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殷國志、陳勁帶著隊伍在鄉間小道上跑步行進，很快看見了昨天才經過的村落，殷國志知道快到了，向後面的人說道:“到了目標房屋，李振新帶一人守後門，王開智帶一人守左邊，倪明華帶一人守右邊，伍建明帶一人守正門，其余的人跟我和陳班長往裡衝。”這一命令在後面傳了一會後，殷國志舉起右手，大聲說道:“都清楚了嗎?”後面的人齊聲答道:“清楚了！”

　　藍三妹在一座門亭有四個戶對的院落前停了下來。殷國志看了看藍三妹，轉過身去，把湯米衝鋒槍往上一舉，部分士兵們快速散開。殷國志稍等片刻，領著剩下的人徑直向大門走去。

　　“開門！開門！”陳勁使勁敲門。裡面有人答道:“來了！來了！”那人邊開門邊說:“不急，不急。今天晚上就在烏峰過夜。”

　　門閂一響，不待門打開，陳勁率先闖了進去。“你們、你們幹什麽?”開門的管家掩門不及，連忙大喊:“老……”管家的第一個音節還沒完全喊出來，就被殷國志用槍頂住了腦袋，喊聲戛然而止，隨後的宋鳴晨把哆嗦不止的管家拉到了一邊。

　　繞過迎門牆一條黑毛四眼狗撲向陳勁和藍三妹，兩人也不躲閃，待狗跑近正欲跳起，陳勁一腳踢在狗的頸部。四眼狗“哇、哇”兩聲倒地不起。另一隻跟著四眼狗的黃狗，停住四腿，慢慢退到一邊狂吠起來，不敢近身。

　　殷國志大步流星來到正房的屋簷下，一把推開半掩著的兩扇對開門扉，走進中堂。他忽然有了十年前打土豪的感覺，這種感覺曾使他血液賁張。可中堂中放著的大大小小的箱子，製約了他們的行動，抑製了殷國志想象力的發揮。

　　殷國志後來仔細檢討過這次行動。他認為，人可能都會有這麽一種衝動，那就是假借某種名義去幹不太在理的事情，因為要衝破固有的理性，所以會表現出很衝動，很勇敢的樣子。他還認為:不能說這種行為不好，如果初衷是善意的話;只是不能說最好，應該還有更多的好辦法。

　　殷國志還沒來不及進入狀態，一個穿著細棉長袍和毛邊錦緞坎肩的半老男人，端著銅質水煙壺，從左側後回廊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院子主人，本地鄉紳，保長，李昭福。

　　這人還得介紹一下:他家福、祿、壽三兄弟的父親不是本地人，做藥材生意才落腳龍潭司，三兄弟在父親身後承繼父業各有建樹。老大李昭福招搖，買了這處沒落官戶的、有四個戶對的宅子，也不改門楣，比肩官戶，自恃得意。老二李昭祿低調，醫術精湛，但不曾懸壺濟世，隻零散給人號號脈，說一說金石緣由。因曾經與一達官顯貴相識，得了不少錢財，也不知揮霍，便成了龍潭司首富，可惜沒有子嗣。老三李昭壽，本在鎮上開藥店，生意不錯。後因聽信他人不實之詞，創辦實業而破產。

　　閑話少敘，回到當下。

　　李昭福滿臉凶相地對殷國志說道:“糧子！你們想幹什麽?”殷國志笑著說道:“嘿！橫著就進來了，是不是也想橫著出去呀?”陳勁對李昭福說道:“什麽糧子?老子是槍子！”李昭福把水煙壺拍在桌子上，厲聲說道:“一百軍唐副軍長有令，不準進民宅。你們這是在違抗軍令。”陳勁斜著腦袋得意地說道:“麻煩你看清楚，老子不是一百軍的，這個屁命令對老子用。”“那我也要到唐副軍長那裡去告你。”殷國志學著陳勁的腔調，說道:“可以呀，夥計！你去告，不過你得先出了這院子。”停了停，突然提高嗓門高聲說道，“張狂了吧！張狂慣了是吧！今天我讓你張狂個夠。”殷國志轉身對門口喊道:“宋鳴晨！周富貴！”“到！”“把這院子裡的牛鬼蛇神、大小妖孽都給我哄出來。”“是！”兩人帶人進左右廂房、明暗各室四處查抄。不一會兒，士兵們從左右幾道門押進來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十幾個人。其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擺脫算盤的控制，徑直衝向殷國志。殷國志一把抓住小夥子的脖子，輕輕一推，小夥子退了幾步，撞在李昭福懷裡。殷國志不急不慢地說道:“夥計，用不著這樣熱情吧！老子不喜歡。”

　　陳勁大聲問道:“人都在這裡?”一個穿著考究，被兩個中年婦女攙扶的老婦人，面無懼色，吐詞清楚地說道:“家裡人都在這裡，你們想怎麽著?”陳勁把藍三妹拉過來，狂躁加暴怒地說道:“那這女人的小孩呢?”藍三妹看到此景難以自控，怒目凶凶走向老婦人，被王開智、算盤拉住。殷國志跨步向前盯著李昭福，說道:“她的小孩哪裡去了?”李家人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個個都嚇得不敢作聲，幾個年輕的婦人哆嗦著差點沒哭出來。

　　這時，從屋外跑進一人來。