我就不用嘴說話了，用槍說話。”“多長時間?”“一刻鍾！”“好！好！”說完，諶玉清帶著三個人出了院子。陳勁問道:“藍三妹要不要跟著去?”“不去！”“十幾個人換一個人，他們不劃算。”殷國志接著對中堂裡的人說:“欸！給老人家搬個坐唦，

莫把老人家累著了。給猺家小姐也搬一個。”說話間，老太太和藍三妹對面坐在庭院當中。沒過多久，理虧的老太太漸漸失去了先前的銳氣，平緩了許多。　　好一會兒，李舜成氣踹籲籲地跑了回來，急急忙忙說道:“在，在。在三爺家裡。”陳勁問道:“怎麽不抱過來?”“三爺不肯給，諶隊長在勸他。”“好辦！”殷國志大聲說道:“聽著！宋鳴晨、譚金明看著槍，這些慫貨不管了。胖子、伍建明抬著老太太，大家一起去他三爺家。行動！”李振新抬起老婦人問道:“抬著老太太做什麽?”伍建明說道:“笨蛋，這人是那人的娘。”

　　一行人來到一戶僅一明兩暗房舍的農家，這和剛才那院落的反差太大了。殷國志懷疑是不是搞錯了，問李舜成:“是這裡嗎?”“沒錯，這就是我三爺家。”殷國志天生的對弱者的同情心，讓他反思起來。

　　來不及多想，藍三妹擺脫陳勁衝進房間;陳勁、王開智、殷國志隨後衝了進去;老太太拄著拐杖，朗朗蹌蹌地跟在後面。

　　左臥室裡，一個看上去50多歲的老農坐在床頭緊緊地抱著孩子，見藍三妹和幾個拿槍的闖進來一下了嚇得慌了神，任藍三妹把孩子抱了去。這時，孩子大聲哭了起來。

　　屋外，大聲哭著的小孩在幾個士兵手中傳來傳去。屋內，諶玉清、老太太，還有殷國志在和老農說話。老太太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我這娃一個人日子難熬。”老太太又對老農說道:“以後，沒事就去我那邊，和我說說話。”李昭壽回應道:“我也不說什麽了，讓他們抱去吧。本來我就沒認這個猺人，能要她的娃嗎！”老太太說道:“也好，那就出門送送孩子吧。”老農起身，和老太太相互攙扶著走出門來。殷國志對抱著孩子的劉子旭說道:“把孩子抱過來。 ”藍三妹沒太弄明白，急忙把毛毛抱過去攬在懷裡。殷國志對陳勁說道:“沒事的，就是讓他們再看看毛毛。”陳勁讓藍三妹抱著孩子走到老農和老太太跟前。老農摸著毛毛的臉，老淚縱橫。老太太也看了看，誠懇地對藍三妹說道:“勞煩你了。”藍三妹慢慢地雙腿跪下，向兩位老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摟著毛毛，起身走了。

　　在路上，諶玉清告訴殷國志，客棧的陳老板從李昭壽這裡拿走了四萬塊錢。殷國志憤怒地說道:“這個奸商，我去治治他。”諶玉清說道:“還是我出面吧，保證讓他吐出來。”殷國志看了看諶玉清說道:“你是幹什麽的?和尤梅很熟吧?”“鄙人諶玉清，是抗日第六縱隊第四支隊隊長。”諶玉清停了停，接著說道，“尤梅來我們這裡的時間不長，我和他只是認識，有過兩次來往。”

　　這時，走在前面的人已經和韓飛等人碰面了，諶玉清、殷國志快步走了過去。韓飛見面就問諶玉清:“誰是糟兵?”諶玉清不服氣地說道:“你是糟兵，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糟兵。”接著問到:“這些兵是你帶來的呀?不給一點面子。”韓飛笑了。

　　大家相互認識了一下，便討論起正事來。最後，形成了統一意見:一、四支隊選20人，組成小分隊，等陳勁班吃完飯一起去轉溪江一帶，偵察敵情。二、四支隊其他人，會同組織起來的老百姓，在一百軍臨時指揮部的指導下，在圭洞以西，高祖坡、豬腦形、長衝口一帶修築工事。三、藍三妹和孩子暫時由向新有找人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